再见时,只能仰望。
“我觉得上次程小仙说的那个什么极客村听起来不错。”她主动提及。
那是一个在国外黑客组织,每年会有一个地区开启网络的黑客技术大赛。
而中国有类似的大赛,只是一直极为低调。
只有圈中人才知道。
通常是有一群黑客,寻找在各行各业占有领导地位的上市公司,以他们公司的网络为目标,找出漏洞。
但不会以此漏洞去攻击伤害对方,只是在一年一度的极客展示上,为对方公司代表,展示他们的成果。
国内有不少的公司,在互联网上发布消息,同时公司运营的核心机密也存在电脑里。
这些一旦被人窃取,损失不可估量,分分钟能搞垮一个行业。
所以,有不少的公司为了公司长远计,会通过这个平台,买下对方查出的漏洞,同时签下保密协议。
这也为那些找错的黑客提供了一个机会,找出BUG,但不为恶念所驱使,只换取自己应得的报酬。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掀起眼皮。
她笑:“因为你啊。”
“因为我?”
“是,我在饭店做完事,就会一直上网查关于极客村的事,我了解一下,虽然小众,可是跟你合适。”
“哦?”他放低身子,让自己平视到她的眼睛,“哪合适?”
“网上有专做病毒,散播木马的,极客的理念刚好相反,你是专门找出网络上哪些地方会被攻击,从而为其修复,守护,很侠义。”
“你真……”他想说她是个古怪的人,但突然发现,自己比她好像还要怪。
做一些别人永远不会去做的事,没有一点好处,也不计代价。
他默默笑了,在她的头顶抚了抚,像捋猫毛一样,“我去买点东西。”
回来时,他把两袋鼓鼓的塑料袋扔在她的膝盖上。
“路上吃。”
她拉开袋口:“吃不了这么多。”
“带到学校去吃。”
“嗯。”
“只能你一个人吃。”他叮嘱。
“好。”她用力点头。
拆开始一个颗巧克力的包装纸,咬了一小口,甜。
她伸手到他的唇边,手晃了晃,他往指间看了一眼,低下鼻子闻了闻,摇头。
她执着伸着手,不收回。
“要我吃?”
“嗯。”
“甜的……不喜欢。”
她笑笑,打算放弃。
巧克力咬在嘴巴上,他凑近过来,离得很近,近到她以为他要吃了她。
他快速伸过头,嘴巴张开,轻咬下半颗巧克力,她吓得松了口,满脸发烫。
他舌头轻卷,偷笑的看着一张羞红的脸,满不在乎的解释:“但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震惊过后是甜蜜。
“哦。”她别过头,看向外面。
没有人看见吧,就算看见了又怎么样。
“你几天别吃辣的。”白冬炎从包里翻出一只药瓶,小小一只,绿色的标签,“来张嘴。”
夜薇明回头,愣了一下会,但见他不像开玩笑,还是听话,张嘴。
他拧开瓶盖,拉扯出一团白色的棉花,倒了一些药粉在瓶盖子里,“伸舌头。”
那不成狗了,不伸。
她快要闭嘴时,一只手按住下巴颏儿,往下稍加用力,嘴没有来得及合上,一小撮粉末倒了进来。
微麻,微苦,还有浓郁的药香味。
下巴下的手指快速往上一推,她舌尖上的激出一些唾液。
唔……她捂住嘴巴。
“你……”她皱眉头,指着他手里的小瓶子,又指指自己的嘴巴,“这什么?你给我吃的东西好苦。”
“良药,自是苦的。”他笑,“刚才不是甜过了。”
嗯。
他真是煞费苦心。
摸了一下嘴角,还有他的余温,蹭的一下刚降温的脸,再次温度爆表。
“一天三次,生,冷,腥,酸……都不要吃。”
他有理,无法反驳。
“我看你耳朵发炎了,不治会留下疤痕。”
“是,大姨说要我取了这耳环。”
他眼睛闪了闪:“那你想取吗?”
