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燕沉等人的面前,总有一种“是我先认识叶怀遥,我更了解他”的莫名优越感,因此一面嫉妒,一面不屑。
但对于叶识微,从容妄认识叶怀遥的第一天起,就知道那是他珍视的弟弟。
当叶怀遥和叶识微锦衣华服,并肩出入的时候,容妄却只能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
因为知道天渊之别,甚至连嫉妒都无处安放。
那个时候的他太过弱小,没有那个资格。
而现在经过艰辛的努力,好不容易成为了一方魔君,容妄却还是没有办法面对叶识微。
他欠了对方一条命。
或者应该说,他跨越不过的不是那次生机,而是叶怀遥对于这件事的在意。
两个人只能选一个,叶怀遥在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也无法看清状况的一刻,把容妄拉了上来,叶识微却掉下了城墙。
这件事将永远成为叶怀遥心里的伤痛,而任何的事情,只要他在意,容妄就不能不在意。
总有种感觉,仿佛自己的位置,应该属于另外一个名字,而当那个人真正的回来,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又将演变成怎样的模式?
谁也不好说。
容妄不想看见叶识微,但他更不想看见叶怀遥难过。
有些心痛的程度太剧烈,只要一次就足够了。
容妄笑着回答了叶怀遥的话:“嗯,咱们肯定会成功的!”
此时容妄坐在椅子上,而叶怀遥抱手靠着他对面的桌子站着,两人面对着面。
听到容妄的回答,叶怀遥从叶识微的事情中抽出思绪,低下头笑看了他的神色片刻。
然后他慢悠悠地说:“小容,有句话我没跟你说过吧?”
容妄:“嗯?”
叶怀遥眉眼弯弯,酒窝浅浅:“我要说啊,无论你的身世如何,身份如何,我都爱你。”
那个瞬间美好的像是一场遇仙幻梦,容妄觉得自己仿佛连呼吸都不会了。
沮丧的情绪尚未完全过去,心上欢喜却先于意识,猛然喷薄而出。
容妄拉住他的手:“你说什么?”
叶怀遥笑道:“好话不说二遍。”
他不肯再说,反倒让容妄确定了自己没听错。
欢喜之下,他手上用劲,托着叶怀遥的腰,将他往前一提,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容妄蹭了蹭他的鼻尖,柔声道:“我也是,我也爱你。”
叶怀遥分开腿,面对面地坐在容妄腿上,双手只能环过脖子搭在他的肩头,本觉得这姿势有些别扭,但见容妄这样高兴,心中也便暖洋洋的,不想再挣扎。
他笑着亲了容妄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成天想什么,也不要如此患得患失,你当打动我很容易吗?”
容妄只是微笑。
确实不容易,正因为很不容易,才格外珍惜。
叶怀遥会说出这句话,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这一刻,所有的担心和踟蹰,仿佛都不重要了。
容妄抱着他的腰,轻声道:“你真的很好很好。”
叶怀遥开玩笑道:“做人太好了可能也不行,反正都说‘天魔降世,仙骨不存’了,要不然我变魔陪你吧?省得你成天嫉妒这个嫉妒那个。”
连累他晚上挨折腾。
容妄摇了摇头,手指抚着叶怀遥的脸,认真道:“我就是为你酸死,也不要你为我成魔。”
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而勉强心爱的人做不愿意的事,这是无能者的表现。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他同叶怀遥在一起,是要对他好的。
不管是那本故弄玄虚的册子,还是所谓威力无限的赝神,都别想再掌控他们的命运。
所以,不要怕,不要犹豫,一定会成功的。
两人静静温存了片刻,叶怀遥被容妄抱在腿上,总觉得有点不适应,身体小幅度地蹭来蹭去,想调整姿势,反倒蹭的容妄有点上火。
叶怀遥扭了一下,还嘟囔道:“什么东西啊,你这坐着怎么还有点硌……”
容妄:“……”
叶怀遥说完之后,低头一看他的表情,也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了。
他吓得差点从容妄腿上跳下来:“喂,你怎么连在这都……不行啊容妄,这会可不行!”
