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的脸红起来,想着自己那天晚上……“没事,你看到就看到了。”
饭吃完,她小心翼翼的对他说:“胡艳的事你知道吗?”
“胡艳?”他默了一下,“不认识。”
“就是胡大姐。”她提醒。
“她?”他脸色沉下去。
“她死了。”
“听谁说的?”
“别人都这么说。”
“你看尸体了?”
“他们说尸体的后背上画了一只狗。”
“我去……”
白冬炎不屑的站起。
她跟着站起,双眼灼灼的看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
“你想说就说。”
“……”
“你以为我做的?”
“……”
“那个叫张军的,不也被胡艳打过,怎么就觉得是我?”
“他要考医科大学,很忙,天天跟我一样学到晚上10点。”
白冬炎突然暴怒,一脚踢翻了桌子。
菜碗,饭碗,勺子,呯里邦郎的掉了一地。
她的泪流下来,咬着唇。
雨下了一夜。
雷声与闪电闪杂。
几个穿着警服的人,从一楼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
敲不开的,找房东,询问情况,敲开的,查一下里面住的人。
夜薇明打开门时,看到深蓝色的制服上有水印,她走出去,跟警察说话。
“你是县一中的学生?”
“嗯。”
“夜薇明?”
“是。”
“这个名字……你没有学校上课?”
“我在补习班复习。我跟老师请了假的。”
母亲站在门里听到这句时,神色不自然的,把夜薇明带进来的湿衣服和一件男式校服一裹,拿去了厕所。
“家里还有谁?”
“妈妈和弟弟。”
“爸爸呢?”
“没有。”
“……”
门外很快安静下来,夜薇明走进来,看到母亲在厕所洗衣服。
她走进去,抢过衣服,母亲诧异的看着她。
“你不是要带弟弟回乡下去转户口吗?这些事我来做。”
“唉,其实我应该陪你考完再走。”
“不用,妈,弟弟的户口要紧。”
“上不了户口,以后参加高考都不行。”
“是,你弟弟还要读大学呢。”
“等我大学读出来,我工作了,就供弟弟读书。”
母亲欣慰的笑,站起,走出厕所。
临了,母亲又折回来:“明明,你跟他不是一路人。”
“什么叫不是一路人?”
“你跟他不行。”
她低头,使劲搓衣服,直到起了一堆白腻的泡沫,才慢慢下来。
早上,母亲带着弟弟,跟着老乡们一起,挤了一台小巴车,回去村里。
临走,母亲拿了一千块钱给她,“还有二十天,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妈,你办完户口,不是不回了,不要这么多。”
“出门在外,钱多不坏事。我回来,你要还剩了,再还我。”
“妈……”
母亲执意要给,看着母亲比同年人要老上十岁的脸,她眼中的水冲浪一般不断的冲击着眼眶。
车子里,塞下了超出正常数量的人,大家被当压缩饼干一样,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孩子被架在大人的腿上。
坐椅下,放满各种行李包。
本来就不大的车,已经不堪重负,低盘有摇晃。
孩子们呱呱的开始哭,“走了”,司机拉上车门,把外面的一切隔绝。
车身移开,肖仁的脸露出来,嘴巴嚼棕色的槟榔,和着黑黄的牙搅拌在口腔里。
夜薇明赶紧转身。
送走母亲,回到五楼,白冬炎正趴在铁栏杆上向她这边望。
昨晚上,他看到她出来晒衣服。
他的那件,她挂好后,还细心的整了一下领子和衣角,在衣摆下扯了扯,这样晒干不会轻皱。
这些是他娭毑教给他的,但他从不愿意学,觉得女里女气,不男人。
但看她做时,觉得他那几年晒衣服方式太差了,她这样很好,就应该这样晒才对。
她的头顶上,衣服已不滴水,放晴,就能干,零零几件,男式的白色职校衣服,混在里面,一眼看得到。
她正想着要不要跟他解释昨天去找他的真正意图。
她其实想说,有些人死了,世界反而太平了。
“跑这么快?你就住这里……”声音来得快,而人来得更快。
肖仁身后跟着几个少年,半大小子,队形拉得很开,散落在整个走廊,有一个守在道口上便不动了。
他们像在野外狩猎的狼群,一个个凶相毕露。
夜薇明不出声,低头,往另一个出口处走。
后面的人,不追,只笑。
刚到楼梯口,蹿上来一个人,露着烟牙大笑:“肖哥,你说得对,这边真的要守一个才行。”
捕猎前的嬉闹,前奏已响起。
夜薇明不想成为猎物。
她冷脸道:“让开。”
“胆子大了。”
“不让我就报警!”
