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声。”后面的话让人截了去,夜薇明听出是张军的声音。
这个口音,不是本地口音。
他广东人吗?
疑惑间,张军已插在她和马成功的面前。
马成功:“怎么想做英雄?”
“能尊重她的隐私吗?”
“什么?”
“我说能尊重她的隐私吗?”
“哦?”马成功歪头,“她?还是她?”他说第一个“她”时,指着夜薇明,说第二个“她”时,指的却是吴静。
那天送医,他也去了。
算是他人生功德簿上的开天劈地第一件功德。
然,他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事。
吴静出事了,还是被某人搞出的事。
他狡猾的挑动了三个人的情绪,或者更多。
程老师拉着夜薇明,已经明显露出要速速离开的意思。
“她指谁?”
“吴静吗?”
小声议论,扩大散开。
二班的三班的带着猜测与好奇的眼神投射到三人的身上。
“不会吧,她跟他有事?”
“不可能,张军只会跟成绩好的做朋友。”
……
“马成功。”吴静声音尖锐起来。
他若说出来,她……手边的酒瓶子已握在手里。
程老师丢出一句“胡闹”,带着夜薇明准备走。
马成功呵呵笑出抽气的样子:“夜薇明跟那个职校的在网吧里……哈哈……”
他笑得放肆之极。
吴静握瓶子手松开,眼底原本的阴沉消失,仿若带着一些笑意。
“别在说了。”张军一手掐在马成功的肩头,五指陷进他的皮肤里,大拇指压在喉管处,加力。
马成功顿时安静,目光斜视:“哟,毕业了,硬气了。”
的确,被胡艳欺负成那样,也只是狼狈的逃跑了一个多月。
再见,他还是那个除了成绩突出,却什么都让人瞧不上的男生。
“别为难我女朋友。”他脸上带着斯文的笑,声音寒冰般。
“女朋友?”马成功目光猥琐的投向夜薇明。
几个口哨声,凑热闹的响起。
“是吗”他逼视着夜薇明。
“她不用向你们任何人交待。”张军冷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经过程老师时,有一丝奚落,最后落到夜薇明的眼底,温柔中带着不可言说的期待。
“不。”
“证明!证明!证明!”
夜薇明的声音被众人的起哄声盖过。
他淡淡一笑,手指捏得马成功更紧,紧到马成功身体后仰,脖子往上抻着。
较劲,可以。
他拎起吴静刚刚放开的那瓶酒,张嘴,仰脖,一口气喝下。
酒落肚,瓶空身。
空瓶在马成功的头顶上悬着,张军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一直未松。
他目光中带笑,看不出多少狠劲,但马成功只觉得脊背发凉。
“以前的事就算了,从现在开始不可以。”
夜薇明震惊的看着他,各种念头翻了一遍,也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做。
在一片唏嘘和叫好声中,张军和夜薇明成了今天晚上公开承认高中爱情的一对。
他们成了英雄。
在老师们面前,一直守口如瓶,又能保持成绩名列前茅的情侣。
在这一年被称为侠侣。
在众目睽睽下走出饭店时,看到大姨心急火燎的往一辆摩托车上拱。
太胖,压得轮胎瘪了下去。
夜薇明从没有看过,这个来一直对人秉持着“来的都是客”一脸笑容的大姨为何急成这样,连拖鞋掉了也顾不上。
“去哪?”她忍不住问。
“原潭派出所。”大姨苍促的回一句,从车后座上挪了一挪屁股,下车捡凉拖。
第 32 章
“那里?”
那里是拘人的地方。
……
到了网吧门口,夜薇明挥手向程老师告别。
程老师没有动步子,返身,招手让的士先走。
夜薇明想了想:“老师,哪天这里不想呆了,去别的地方做成教,你也是好老师。”
程老师额前的发在夜风里扬着:“你跟张军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
程老师定定看她:“跟我可以直说。”
他温和的,像父亲,但此时更多像一个想知道答案的男人。
怎么第一次把老师当成了男人来看,夜薇明有些不自在,但肯定的回答:“不是。并不是。”
“不是他?”
