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15)

作者:望楼兰 阅读记录 TXT下载

……

刘鹏领司马清坐上了马车,一路直奔北郊,马歇车停之机,她下了车才发现,上了一个唤作“常春馆”的地方。

未曾入内,门里扑面而来的浓脂花粉味道,扫荡过她的鼻内后,便直蹿的她的五脏六腑。抬眼看,一个中年男子描眉点唇的立在她的眼前,眼中有着男子少有的温柔之色。

小琪与小婳掩面不敢看,皆不敢入,她二人今日做的是丫鬟打扮,且似乎她们也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只是低头不语缩在车内。

司马清理了理被她们二人抓皱的衣袖,正负手欲进去,听到她们在身后挤眉弄眼的道:“主子,那地方,不要去,去了您会做恶梦。”

“恶梦?”司马清呆了呆,想到夜里次次梦的,皆是在城外跟温婷打架的那一场,且折子戏般,总是看到头顶上一排排飞过的箭,插进她要去的前路上,回首便看到黑衣少年幽冷的目光。

这场事关生死的相斗最狠的一幕,翻来复去的在梦中重放。

以至于,后来总是要抱着陈妈,才能入睡。

最后陈妈,只好做一个巨大的枕头,在上面还贴了不少的灵符,给司马清当布偶抱着才可安睡。

她想着要是在这里能生出恶梦来,替代以前的,那刘鹏也算是功德一件。

于是,不管前面如何穷山恶水,我自闲亭信步而往。

刘鹏倒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已先于他进去的司马清,他跟在身后小声道:“司马清,你来过吗?”

“以前的温家老爹,他喜这一口。总是喝得醉鬼一样后,便带一个回来,我还给他们打过洗澡水。一记我把沸水倒多了些,让他打得半死。”

刘鹏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心中慢慢悟出什么,喃喃道:“怪不得,你没有寻常女子的温顺听话。”

进了厅堂,上了二楼的雅座之后,便听到一些男子粗声粗气的在说着什么,而回他们的却是温言细语的十六七的少年之声。

司马清本还沉得往气,但忽见几个一身锦衣的遭老头儿,正笑着与那些少年说笑之时,少年被拉坐于腿上,言谈亲昵无比,与女子无异。

她隐隐觉得心口闷得慌,眼睛根本不敢往那些个地方去看。

刘鹏所说的人在这里,总不会是那些内着女衣,外罩男衫的司酒小僮吧。

直到刘鹏挑了间最大的雅间坐下时,她已经心思沉沉,才无刚才那般豪迈无比的冲劲。

过去所见,与今日所见不能同日而语。

毕竟,她是来找人的,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他真在这?”

“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随手解下腰间的钱袋,冲陪着上来的中年男子道:“把这个月新来的叫来。”

“哟,这位爷大方。”男子陪笑,并不去拿钱,只淡淡道,“这个月新来的有十个,你要哪一个。”

“全叫来。”刘鹏。

“怕是要让人扫兴了。”男子倒了一杯酒,顺手将钱托在手中掂了掂道,“毕竟新来的,还没有□□出来,一个还是拿得出来的,全叫来,只怕……怎么说得磨磨性子不是,伤着客人可就担不起了。”

男着女装取悦君主权贵,仿汉时之风,自是男子找男子取乐的地方。

这中年男,看着阴柔无比,面相之中难辨雌雄,却是个有话挑明说,不是贪图之人。

司马清站起,向那男子走了一步,红口白牙的冲他一笑:“我可否见见他们,见着和的,我给钱,不和的,我也给钱,再说我一个姑娘家,不做强人之事,这点你信不过他,自信得我吧。”

第 13 章

“哦,姑娘!姑娘……”中年男眼中的温柔之色没了,闪出男儿独有冷静之光,向一旁坐在茶案边喝酒的刘鹏扫了数眼,“刘府作陪的,定不是寻常人家的世家门阀之女……”

刘鹏眼见中年男还在啰嗦,极为不耐的一拍桌子咆哮道:“袁季玉去把那个叫袁雄的给我叫来,这钱全归你了,嫌少,明儿我叫我爹爹,把你们这些男的全抓丁送进南郊!”

