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铁闸，招呼两位拿了几张进步奖的同学：“快点儿进来读书吧！”
顾北梨眉头皱了皱，背着书包目不斜视往前走。
“那个，顾……”齐铭脑袋短路，忘了她的名字，舌尖一绕，说：“同学。”
顾北梨停下脚步，脸色不怎么好看：“有事吗？”
她脸色臭臭的，跟别人欠了她二百五块钱似的，齐铭忍住内心的吐槽，扬起一个笑容，指了指数学试卷的某一道题目，“请问您一个问题。”
以不良少年为目标并贯彻到底的齐铭现在就像一个喜欢学习的三好学生，先不说他拿着笔在校门口奋笔疾书的勤奋样，就看他曾经对厌恶的顾北梨都用了一个讨好的媚笑。
顾北梨把怀疑的言语咽下，语气还是不怎么好：“我看看。”
齐铭双眼放精光：“我谢谢您了！”
两人一起讨论课本一起回初三教学楼，气氛十分融洽。警卫再一次回想了想当初他们不死不休的模样，不得不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自从那次清晨的偶尔遇见后，齐铭像是找到了一个共同学习的伙伴，每天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跑来三班问顾北梨。
被问的次数多了，三班的人都以为他们关系挺好的，顾北梨却不怎么愿意教他了：“你干嘛不问你自己班的。”
“你是不良少女，我是不良少年，我不问你我问谁。”
顾北梨：“……”
虽然吐槽了他几次，可齐铭依然我行我素，顾北梨只好耐心教他。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后，齐铭胆子越发大，两人是同一个小区的，他有时会跟顾北梨回家，顺便在她家以同学间好好复习，能增加效率的理由，在她家蹭饭。
最后一起写作业。
死皮赖脸两个星期后，他还跟顾一山交换了微信，偶尔在手机里教他玩游戏，相处得还挺和谐的。
五一劳动节那日，学校统一放假。齐铭大清早就拍响顾北梨家的门，然后堂而皇之又特别不要脸说：“我们开始学习吧，我的目标是超越你同桌。”
食指指向顾北梨的鼻尖，一脸的信誓旦旦。
顾北梨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中二少年沉寂在学习的无限想象中，长叹一声：“你不懂的。”
今天顾一山工地赶工上班，没有在家。顾北梨简单洗漱好，下了个面条，齐铭跑进厨房，支支吾吾了一阵子。
顾北梨又翻了一个白眼：“有你的。”
心满意足的中二少年舔了舔嘴：“谢谢师姐。”
顾北梨：“？”
她煮面条很快速，放了两个鸡蛋，出锅时两个都放在她碗里，中二少年皱眉：“师姐，你咋不可怜一下你的师弟。”
“别乱认师门，你智商不够。”顾北梨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因为太烫了，她只能小口小口的吃。见他流着口水盯着她的鸡蛋，挪远了一点，不理他。
“师姐，赏小的一口蛋吃吧。”
眼看白蹭吃蹭喝的家伙挪过来他的头，顾北梨把两个鸡蛋往面前推，一筷子戳起了两个蛋黄，笑着眯了眯眼睛：“不赏。”
“小气鬼。”
酷暑难耐，热气腾腾的夏季让人不想出门。顾北梨在做考十二中的最后的准备，点开微信黑猫警长的头像，欣赏了三分钟才关掉，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微信叮咚叮咚的响，顾北梨侧头看了一眼，备注了“烦人精”打的电话。她嘟了嘟嘴，虽然不太情愿，可还是接了电话。
“顾北梨，你爸爸进医院了，人民大医院五楼B509，你快来。”
少年熟悉的嗓音带着惶恐和焦虑，顾北梨放下手机，来不及多想就抓起书包冲出了家门。人民大医院在东街，顾北梨打了滴滴，头顶的太阳晒得她皮肤发烫，她却连擦汗的心情都没有。
今天她爸爸休息，说好久没做过一顿好吃的犒劳自己，于是去了菜市场买菜。
他买个菜怎么会在医院，被人伤到了？还是生病了。
滴滴快车来得很快，顾北梨看了眼车牌号码，是她叫的车。上了后座就开始催促：“师傅，麻烦你快点儿。”
司机点了点头，没有墨迹。
等了两个红绿灯后，十二分钟开到人民大医院。医院人山人海，顾北梨等着电梯门口，一趟人接着一趟人，她想坐电梯还得排队。
她果断选择了楼梯，避开了调皮的儿童，她一口气奔上五楼，热汗打湿了后领，流汗也湿透了。她冲去509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爸爸床边。
