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工笑着:“我又哪儿笨了?”
“来你过来压压腿,等下我们也去跑跑步,骑骑车。”
张工装作没听见,稍微挪开几步继续逗鱼玩。
孟溪看着空旷的跑道,问何云远:“整个腾炎就我们四个出门了?”
何云远赞同道:“为了不辜负自己,他们都在睡懒觉。”
“张工他们感情真好,不恰当的类比,他在徐老师面前有点像老顽童。”
何云远说:”他们本来都是醉心研究的人,认识的时候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据张工说,就吃了一顿饭,就认定是这个人了。”
不止如此,两人一个月不到就闪婚。
“真好,soulmate。”
何云远看着她剔透的侧脸应声,“嗯。”
露天吧台处,李乾亮跑完步,司机将手机递给他,“李少,梁先生找过你。”
李乾亮接过手机,沉默数秒,电话通了,李乾亮笑道,“知一,要打听你的联系方式真不容易……回来有一段日子了,老爷子身体不好,得帮他打理……晚上酒吧聚聚?”
收了线,司机猜他晚上要谈事,便问:“李少,晚上安排去清吧?”
李乾亮摇头,“去热闹点的。”
从度假庄园回来后,孟溪被小简和蒋瑶围在茶水间。
“听说何总英雄救美了?”
孟溪改掉他们的用词:“是仗义相助。”
小简:“就知道在你这问不出什么。不过后来有人听到了,何总和人聊天的时候说自己有女朋友的。唉。”
蒋瑶:“眼看八卦大楼起,又眼看着楼塌了。”
孟溪停下搅拌咖啡的勺子,问她们:“何总自己说有女朋友了?”
“看看看,你自己也好奇。”
勺子继续转起来,“我只是顺道好奇一下。”
“好奇什么?”
听见来人的声音,果真是印证了不能背后八卦别人。
小简吐吐舌头,转身问:“何总,什么时候咱们办公室也去团建一下呀?”
何云远走过来要接水,蒋瑶接过去,“何总,我来吧。”
“谢谢。”
转过身,他对小简说:“小简这个建议提得好,等孟助出差回来吧。”
“孟溪要出差?”
何云远点头,“莫里森三催四请,邀请咱们孟助当中国行的翻译。”
小简哇地一声:“小孟同学,我要重新认识你了。你还有多少技能藏着呢?”
孟溪帮小简咖啡里加一颗糖,“小简同学,我这属于机缘巧合撞上了。”
蒋瑶添完水,回过头看着她们的方向。
第36章 不辞路远(5)
何云远将孟溪叫去办公室,告诉她莫里森的行程表安排好了,下周四到达青城,忙完所有活动再回腾炎参加沟通会。
“不是先来公司吗?”
何云远说:“临时增加了两个讲座,所以顺序换了一下,先忙完青城的事,再回来腾炎。”
只是何云远的父母要月中过来,本来两人计划好的饭局得取消。
见孟溪皱着眉,何云远说:“这有什么纠结的,去做你热爱的事,等忙完了,我带你去看看沥城的风土人情。”
他轻描淡写说着让听者觉得热情洋溢的话,手上翻出几份文件,一边说,“具体的行程我给你整理出来了,翻译根据场景是不是要提早做功课?要是缺什么资料,和老李说,他去图书馆给你找。但你去归去,也不要顾不得休息,遇到什么困难记得随时找我,知道吗?”
孟溪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叮嘱,身子前倾,越过大半张桌子,清甜的气息落在他的脸颊上。
这是她入职后唯一一次在办公室有越线的举动,何云远愣住,任她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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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孟溪去找吴晓言,从周六她临时跑去加班后,也没在网络上吱一声。
先去了吴晓言租的房子,没人。于是又绕过半座城市跑去她父母家。
吴妈妈开了门,“溪溪来啦?正好,吴晓言今天闷房里一天了,你帮我们看看这丫头是怎么了。”
吴爸爸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出身子说,“溪溪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那就麻烦叔叔阿姨了。”
“你这孩子,跟我们见外什么。”
孟溪去敲吴晓言的房门。里面被子里传来沉闷的声音,“我不饿,不吃了。”
“小言言,24岁高龄还闹绝食?”孟溪贴着门缝逗她。
房里终于有了动静,拖鞋的声音踢踢踏踏,吴晓言给开了门,转身又扑到棉被里。
孟溪拉她起来,才发现她眼睛红肿,哪是平日里没心没肺的闺蜜的样子。
孟溪抱抱吴晓言,“跟我说说吧,怎么了?”
