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云深仍是抱着她,他的大手抚着她的纤腰,低低的问她。
“你要去东北,和日本人打仗了吗?”沈新桐的眸光中蕴着忧色,只一眨不眨的向着他看去。
闻言,傅云深的眸底微微暗沉了下来,道:“政府不愿开战。”
沈新桐听着,只有些不知要如何是好,平心而论,她自然不愿丈夫去打仗的,可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内战,这一次是日本人侵占了东北,每当想起东三省的百姓被日本人所凌虐,所杀害,她的心都是揪成了一团,此时听得政府不愿开战,她只不知是要为自己松一口气,还是要为东三省而着急。
“云深,那你呢?”沈新桐昂着头,怔怔的看着丈夫,她想要知道丈夫的答案。
“桐儿,”傅云深低声唤着妻子的名字,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面颊,看着她的眼睛与她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愿豁出一切,去和日本人作战。”
“那这一切中,也包括我吗?”沈新桐不知怎么了,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话。
傅云深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就是笑了,他的目光是温柔的,声音也是温和的,与她低声道了句:“傻子,你比一切都重要。”
沈新桐的心一阵柔软,她垂下眸子,将身子埋在他的怀里,告诉他:“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相信你,你要去和日本人打仗,我陪着你,不论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傅云深眼底噙着笑意,他抚着她的后背,听着她这样说,便是温声言道:“好,过两日,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沈新桐问。
“去江南,见顾远霆。”傅云深的声音低沉有力,黑眸中,更是透出一束精光。
李公馆。
李远清坐在纪鹏对面,看着他无声的吃着面前的饭菜。
李远清凝视了他片刻,终是忍不住,道:“日本人侵占了东三省,你知道了吗?”
纪鹏头也未抬,只淡淡开口:“听说了。”
“你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只因父亲不愿下令与日本开战,我虽只是一介女流,可也明白父亲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又何须这般咄咄逼人,不留情面?”李远清眸光灼灼,看着纪鹏的眼睛,她一语言毕,就见纪鹏恍若未闻一般,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纪鹏!”李远清似是被他的态度所激恼,她提高了声音,呵斥道:“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从刑场上救下了你,若不是我父亲,你早已被傅云深打死了,你如何能有今日的风光?”
“风光?”纪鹏念着这两个字,却是一记浅笑,他豁然起身,将手中的碗筷摔在了餐桌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李远清大震,情不自禁的转动轮椅,向后退了一步。
“李远清,”纪鹏绕过餐桌,一步步向着她走去,他走到了她面前,缓缓倾下身,笔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是你手中的傀儡,也不是你父亲手下的走狗。”
他的目光冷冽,不带丝毫暖意,他就那样看着她。
“纪鹏!”李远清喊着他的名字,她的眸心满是不甘,只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知道,父亲在精心栽培你,他会让你成为最年轻的政治家,你为何要辜负他的心意?平步青云,大权在握,这样不好吗?”
“用国家主权去换取自己手中的权利,”纪鹏声音清冷,“李远清,这种事,我纪鹏不屑去做。”
“纪鹏!”李远清还欲再说什么,纪鹏却已是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下颚,他盯着她,徐徐出声:“若你父亲一直不愿与日本人开战……”
说到这一句,纪鹏没有再说下去,他极好的掩下了眼眸中的那一股杀意,他定定的看了李远清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你要去哪?”李远清看着他的背影,喝道。
纪鹏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屋子。
开往江南的专列上。
沈新桐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此时已入了冬,外面下着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包厢里的暖气烧得极旺,沈新桐只穿着一件十分单薄的旗袍,她赤着脚,却也不觉得冷,她想起了父母,也想起了沈新林,她晓得,父母和兄长此时皆是身在江南,她自幼在北平长大,倒从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离开江北,前往江南。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新桐微微一怔,她回过头,就见傅云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上并未穿军装,而是只穿了一件衬衫,衬着他的身形有棱有角,只显得十分结实有力。
傅云深见她穿着单薄,便是蹙了蹙眉,又见她赤着一双雪白的脚,便是径自上前,将她一个横抱抱在了自己怀里。
“云深?”沈新桐微微一惊,纤细的胳膊环住了他的颈。
“怎么连鞋子也不穿?”傅云深轻斥道,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却仍是将她圈在怀里。
沈新桐微微笑了,她的眸心明亮而柔软,道:“屋子里也不冷,所以就没穿。”
傅云深刮了刮她的鼻尖,望着她隐约有些苍白的秀脸,念起前几日坐船时,沈新桐晕的厉害,每日里都是吃不下东西,直到这几日换了专列,才稍稍好转,却还是憔悴了不少,让人疼惜。
傅云深念及此,只握紧了她的手,与她低沉着声音道了句:“让你受苦了。”
第158章 我也爱你
听着丈夫的话,沈新桐便是微微抿唇,念起这一路上,光是服侍着自己的厨师就带了两个,西式与中式各一,更不要说那些丫鬟,嬷嬷,和随行的军医了。
“有那么多人照顾我,哪里就辛苦了?”沈新桐微笑着和丈夫道。
“我就是见不得你吃一点苦,受一点罪。”傅云深抱紧了她的身子,低语了一句话来,他的话音刚落,自己便是淡淡笑了,只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沈新桐念起与他一路走来,他一直都是将她捧在心上的,即便是误会她吃了避孕药,而与她签下离婚书的那一次,当她去了长安小学教书后,他也是暗中命人送去各种各样的吃的和用的,沈新桐晓得,他这一句并不是哄自己的情话,而是实实在在的,真真切切的。
沈新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一股柔情缓缓流淌在心间,她噙着笑,将自己的脸庞贴像了他的胸膛。
傅云深看见了她唇角的那一丝笑意,他的眉目温软,只问道:“在想什么,笑的这么高兴。”
沈新桐闻言,便是与他道:“我在想,我在长安小学教书的时候,你明明说再也不要我了,却还让人送去那些吃的和用的。”
听着妻子的话,傅云深便是有些无可奈何,他抚着她的长发,只自嘲一笑,吐出了一句:“我就是被你拿住了,哪怕被你气死,也舍不得不管你。”
沈新桐闻言,心中更是柔软,她在他的怀里坐直了身子,望着丈夫英朗的面容,只微笑着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傅云深摩挲着她的面颊,对于她这一个吻,只觉十分受用,他刚欲去亲吻妻子,却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是说道:“对了,那个苏什么来着?”
听着他的话,沈新桐便是轻笑出声,她的杏眸如水,温声道:“苏青程,苏老师。”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傅云深皱了皱眉。
“你又吃什么醋,”沈新桐看着丈夫如此,笑意更是开怀,她看着他的眼睛,道:“人家也没做什么,你就去打他,还把他赶出江北,不讲道理。”
闻言,傅云深一个用力,便是将妻子压在了沙发上,他伸出手呵着她的腰,与她道:“你再说一次?”
沈新桐怕痒,嘴巴里只笑得透不过起来,忍不住讨饶道:“我错了,再不敢了,你快饶了我……”
傅云深终于停住了手,他望着自己身下的女子,因着方才的嬉闹,沈新桐的长发有些松散,有一些落在她的脸颊上,傅云深只伸出手为她拨开,他看着她白皙如玉的脸蛋,清丽的眉眼间蕴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她的笑容仍如初见那般,让他心动。
沈新桐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黑眸中满是让人心醉的情意。
“新桐,”他低声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嗯?”沈新桐轻声应着。
“我爱你。”傅云深吐出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