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在身后响起,宋青芜默默放下了茶杯。
“咚。”印溱屮已经换下了喜服,穿着白色里衣,把两杯酒放在桌上,在宋青芜的面前坐了下来。
宋青芜微微颔首,道:“本宫不便饮酒。”
印溱屮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一饮而尽,面色红润了些。
宋青芜偏头,不看她。
“你也不满这桩婚事吧?”印溱屮见宋青芜的模样,冷冷道。
宋青芜还是没有看她,道:“未曾。”
“呵呵,作为新郎官,你不喝酒,不笑,夜半了还不更衣。”印溱屮并没有醉,只是发泄着一肚子的怒气,“只喝茶,板着脸,衣服严严实实的,怕我怎么你了?”
宋青芜眼中闪过沉痛之色,默默地垂下眼帘。
“新婚之夜竟当着我这新婚……妻子的面,把第二人封为侧妃……”印溱屮站起来,走到宋青芜的面前。
宋青芜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被印溱屮一把扯起了衣领。
“你……”
“要是你今日真的娶了一倾国女子,着实会把人家的心伤透。”印溱屮一只手提起宋青芜,毫不费力。
“你……”宋青芜蓦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印溱屮冷冷一笑,找出一黑色发带,把披散的头发捆起来。他把妆容涂抹干净,虽着里衣,但也遮不住他扁平的前身。
紧抿的薄唇再也没有水蜜桃一般的润彩,鼻梁高挺,眸子深邃,肌肤白皙,气质冰冷。印溱屮除去了所有的伪装,用自己本来的面目对着宋青芜。
满意地收下宋青芜眼中的不敢置信,印溱屮毫不留情地松开了手,宋青芜险险稳住身子,“天演”飞驰而来,被他握在手中。
“你是何人?为何是……男子?”
印溱屮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宋青芜略微失了风度,把第二杯酒也饮了去。
“印溱屮,印国三皇子。”印溱屮敷衍地勾了勾嘴角。
宋青芜眸色一深,一道黑色法阵浮现在印溱屮的脚下。
印溱屮起都没起身,就这么坐着,右脚轻轻一点,那黑色法阵就“轰”地一声破碎开来。
“不相信就直说,动武就不太好。”印溱屮说完,却发现宋青芜没有任何反应,恍惚之间,又是一道黑色法阵浮现。
脸上的寒气愈发浓重,印溱屮硬着头皮,右脚轻点,一道红色法阵把黑色法阵挤碎了去。
这下宋青芜眼中的神色愈发笃定,冷冷开口:“印三皇子体弱多病,与母亲向来不和。”
印溱屮往前一步。
“她不可能不认识你。”宋青芜冷着脸看他。
印溱屮再次抬脚踩碎宋青芜绘制出的新一轮的法阵。
“印三皇子并非法师。”
墨绿色的眸子散发着诡异的光,宋青芜握着“天演”狠狠一跺,一道更大更复杂的黑色法阵彻底阻住了印溱屮的步伐。
印溱屮反应极快,一个闪身,一脚踹在桌子上,他脚掌所落之处皆留下一个白色的法阵,飞快地朝宋青芜那边闪去。
“天演”再次触地,无数的黑色利刃穿梭在法阵之中,印溱屮面不改色,能躲的就躲,不能躲的就用非致命处迎上,白色里衣也一点一点没了踪影。
看不清楚法阵内的情况,宋青芜皱了皱眉,突然一阵刺骨的寒冷袭上面容,极快地往后一退,却被一道肉墙挡住。
修长白皙的手握住宋青芜的右手,连带着握住了“天演”,宋青芜眸子蓦地睁大。
“嘭!”
所有的法阵都破了开来。
“一言不合就动手,殿下可太不君子了。”印溱屮控制住宋青芜,微微喘气。
这太子殿下动手也太狠、太干脆了。但是……
“可惜你的法术造诣赶不上我。”
“体弱多病是该久居宫中,但外不见客就一定软弱无能吗?”