“溪溪,我讨厌我的工作了。”
周六吴晓言回去加班,是因为社交平台上一个年轻的男生说“人间太苦”,搞了个投票问如果选择脱离痛苦,支不支持。引起了热烈的围观。
留言里温和点的人说,年轻人,不要为赋新词强说愁;激烈一点的人说,现在的人为了博眼球,什么没下限的事都做得出来。
还有人抱怨现在的男孩子缺少阳刚气,屁大点事都能公然哭哭唧唧的。
也有不少安慰的留言,但由于缺少争议导致讨论度不够,沉在了下面。
吴晓言他们团队也赶时间写了几篇稿子,有从娱乐角度入手的,有探讨当下文化现象的。
只等着那场闹剧收场后,第一时间发出来。
可是没人想到,投票时间还没结束,男生真的做出了轻生的举动。
吴晓言难过地抓紧了孟溪的外套,断断续续地说:“我也消费了他的痛苦。我写了一篇娱乐性质的稿子,写的时候想当然认定是一场闹剧。一个事件发生后,我变得只需要表达的契机,而人物本身,模糊成了一个符号。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晓言,你当时不知道事情的全貌,网络时代没人能够预测另一个人是以多少真实度展现在你面前。”
“我一开始进公司是本着‘万物皆好玩’的心,可是不是这样的,溪溪,这世上有悲伤和痛苦,可这些元素太重了,我的笔接不住。”
孟溪一遍遍轻拍她的背,“你有权利只做自己做的了的事。有传播快乐的能力,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真的。”
至于事件后续,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等吴晓言平复下来,孟溪说:“好了,去洗洗脸,等会儿该吃饭了,别让你爸妈担心。”
趁着吴晓言收拾,孟溪上网查相关新闻。
她松了一口气问:“晓言,你窝了一天,投票的结果你看过吗?”
正用冷水拍脸的吴晓言手一顿,沉沉闭上眼睛,“没有。”
“大多数人让他不要做极端的事。我看最新的留言里,都是关切的声音,有人说已经在住院部观察了,生命无碍。”
孟溪说完,听见她飞快拍几下脸的声音。
吴晓言走出来,冷水洗过后,脸上红红的,倒是显得眼圈的一圈红不怎么突兀了,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孟溪帮她把额角粘着的发丝拨开,“笑得怪耸人的,你呀,别钻牛角尖,这事没有因果关系。你的文章也没发出来。”
“我知道,我就是特别难过。”吴晓言知道自己闺蜜护短,想让她说说自己,是断然不可能实现的了。
“好了好了,我都懂。要不找杨文吵吵架?”
慢慢吴晓言才轻松一些。孟溪这才告诉她:“我下周开始出差。快点振作,这几天我还能陪你吃几顿火锅。”
吴晓言这回笑得好看一些,“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放心出门好了。”
吃过饭又陪吴晓言说会儿话,等到她神色无恙了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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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冷清的夜晚,孟溪在书房整理笔记,小扇子伏在案头打盹。
梁知一拎着一盒新鲜温热的米糕站在门前,犹豫一下按响了门铃。
孟溪开门时仍在低头想一个词语的替代用法。
梁知一不知怎么想起两个人还穿蓝色的丑丑的校服时,她背单词时凝神思考的样子。
他们在一个班,三四月的时节,窗外的樱花开了,他靠在桌上歪着头,隔了几排人,眼光每回都精准落在她的背影上。
只是后来她理了很短的头发,而他们,再也没在教室说过话。
孟溪抬头,见是许久未露面的人,他正在愣神。
梁知一回过神,扬扬手里的袋子,“溪溪,以前校门口做米糕的阿姨开了个铺子,我刚好路过,买多了,分给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