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253)

他总觉得裴宴和陶清早已达成了攻守联盟,不能放任他们两人单独行动。

陶清笑了笑。

彭大老爷怎么想的,他一清二楚,可在这个场合,他犯不着得罪彭家,横生枝节。

“行啊!”他磊落地道,“我和遐光都是喜静不喜闹的,看你们说的兴奋,就没有过去凑热闹。我们俩,刚才在说王七保的事,商量着去见他的时候送什么东西好。”

这下子大家都来了兴致。

如果能从裴宴这里知道王七保的喜好,若是有机会撇下裴宴,他们也可以和王七保搭上话不是吗?

厅堂里又热闹起来。

阿茗却打听到郁棠根本没生什么病。不仅如此,郁棠还在徐小姐那里玩了半天。

他怎么回三老爷呢?

阿茗挠着脑袋,想了半响也没有个主意,跑去找裴满支招。

裴满忙得团团转,哪里有空管他,又见他缠着自己不走,不耐烦地道:“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难道还要在三老爷面前说谎不成?何况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你觉得你有本事能瞒得过三老爷吗?”

阿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果真就照着裴满的意思去回了裴宴。

裴宴听说郁棠是装病,表情很是异样,心里却寻思着,果然是在和他置气,不仅装病不出,还躲到徐小姐那里,明天就是讲经会了,郁家要捐个功德箱,裴家的女眷要捐佛香,她不可能继续躲下去的!

不过,也不一定。

她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

她现在和他置气,如果只是今天一天闭门不出,他说不定根本不会知道。只有明天的讲经会她再不出现,他肯定会发现。

或许她只是想把事情做得自然一些,今天装病,明天不出,就显得理所当然,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一定知道她是装病。

他要不要就陪着她演戏算了呢?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裴宴立刻觉得不合适。

明天的场合太重要了,她要是不出现,太不划算了。

现在怎么办才好呢?

裴宴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得让郁棠回心转意才行。

至于她和他置气的事,他得有点大局观,等到讲经会结束了再好好地和她算帐不迟。

裴宴打定了主意通常都会雷厉风行。

他站起身来,对正在商议怎么才能查出那二十万两银子是谁家送的彭大老爷等人,道:“有点要紧的事,我先出去一会儿。大家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说完,也没等彭大老爷等人开口说话,就快步出了大厅,在大厅外的屋檐下站定,吩咐随行的裴柒:“你去请了舒先生过来!”

话一说出来,就觉得不合适。

各家都来了不少幕僚和师爷,舒青要代他招待这些人。况且舒青这个人心思缜密,多思多虑,他要是和舒青商量怎么给郁棠赔礼的事,舒青肯定会觉得他小题大做。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可这不是郁棠这个人特别不好打交道吗?

她可是真干得出来明天讲经会不出现的事!

“舒青有事,还是别找他了。”裴宴改变主意也很快,“我想想,要不就找青沅来……”

青沅细心,又同是女子,应该知道同为女子的郁棠喜欢什么东西。

裴柒没有多想,应声转身就走。

裴宴又觉得不妥。

青沅是他身边的丫鬟,和郁棠的眼界肯定不一样。青沅喜欢的未必郁棠就喜欢。若是让她知道他给她赔礼的东西是青沅所爱,说不定会觉得他是在羞辱她,更生气了。

“裴柒,你等等。”他又喊回了裴柒,站那儿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给郁棠赔礼。

裴柒不知道裴宴要做什么,但见他满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道:“三老爷,您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要不要请阿满过来?”

他的话提醒了裴宴,裴宴道:“不用,你去把胡兴叫过来。”

裴柒一路小跑着把胡兴叫了过来。

裴宴直接问胡兴:“我得罪了郁小姐,你觉得我送点什么东西给她能让她对我冰释前嫌?”

什么叫做“得罪了郁小姐”?!

胡兴脑子里嗡嗡嗡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定睛朝裴宴望去,却见裴宴正满脸严肃地等着他答话。

胡兴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却换来裴宴毫不留情的嫌弃:“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那你就先下去歇息好了,我再找个人问问。”

他怎么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下去歇息呢?