程老师前一秒的平静,后一秒微愕,脑子里闪过另一个衣服都不好好穿的少年。
他看不上的,眼前的少女又怎么会看上呢?
不会是他。
程老师打消了这个想法。
“那我就不问了。”他淡淡一笑,明明很想知道,但三十岁的年纪,已经不会莽撞的以为,夜薇明的另有其人是他能左右的。
他笑得尴尬,内心在骂自己是个懦夫。
十二岁啊,大了眼前这个女生一轮。
他能等三年,还能等得再久的。
其实,他也不是等,是一种守护。
夜薇明手机响了一下,微信进来。
“痛哭的旁观者”请求加好友。
她抬眼。
程老师点头示意。
这是老师的微信号?
“我私人的号,跟学校的工作号不一样。”
夜薇明听了解释,点了确认。
第二天一大早,夜薇明在一串拍门声中醒来。
开门,余胖子抖着脸上的肉:“不好了。”
夜薇明:“说。”
余胖子:“白冬炎被抓了。”
“什么事?”
“抢劫。”
“劫什么了?”她顿了顿,萎顿的眼色微微亮起。
“快递车。”余胖子。
“不会吧。”她眼神迅速萎下去,白冬炎没那么蠢。
“就是,谁会开个快递车往考点冲,那里交警、火警、公安、派出所……反正就是最不能生事的地方,他眼瞎扎进去了,还冲了警戒线什么的,完了完了完了。”
余胖子的几声完了完了完了,像极警车鸣笛声,在夜薇明的耳中呼啸出一道惊雷。
“死人没?”她快速看了手机一眼,怪不得白冬炎没有打电话给她。
“没呀。”
“那没事。”
夜薇明略放松些,砰一声把门关上。
余胖一分钟没有反应,脸贴着门,作呆滞状。
“喛这什么人……”
砰门打开,刚才一脸睡不醒的某人,此时精神抖擞走出来。
余胖子看到她一身黑T,身上背行李包,鼓鼓的。
“你这是要走?”
“嗯。”
她快速往外冲。
“这……太他妈不仗义了。”余胖子内心里作愤怒状。
“余胖子,原潭派出所打车多少钱?”
派出所?她大早上去派出所做什么?
哦,那地方办户口登记的。
“余胖子,借点钱。”
钱?
没有。
钱和女人一概不外借。
*
在派出所呆了在三天人,通常会有点想念外面。
与刚进来时的安逸不同,白冬炎此时有一种莫名想化茧成蝶的幻想。
拘留所里,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
以前他站在外面,看着站在铁栏里的白光头。
今天,白光头气急败坏的看着站在里面的他。
大姨来时,一声声的嗟叹。
连那个不露面的妈,也打过电话来,说是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不过她不要白冬炎开口,而是让白光头开口。
交换条件,白光头从此消失。
白光头不从。
在儿子出来,还是呆里面两者间他没有过多的犹豫,用他临走时丢下的一句话“他在里面外面都是老子的崽伢子,大不了关几天,没好大的事。”
此话落在白冬炎耳朵里,没有什么反应,只有一脸平静。
大姨问了问要多少钱才能了了,对方要三万。
车子要赔,货打湿了要赔,精神损失,误工费,车马费,能算的不能算的,一口价两万。
大姨咬牙拍出一万块现金,要,就拿钱走,嫌少,算了。
当事人眼瞟一眼,摇头,抠脚。
这一切就在调解室里上演,连门都没有关上。
白冬炎光着上半身走进来,还是进来时的穿着,身上散着三天沉积的气味。
大姨摸着鼻子侧了侧身。
她忍着道:“我侄子还在读书,再说他因为送准考证。那个丢了准考证的女孩子要考大学的,小县城里考个女大学生好不容易的,他这是在学雷锋做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