顾一山脸色有些疲惫：“梨子，你来啦！”
“爸，你怎么了？”她把目光看向医生，一脸的担忧。顾一山虽然听不到，可怕女儿担心，抢先说话：“爸爸没事，就是最近加班赶工太累了，已经打了电话给工头，明天开始我休息。”
医生想了想，也说：“没事，注意休息就好。”说着，他朝顾一山点点头，顾一山脸色露出几分笑容：“我没事，梨子，你别担心。”
顾北梨放下心里的担忧：“那就好。”
顾一山去卫生间换病服号的时候，顾北梨走到安静坐在角落的齐铭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谢谢你。”
齐铭欲言又止：“你跟我客气什么。”
五一过后，顾一山安静呆在家里，除了出门买菜，基本不去别的地方。偶尔，顾北梨打字问他，需要不需要去医院复检，她可以陪他去。顾一山盯着那几个字，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字眼。
顾北梨画了医院的图标，然后细致解释了一下，他才懂得。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顾北梨停止比划的时候，他眼眶留下了泪水，握住顾北梨的手，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梨子，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像爸爸这样没有出息。不要像爸爸这样。”
顾北梨安静的点了点头。他擦了擦眼泪，强颜笑了笑：“梨子，爸爸很健康，不用去医院，等你考上大学的时候，爸爸还要供你上大学。”
顾北梨又点了点头，顾一山很欣慰的摸了摸她脑袋。
在顾北梨印象中，爸爸对她很好，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要天天赚钱，压根没时间管顾北梨，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慈爱满满的抚摸她脑袋。
时间很快过去了，转眼就步入七月。七月上旬，顾北梨迎来了初中的最后一次考试，早上顾一山给她煮了拿手早餐加油香肠和双蛋黄，又给她准备了牛奶。
顾北梨露出自信的笑容，看着爸爸比了个笨拙的加油手势，嘴角翘起。
今天考语文和数学，顾北梨经过一年的复习，五月和六月的月考都拿了班级前三名，一举成为三班的学霸之一。
她来到环中门口，看向隔壁的十二中，邻居哥哥那句“老师在十二中等着你”，让她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如常做了题目，内心很平静的交了试卷，她回家后，嘴角还是弯的。
晚上，顾一山做了一桌丰富的海鲜，全部是顾北梨喜欢吃的，还请了齐铭来家里吃饭。每次考试，爸爸都会做一顿丰富的，顾北梨边剥虾壳，边看向哭丧脸的齐铭，皱眉：“你考得不好吗？”
齐铭跳了起来：“你才考得不好。”话从出口后，他又觉得自己过分了，忙说：“我们都考得很好。”
“那你怎么不吃呀！”
顾北梨已经干掉了一只大螃蟹，顾一山又给他掰了一只新的，顺便招手让他坐下开吃。齐铭欲言又止：“我……”
顾北梨把顾一山留给齐铭的螃蟹抢了：“你不吃我吃。”
中二少年暴怒：“我吃。”他把属于自己的螃蟹抢了回来：“抢我螃蟹者，我瞪。”
第20章 恋海棠
顾北梨初三时，考了无数次试，已经对考试习以为常。在最后一科考试完成后，她把试卷交给监考老师，踏着放学铃声走出教室，浑身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齐铭跟她同一个考场，跟在她身后，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回头：“你干嘛？”
“回家。”
顾北梨点头：“那一起走吧。”
齐铭刚走到她身旁，忽然停了脚步，说：“还是不了，我要去小卖部？”
顿了顿，他怕顾北梨不相信，补充说：“买酱油。”
有点傻逼的中二少年去了学校小卖部，顾北梨径直回了家。小区楼下那两棵海棠树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很新很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