“报警……”那小子犹豫了。
夜薇明趁机往下跑。
肖仁,吆喝着追加过来。
狼群发出群嚎,兴奋的追赶猎物。
五楼到一楼,楼道里乱七八糟的奔踏声,震耳欲聋。
他们跑到一楼时,夜薇明已被团团围住。
“借点钱。”肖仁直接了当的道。
第 19 章
“借点钱。”肖仁直接了当的道。
“没有。”她冷冷的拒绝。
“没有?”肖仁不信
小个子往前凑,几个男子慢慢以她为中心点向内靠拢。
“……”
“我真的报警。”夜薇明的声音里透着绝望,手机并在身边,在程老师那里。
她慌张无主,不知道面对几个人围堵时,应该拼命的叫,还是沉默的对峙。
不等她反应过来,肩头被人揽住。
随后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
白汽升腾,她看到肖仁的脸上一抹异色。
“你谁?”
“夜薇明,他谁?”白冬炎手指掸烟,垂在身侧,带着鼻音问。
“你感冒了?”夜薇明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神经出错,回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他默了一下,侧目:“都怪你。”
“嗯,下次我注意。”
两人对话简单朴实,没有任何的甜蜜。
肖仁的目光却越发的犹豫。
“他~妈你们两到底什么关系?”
“我们没关系。”白冬炎搂着的手更紧,两眼望天状的吐着烟。
夜薇明闭紧嘴巴,随着他往前走。
逼近到肖仁面前,白冬炎眼角微斜:“要打架,去职校门口等着,这里不行。”
“……”
肖仁想着自己带着几个人,怎么能让到手的钱飞了。
看到夜薇明接过那一千块时,他心早就痒起来,一路尾随到此,绝不走空。
手不自觉的往夜薇明的腰间摸去。
借不到,偷。
“啊!”一声惨。
肖仁的手指耷拉在掌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跟手连接着。
白冬炎轻轻一推夜薇明:“你先去上课。”
随后,她听到一轮家猪被架上车时,发出的嚎叫声。
她奋力的向前跑,跑到路口,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跟搂着花姐亲热说话。
平时若见着,她会当空气。
今天,就是对方当她是空气,她也要把自己弄成能让对方注意的空气。
比如她冲过去,一脸惊慌失措的叫:“你儿被人打了。”
白光头愣了一下,目光从花姐的胸上移到了夜薇明的脸上,打量了一会,才慢慢道:“打架很正常。”
夜薇明恨不得把他捏在花姐的腰上的爪子,一把扯下来,化成一两把砍刀,飞去打架现场,可这不是游戏空间。
现在她和他都活在现实世界。
用个更狠的说法,她压着嗓子,瞪着白光头:“他被人砍。”
夜薇明心想,说严重点,他应该会理会。
“砍?”白光头咧嘴笑对旁边的花姐说,“我儿子砍人还差不多。”
夜薇明急了,手指自己逃出的方向:“是收高利贷的。”
白光头笑还在脸上,人已经颠起一身的横肉,双脚如踩着无敌风火轮,风一样的直接冲向了拐角。
只是几秒,夜薇明听到属于中年男子的暴喝,还有肉跟骨头,肉跟水泥砖墙的碰撞声。
花姐抚了一下自己的花裙子:“小妹,你认得他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