刚才还矜持有礼的袁季玉,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向一处写着“鲜桃”门牌的雅座看去,半晌没出声,只用眼角斜了一眼司马清后才恢复之前的淡定:“他在里面,有胆子,进去吧。”

一帘蓝纱后,贵妃榻上,一眉清目秀的少年,横躺在上面,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边上坐着一人,正给他上药。

只是,此时,他未着寸缕,不方便见人,特别是女人。

司马清初进去时,眼正对着那片蓝纱,要不是一片结满水蜜桃的屏风挡着,只怕是早让她窘成一个大红脸,夺门而出。

拓跋城上药手,顿了顿,他早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只是一直未理会,直到司马清关上门一刻,他依旧在给那少年上药。

“我能见你吗?”司马清闻到药味,与上次自己用的一样,便停住脚步问。

里面的少年双眼望天,呆呆的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恨我,因为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你娘。”

少年的拳头捏得紧紧的,身子发抖。

“可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用哑哑的声音的道:“是皇后下的旨。”

此时拓跋城手中的药已上完,他扫了一眼屏风外,慢慢站起身,掀帘而出。

司马清眼中顿时亮起,向拓跋城惊讶的看看,示意他让路。

拓跋城沉着脸,转身让开一步。

司马清上前一步,站定在他的身前,歪头又鄙夷万分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刚才外面所见画面。

直瞧得他眼尾拉长,目光别向他处,她方才得胜般的迈过去。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明知他有伤口,还寻着味再来撕上一口。”拓跋城子,随手拿起一只鲜黄桃,放在嘴中用力的咬了一口,汁水蔓延在嘴中,不是甜的,却是苦苦的药味与少年伤口上的血腥之气。

他一下一下的咀嚼着,似乎在忍着极大的痛苦,与千万斤的负荷,内心里流转过的千百次想自绝的画面,此时一一在眼前浮现。

三万人,三万条命,一夕间,便尸横遍野,他是那从万人坑里爬出的幸运儿,总在最后,有一个人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

耳边永远响着她的声音:“你是我儿子的命换回来的,你的命不是你的,是族人的,那些每一个为你而死的族人,都在天上看着你,你不能死,活着,像个人一样替他们活着。”

“噗呲……”咬开鲜桃嫩皮时,暴出一声脆生生的崩裂声,在耳边响起。

他侧目,看到身边的司马清两腮鼓鼓,同他一样,一开一合间咀嚼嘴中之物。

原来她玉指纤纤的右手里,也执着一只啃出一个大缺的桃儿,不过是个红色的水蜜桃。

他的目光只略扫一眼香气四溢的桃儿,随即转移到她左手摸出一袋子上。

司马清随手一抛,“当啷”袋子落在桌上钱从里面露出来。

她轻轻抬起下巴,吞咽着嘴中的桃肉道:“我给袁雄赎身。”

唔?拓跋城眉骨微升,手中的桃“噗呲……”咬了第二口,药味还是那么的浓,血腥味淡了不少,他回了司马清一个不愿意相信的目光,幽幽道:“他出了这里,将来定会为母报仇的。”

司马清展开一个了个笑颜,偏过屏风,向着勉强坐起的袁雄投去一个同情目光,深思熟虑般的点点头随即一片泰然的道“只要他喜欢就好。”

“司马清?!”

两个透着难以致信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一个是袁雄的。

一个是拓跋城的。

司马清回头,但见拓跋城脸上表情不复之前的泰然,恍惚间要重新认识眼前的大晋公主。

这世上,极少人知道她是嫡公主。

但谁又能想到,在只论世家门阀血统,不用任何作为就能吃着百年祖业老本,挥霍万贯家产,坐享高官厚禄。

以食民脂民膏为荣,视法度如无物的腐朽尘世里,在早已灭绝了寒门白衣一展鸿图的理想的乱世里,她会有如此的做法。

他算从心里认知了她。

他将手中的鲜桃咬出“噗呲”声,还是那么苦,苦笑一声:“苦的。”

“甜的。”司马清将自己手中咬了一口的红桃,递给拓跋城,真诚的道。

他接过来,着她咬过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小块,眼色微变,明明尝出甜味却故意反着说:“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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