这正是体现他能力的时候,正是他为主分忧的机会,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呢?

胡兴忙不迭地道:“没有,没有。我是在想您说的话。”实际上他心里一点都没有底,根本还没有主意,但这并不妨碍他一面拖延时间,一面使劲地想办法,还要用眼角的余光窥视裴宴的喜怒,衡量自己的回答是否让裴宴满意:“姑娘家嘛,都喜欢个花啊朵啊的。可男女有别,虽说您是长辈,可到底有点不合适。同理,胭脂水粉什么的也一样不合适。郁小姐呢,是个爽利人,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为人大方,我觉得她说话做事肯定喜欢明明白白。我们平时给人赔礼的时候什么东西送得多呢……”

裴宴觉得他啰哩啰嗦的,当初没有重用他真是件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那就送些点心糖果什么的过去好了。”胡兴的话也的确是提醒了他,既然穿戴什么的不合适,那就送吃的。

郁家不也常给他送点心糖果吗?

他现在回想起来,郁棠好像还挺喜欢吃水果的。

“樱桃应该上市了吧?”裴宴继续道,“给郁太太和郁小姐送两筐过去。还有这几天新上的李子、香瓜什么的,也送两筐过去。京里的窝丝糖、两湖的龙须酥、江西丰城的冰米糕,我上次听老安人说好吃来着,也一并送些过去。然后跟郁小姐说,让她早点好起来,明天一早要好生生地出现在讲经会上。”又觉得光这样说还不能十拿九稳地保证郁棠能乖乖地听话,又道:“你过去的时候,记得跟她说,明天顾小姐也会出现。”

这是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吗?

胡兴喜出望外,生怕这差事掉了,立马应诺,没等裴宴来得及再说两句就疾步而去。

裴宴就觉得胡兴办事不太稳妥,想把他叫回来再叮嘱两句,彭大老爷找了出来,道:“你这是做什么呢?大家都等你半天了也不见你回来。快,就等你一个人了。我们准备把那二十万两银子分摊下去,就说是我们一起送的。”

这是谁出的主意!

蠢货!

裴宴在心里骂着,不想让厅堂里的那些人知道他刚才都干了些什么事,干脆就顺着彭大老爷回了大厅。

众人果然都在等他。

宋四老爷还在那里嚷道:“印家和利家也是出了名的富贵,他们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吧?”

这一次泉州印家和龙岩利家都没有来人。

不知道是不想参与到这其中来,还是因为消息不够灵通,还不知道朝廷有意撤销泉州和宁波市舶司的事。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递话

裴宴并不关心这些。

他知道,宋四老爷的主意在座的诸位不可能答应。

有背锅的,谁又愿意把自己的家族拖下水呢?

偏偏宋四老爷还看不清形势,追着问裴宴:“你觉得呢?”

裴宴看一眼宋四老爷,却从他清明的眸光中看到了无奈。

是啊,能做宗主的人就没有谁是个傻瓜的。宋家如果朝廷没人,就是块任人刀俎的鱼肉,除了装聋作哑,浑水摸鱼,还能做什么?

这一刻,裴宴无比地庆幸裴家的子弟争气,让他还有后手可以翻盘,还有威慑这些人的能力。

他淡淡地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少数服从多数,听大伙的。”

宋四老爷眼底难掩失望之色,望着裴宴的目光突然闪过一丝狠毒,然后笑眯眯地靠近了裴宴,低声道:“宋家虽然不如从前,可杭州城到底是我宋家的地盘。若是说杭州城里有什么事我不知道,那是笑话。遐光,你我是姨表兄弟,你看,我们要不私底下说几句话。陶家再好,毕竟也是不相干的人。”

裴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笑道:“不相干有不相干的好处,至少不会打着亲戚的旗号占我的便宜。”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朝着宋四老爷张扬地笑了笑,声音却十分地凶狠,还带着几分阴沉地强调道:“我最恨有人占我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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