容妄抱着叶怀遥的腰没松手,又好气又好笑:“我本来也没说要怎么样,至于这么害怕吗?”
他拍拍叶怀遥的背:“放心吧,今天这么累,我想让你回去好好休息的。再说明明是你总蹭我……算了。”
叶怀遥倒不是在乎累不累,只是觉得目前这种地方,这个姿势,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昏迷的容妄亲妈,他可还实在没达到这种奔放的地步。
容妄一时动情,也确实没想如何,稍缓了缓便将叶怀遥放开了:“咱们出去看看鬼族的情况吧。”
叶怀遥搓了搓脸,又过去检查了一下塔其格的伤。
好在容妄下手之际还是有所克制的,塔其格所受的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被他敷上了玄天楼的灵药之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叶怀遥和容妄出了大殿,又让外面的鬼族侍卫也将塔其格抬了出去。
赛音珠虽然也很是忙碌,但见两人露面,还是很快腾出空来迎了上去,问道:“怎样了,有结果吗?”
叶怀遥先捡能让她开心的话说:“二王子还活着,恭喜王女了。”
赛音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惊喜道:“真的吗?”
她立刻去看塔其格,又满怀期待地问道:“那我父王……?”
塔其格是根本没死,鬼王尸体都化成泥巴了,又怎么可能救的过来呢?
叶怀遥遗憾道:“这个就无能为力了。”
赛音珠很失望,但也别无他法,只好又询问其他的信息。
叶怀遥将容妄生母这件事略去不提,言简意赅地总结道:“附在丁先生身上的是魔族一样法器的器灵,附在二王子身上的是他的属下。这两人大概想要掌控鬼族,才会想出这样的计谋。”
如果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赛音珠接到一个消息,告诉她有人要通过冒充她的父亲来掌控鬼族,那么她一定会嗤之以鼻,并将对方当成一个疯子。
但时至今日,就算她不想相信叶怀遥的话,也不行了。
赛音珠只觉得头疼无比,皱眉道:“鬼族中本来就有一些人喜欢倚老卖老,现在父去世的突然,死因又根本不能凭借一面之词来解释。甚至还有人坚称塔其格根本就没有被附身,认为我趁机残害兄弟,排除异己,如果不及早处理,鬼族恐怕就要生乱。”
容妄道:“是么?那就祝王女早日找到办法,平定纠纷罢。”
他的态度明摆着就是说,爱乱不乱,与我无关。
赛音珠以前就跟容妄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不是什么热心肠好说话的人,直截了当地说道:
“邶苍魔君,那你是魔族的器灵,我相信他若有所图,也必定不会局限在阴间的范围之内!如果他趁着鬼族变乱之际一举夺权成功,那么我相信接下来遭殃的不是人族就是魔族!”
容妄笑着看了叶怀遥一眼,说道:“多谢提醒,那便真到了那个地步再说吧。”
赛音珠一噎。
她知道容妄的意思是,反正魔族和人族的关系好,就算鬼族真的被掌控,他们两族联手,也足以抵挡危机,所以现在情况未明之前,根本用不着插手。
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啊!
不就是你们两个和好了吗?不就是联姻了吗?有什么可显摆的,呸!
赛音珠道:“云栖君,你不劝劝魔君吗?”
叶怀遥为难道:“大王女,魔君的决定,我也无权置喙啊。”
魔族都快成他们家的了,容妄更是对叶怀遥百依百顺,他怎么可能没有说话的余地。
但叶怀遥虽然说过要和赛音珠联手,不过各取所需,眼下情况变了,便是此一时彼一时。
总不能让赛音珠直接把这件事的责任全推到魔族身上,再趁机要求他们出力,帮忙还成了本分。
赛音珠一开始是有这个打算的,鬼王去世的突然,族中一些老资历仗着过往功勋,并不服从她的管束,反而责难王族失察,将混进来的奸细委以重任,使得鬼族如今大乱。
他们想借此抨击赛音珠的能力,从而趁机从她手中分权,而赛音珠则想让容妄出手,再顺势将这件事的责任推到魔族身上,平息属下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