她突然脸色变了变,似乎在思考人生重大问题:“我想换一个。”
“不行。”他眼色不悦,扫了她一眼,声音缓和了些,“要换可以,等到了学校,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过去。”
“哦。”
“记住把地址给我。”
“记下了。”她绞着塑料袋。
看到他转过脸,冲来往的人群绽出一个笑脸,带着一股子得劲的笑意,青春洋溢。
人流如织,一条身影隐在芸芸众生里,一闪而过,在众人的晃动的身影里射出两道冷冷的光芒。
他看到了他,皱了一眉头。
对方拉低帽沿,侧身拐进了站内。
相守的时间很短暂。
侯车厅,满了,又空了。
驿站里的人,被一辆辆的公交车,带离。
她拎起包,低下头,看着侧在椅子上打盹的白冬炎。
昨天晚上,听说他忙了一个通霄。
现在应该很累了。
轻轻弯下身子,看他闭眼睡着的样子,心酸不已。
如果不走……她知道没有如果。
上车了。
他帮忙把行李放好。
没有急着走,站在车下,伸脖看着她,傻傻笑。
“你笑起很好看啊。”
“哦,那我天天笑给你看,你可以不走吗?”
她眼神暗淡下去,不可能的。
唉,怎么了,他自己找台阶下,“别当真,你又不是去了回不来。”
她并不想回来。
“不,别回来了。”他又否认掉,笑,笑中带着苦涩。
他会去哪?
他将来会在哪座城市里,打拼,立足,交朋友……
“哈哈,以后我得吹了,我有一个女朋友,大学生呢。”他说出来后,心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她一直保持微笑的看着他。
那两个字,她不想说。
不是不敢。
是她并不愿意结束。
可是横于两人之间的那块名叫现实的玻璃钢,冰冷的,透明的,无情着,今日已伸手可触。
两人说笑着,一直到他把十八年来积攒的笑话全部说完。
好几次,他的目光,会滑过夜薇明的脸,看向车内的某一个角落。
那里阴沉沉的,让他莫名的担心。
车子开动。
白冬炎突然问她:“你喜欢我吗?”
“……”她愣了愣点头。
“能喜欢多久”他不甘心的问。
多久?
她没有想过。
谁又在恋爱中,会想自己能跟男朋友爱到什么时候。
没有人会真的认真去想。
认真想过的,又怎么会轻松把“分手”当成口头语。
好种说分就分,说和又和的,不是爱情,只是冲动。
夜薇明忽然感到心灼痛。
他想,进了大学,她会快速的被一群男生包围。
所有他为她做过的,会不断有人为她去做。
想不下去了,只能郁郁的看着带走她的车。
而车内的也正播放着一首应景的歌。
离别的车站。
一路西行,她看着后退的建筑,鬼棚那里,一株野生的香樟树,倔强的生长。
那里沉睡十八的秘密,跟车窗外的绿色植物一样,不可阻挡的绽裂出生命力,只等人去发现。
“让让。”一声清冷的声音,把她从瞌睡中惊醒。
吴静,一脸淡漠的挤进来。
她身边的那个人何时下车,她都不知道。
就如眼前的吴静何时上的车,她也没有注意。
“前面有位子。”夜薇明不情愿,她却硬把自己塞进来。
舍我及谁的坐到夜薇明身边,盯着她:“这一路要坐一天的车,找个伴。”
伴?
她的伴在两个小时前就走了。
吴静没有再说话,拿手机,摆弄。
夜薇明转个身,背对着她。
“你妈没有来送你?”身后传来吴静的声音。
“……”她不想搭理。
“我看你妈也是重男轻女。”吴静声音清冷。
老妈把学费打到她的卡上,就是对她最大的看重。
她无法想象,自己去学校时,要去交贫困学生申请贷款的表格,要在各种公开场合拿着一张比脸都要大的某某接受谁的捐助多少钱的牌子,让人群围观。
钱这个东西,如果不是自己凭能力挣的,花起来,心里永远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