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183)

二太太呵呵地笑,应着:“您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老安人“嗯”了一声,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顾曦心里却百转千回。

郁家的小厮来找郁棠分明是有事,郁棠回来却只说是家里人来问她铺子里的事,连老安人想知道的都拦在了外面,如今又这样大摇大摆地从诗会上走了,她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简单。

而荷香想的比顾曦更复杂。

她寻了个机会凑到顾曦的耳边低声道:“小姐,三老爷上了山。”

郁曦眉角一挑。

荷香知道她这是想听更详细的,遂飞快地道:“我刚才去打听郁小姐的事发现的,三老爷还没有来给老安人问安,听说会在用了晚膳之后过来。”

那郁棠这是去做什么呢?

顾曦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二小姐还没有查出郁棠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她给荷香使了个眼色。

荷香会意,悄悄地离开了暖亭。

不一会儿,四小姐的诗也做完了。

二小姐打趣四小姐:“我们可是全都在等你!”

四小姐不满地嘟着嘴:“我不是说了要烤肉吗?是你们要做诗,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你要怎么准备?”三小姐难得和四小姐开起玩笑来,“来前先熟读白、李?”

白是指白居易,李是指李白。

四小姐心虚地反驳道:“难道不行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安人道:“那就先看四丫头的诗。”

四小姐扭扭捏捏地让身边服侍的小丫鬟把诗作递了过去。

顾曦却道:“我们不等郁小姐吗?”

老安人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们等会不是还要吃烤肉吗?不等她了。”

顾曦抿着嘴笑了笑,上前去观看四小姐做的诗,心思却一半留意着荷香什么时候能回来。

也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荷香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暖亭。

这次不用荷香找机会了,顾曦直接说她要去趟官房,带着荷香在无人的梅林中伫足。

荷香的脸色有些凝重。

她道:“小姐,那郁小姐哪里是有事,她是去见三老爷了!”

顾曦愕然,心里却莫名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

她沉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荷香低声道,“我从暖亭出来,就照着郁小姐去的方向慢慢找了过去,结果发现那条路是通往明山湖旁的凉亭。凉亭里除了郁小姐,还有个穿着白色斗篷的青年男子。我想走近去看看,结果发现凉亭周围有七、八个护卫站在暗处,我吓了一大跳,说是您的贴身丫鬟,您让我回屋去拿点东西,结果我迷路了,这才脱身。之后我又遇到了胡总管,试探了几句,才知道那青年男子是裴家的三老爷。”

顾曦沉默了半晌,道:“那三老爷长得什么模样?”

荷香面色一红,低声道:“长得很英俊,气质儒雅……在我见过的人里面,只有大公子能和他一较高下。”

顾昶是杭州城里有名的美男子。

顾曦的脸也有些热。

可想到郁棠,她不禁眉头紧锁。

裴宴要做什么?

他私下和郁小姐会面,老安人是不知道?还是知道却给两人打马虎眼?

那郁小姐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裴宴面前出现的呢?

说来说去,她和阿兄还是大意了,没有想到临安城还有像郁小姐这样的女子。

她是随郁小姐去呢?还是想办法让郁小姐从裴府消失呢?

顾曦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她对荷香道:“你看能不能想办法知道郁小姐和裴三老爷之间的关系。特别是老安人知不知道……”

如果老安人是知道的,那裴家打得是什么主意?

这才是她应该注意和关心的。

顾曦长长地吁了口气。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说话

明山湖旁的凉亭,寒风吹过,冷得刺骨。

郁棠裹着斗篷,瑟瑟发抖地问裴宴:“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说话?就不能找个暖阁什么的吗?”