“流言不可信,姑姑和我关系向来很好。没想到以你之胸怀也会信这些。”
“姑姑不认识我,就不能是佯装的吗?看起来我和姑姑比你和她要亲些呢。”
“别人不知道我修法术,我就不能修修法术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发问在耳边,宋青芜默默地垂下眼帘。印溱屮说的没错,他的确先入为主了。
沉默片刻,宋青芜刚想开口,房顶却突然垮塌了下来。
伴随着砖瓦落下的,是一身黑衣的宋榆雁。她身上挂着瓦片碎片,灰尘扑扑的。仓皇地爬起来,宋榆雁满是泪痕。
“对、对不起!你们继续!”转身就跑,背影很是无助。
她不该来的,不该来的!大半夜跑到这里来,不仅得知宋青芜立沐帘为侧妃的消息,还看见印溱屮光着上半身抱着宋青芜,而印溱屮居然是个男的!
感觉不太对劲,宋青芜回头一看,顿时黑了脸。
印溱屮上身的衣物没了踪影,他们两个男人,这般姿势,贴在一起……
恐怕在房顶的宋榆雁不是听到了二人的谈话震惊而落,而是看到了本该是美娇娘的太子妃,居然是一名男子,然后太子还和这男子“亲密无间”而深受打击,摔落下来。
黑着脸,宋青芜挣脱掉印溱屮,跑步追向宋榆雁。
印溱屮找了宋青芜的衣服穿上,放下头发,化身美娇娘,跟了出去。
却见得门口,宋青芜白着脸,摇晃着同样白着脸的宋榆雁,而宋榆雁早已昏迷。
第93章 战事
宋榆雁接受医治,确诊为头部重伤,需要静卧多日,待淤血散去,才有清醒的可能。
何子瑕安抚好太子宫一干宾客,还有白着脸忧心忡忡的沐帘,就跟着宋青芜、印溱屮把宋榆雁送回城主府。
一路上气氛沉重,宋青芜的脸色很不好看。
“子瑕。”他闷闷地喊了何子瑕一声,“挑上好的补药,明日送到城主府。”
“嗯。”
印溱屮识趣地没多说话。
一月后,皇宫大殿——
“儿臣,定不辱使命。”宋延君一身黑衣,站起身来。
他的脸上满是愁色。
宋青芜向宋阎讨了一月假期,带着几个人出了宫,说是有要事要办。
所以这一月来,他全权代管太子事务,果真是忙。一面担忧着还未清醒的宋榆雁,一面要帮着宋阎处理边界战事。
那沉寂已久的杀手帮会“死亡矿井”,最近突生事端,趁着宋枟竹在皇城养胎之际,出兵攻打蛮荒城。
宋枟竹如今在皇城安胎,蛮荒城仅有城主镇守,兵力不足三万。
时间长了,的确可以抵抗住小小帮会,但若是何国在这个节骨眼插手……
宋阎闭着眼睛,挥手示意他下去。
走到门口,宋延君疲惫地站立了好一会才离去。
宋阎告诉他,他与莫以山约定每三日派一人传递战事消息,算算日子,今日正好是第十次。宋阎让宋延君在宫门口等候,第一时间得到战事消息。
冬日已过,虽正值和煦的春天,但天气还在回暖的过程中。宋延君急着出来,衣物没有准备充足,只能搓着手取热。
“殿下,来了。”一旁的侍卫第一时间看见了黑色战马,连忙提醒他。
宋延君拦下了马车,举起身份腰牌,道:“我是大皇子,信呢?”
骑马之人下了马,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取下面巾,露出一张戾气十足的脸,眉清目秀,身材清瘦。
宋延君认得他。“你是,莫副城主?”
莫以白点点头,沉声道:“蛮荒城已经沦陷。”
“什么?”宋延君用力握住他的手,脸色难看极了,不等莫以白有什么反应,宋延君拉着莫以白转身就往大殿走去,他知道宋阎一定还在。
宋延君沉着脸,直接施法,内力催动着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大殿。
没有行礼,莫以白大步走到宋阎的面前。
“请君上速派兵增援。”
宋阎睁开紧闭的眸子,沉沉地看着他,冷静无比:“怎么回事?”
“就在昨日凌晨时分,蛮荒城沦陷了。大哥等人全部被捕,我是他们拼死护着跑出来的。”莫以白跪在地上,眼睛通红无比。
“莫城主的实力孤还是清楚的,前日不是还僵持不下吗?三万兵力!”宋阎脸紧绷着,双手握拳,看着莫以白。
“夜晚我们看不清。只知道死亡矿井的帮主出手了……那人至少是第八重的实力大哥与我虽都是第七重,但合力也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几个来回……”莫以白脸上满是愧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