裴宴没回答,却瞥了郁棠的斗篷一眼。

灰鼠皮的里子,素面杭绸的面儿,难怪会觉得冷。

这个季节,应该用狐狸毛或是貂毛的里子,缂丝或是蜀绣的面儿。

郁家如今也算是有钱人了,怎么也不舍得给郁小姐做件好点的斗篷。

裴宴皱了皱眉。

郁棠愕然。

随着他的目光就看到了自己的斗篷上。

她顿时横眉怒目。

这个裴宴,怎么每次都盯着她的衣饰看。

她又不是裴家的小姐,应酬多,还每次应酬都要穿不同的衣裳。这件斗篷是用她母亲的陪嫁改的,皮毛保存得很好,素净的斗篷只在一角绣了一丛兰花,针角细密,配色淡雅,怎么着也是件能拿得出手的衣裳。

他凭什么就总是瞧着不顺眼?

郁棠在心里冷笑,决定也不让裴宴安生。

正好又有一阵冷风吹过来,冷风直灌,她索性又裹了裹斗篷,挑着刺道:“要不水榭也成啊!这样站在这里,人都要冻成冰棒了。”

他选的地方这么不好吗?

裴宴解释道:“这里是离梅林最近的地方了。”

好吧!

考虑到老安人还在梅林赏梅,郁棠决定就算是有长话也要短说。

她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裴宴原本想直接问问她家里出了什么事的,但刚才郁棠的抱怨让裴宴觉得自己没有把事情安排好,心里有点不自在,遂先说起了李端家的事——在他心里,下意识地觉得郁棠若是知道李端倒霉了,应该会很高兴的。

“你跟我说了李家的事,我特意去查了查。”裴宴沉吟道,“还真像你说的,李意在日照做知府的时候,手脚的确有点不干净。”说到这里,他抿了抿嘴角。

千里做官为财。

这是很多人当初踏入仕途的原因。

裴宴能理解,却不赞同。

因而当他知道李意在日照到底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是非常愤怒的。

什么事都有一个底线,过了这条线,就令人唾弃了。

他把李意的事写信告诉了他一个在都察院做御史的同年,而这个同年向来野心勃勃,想做名留青史的能吏。

他一定会好好告诉李意应该怎么做人的。

郁棠心中一喜。

也就是说,那户人家能早点洗清冤屈了。

她不由道:“那,您准备怎么干?”

裴宴见她眼底又流露出他熟悉的如同夏日阳光般明亮的光芒,暗中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他们家不是想搬到杭州城去住吗?那就索性搬过去好了。”

郁棠愕然。

通常这种搬出去了就再不回来的人家,都是在本地没有了产业的。

也就是说,裴宴想逼着李家卖了祖产,就算不是全部,那也是大部分。

她想到前世郁家卖的那些祖产,突然觉得,李家的报应这一世在裴宴的无心关切中慢慢地到来了。

“谢谢三老爷!“她喃喃地道,眼角有水光闪烁。

裴宴目露狐疑。

他也没有说什么,怎么郁小姐一下子这么激动和感激,难道郁小姐恨李家已经恨到了只要李家倒霉她就高兴的程度?

裴宴不能理解。

郁棠无意和他解释,打着马虎眼糊弄着他:“哎呀,我不是在想李家剩下来的那一百五十亩地吗?他们家那地,可是我们临安城最好的地了,有钱都买不到。好不容易等到李家要倒霉了,我怎么能忍得住这么大的诱惑呢?”

她开玩笑般地说着,眼里有一种不涉及恩怨情仇的纯粹欢喜。

是真心的高兴。

裴宴愣了愣,声音不由也轻快了几分,道:“若是我们家也想要那一百五十亩地呢!”

郁棠非常地意外。

在她的心里,裴宴可不是个随便开口说话的人。

他此时却向她讨要李家的那一百五十亩地。

明知道这句话可能是玩笑,郁棠却忍不住感觉到愉悦。

她道:“那当然是让给你们家啊!大树底下好乘凉嘛!跟着你们家,至少以后浇田的水不用愁了。”

这么一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裴宴难得地笑了起来,道:“要不,我们去旁边的水榭说话?”

隔着湖,凉亭对面是半边伫立水面的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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