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困难症+番外(26)

作者:一碗月光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说分手。我说好啊。”

陶令手指有点抖,继续往后翻,发现陶君断断续续地在这本书上写过字,像是日记,却没有日期:

“以前跟小令说错了,我终于发现真正的懦弱是什么了?懦弱就是我从这个夏天之后再也没办法面对夏天。”

“从黄昏开始走一条线,永远走不到白天。”

“生活有很多无奈,我从小就知道,变成带着小孤儿的大孤儿是最开始的无奈,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是强大起来的无奈,想骂大老板但是为了工资咽下去是无奈中的无奈。最无奈的事情是我明明知道有些结果是必然的,我竟然还在为必然难过。”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喜欢感叹的人?矫情得让人讨厌。”

“人就是这么不明不白的东西。”

这些无头无尾的话分布各处,好像在陶令面前突然撕开保鲜膜,露出一个一直对他隐藏的陶君。

他放下书,重新打开书柜,一本一本地翻找,发现偶尔才会有书被当作日记本,因此他看了三十多本,这才第一次看到有笔记的。

找了一会儿,陶令干脆开了大灯,把书一摞一摞地抱出来,一本一本地翻过去。

越翻眼前越模糊。

闻清映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半晌发现陶令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了些光亮。

一看手机,已经将近三点,他掀开被子,起身上前。

害怕吓到陶令,他先在门边重重敲了几下才推门,一进去就看到陶令捧着一本书,站在书柜边。

望过去的第一瞬,陶令抬头看向他,满脸都是泪。

闻清映心里猛地一滞,大步走到他跟前,问也问不出,只好抬手,慌乱地替他擦眼泪。

嘴角控制不住地朝下拉扯,是委屈难过到了极点的生理反应,闻清映一动作,悲伤骤然铺天盖地,海啸一样席卷了陶令。

他把书放到桌面上,往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闻清映,把脸埋在他颈边,仓皇无比地哭出声来。

闻清映抿紧唇,立即回手将人搂得死死,目光越过他的耳廓瞥向桌面,看清了书页上的那句话。

第31章 拥抱

“我得好好生活,不能让我的小令变成没人爱的孩子。”

闻清映从书上移开视线,看向陶令背后,却正好看到那装着碎花瓶的玻璃缸子。

顿了两秒,他紧紧闭了眼,抱着陶令的手愈发用力。他把脸埋进陶令的头发里,一手揽着他腰,一手在他背上来回重抚。

陶令失声痛哭着,他终于在当下抛掉了所有理智,把自陶君离开后的这三年,甚至是从小到大的所有难言痛苦都宣泄而出,在心爱人的怀抱里。

除了陶君,还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肆无忌惮过。

闻清映是他的稻草,压得他惶恐不安几欲奔逃,但又在此刻给了他唯一的支撑。

哭了太久,眼睛疼得实在睁不开,头脑也昏昏沉沉,脑门处发着凉,有点像重感冒,但心里已经平复了很多。

理智姗姗回归,陶令有点不好意思,他想放开闻清映,闻清映却始终抱着他不松手,一手轻摁他后脑勺,让他继续枕着自己的肩膀。

这动作太过亲昵,陶令心下紧张,很想看看闻清映的表情,却挣不脱他的双臂。僵持片刻,他干脆彻底放弃了对自己的掌控,环紧了闻清映的肩颈不撒手。

大概是哭累了,困倦感渐渐漫过口鼻,陶令打了个哈欠,不自觉地在闻清映肩上蹭了蹭眼睛。闻清映察觉到这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他。

彼此对视上,闻清映表情如旧纯粹,眉间露出担忧的意味。看了陶令好半天,他抬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眼尾。

有点痒,陶令抬了手像是要去挡,一动作却是抓住了他长且有力的手指。

半晌,彼此手默契地分开,好似无事发生。陶令回身在桌上找手机,翻来翻去怎么也翻不到,闻清映就那么站在原地看他忙。

过了一会儿,他准确地掀开一本书,拿起陶令的手机递过去。

陶令仓促地笑笑,接过来,打了一行字:“对不起,我失态了,今天我哥生日,我没处理好情绪。”片刻加了一句:“谢谢。”

闻清映看完这话,忽然夺过他的手机,轻轻放在桌上,而后再次抱住他,给了他一个无声的回答。

想哭的冲动再次涌上来,陶令堪堪忍住,知道闻清映什么都懂。

后半夜,两个人一起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肩靠着肩,盖着同一床被子,什么都不说,也努力地什么都不想,直到不知不觉陷入沉眠。

陶令睡了很沉的一觉,甚至没有梦。醒来时他发现自己靠在闻清映怀里,枕着他的手臂。

清晨,光线黯淡到像起了雾,闻清映还在熟睡,陶令小心翼翼地歪了歪头,嘴唇好似不经意般,轻轻碰到了他的侧颈皮肤。

一触即收。

两秒之后,陶令正过身子,转头看到书房门还大敞着。光从阳台处开始,逐渐过渡到身下。

“早啊闻清映。”他轻声说。下了沙发。

十多分钟之后,闻清映醒来。

眼睛肿得太厉害,陶令临时请了半天假,闻清映是将近中午时离开的,走时跟陶令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下午下班,陶令刚到花店门口就闻到香味,进去看到闻清映正在盛饭,竟然是用电饭煲做的煲仔饭。

见陶令脸上有惊喜的样子,闻清映笑了起来。

这场暴雨过后,天气果然彻底转凉,街口的梧桐树沧桑,最后一点残破的绿意也消失无踪。

又是周五,平台课上的人越来越少,这回只坐了大半个教室。打了铃,陶令心血来潮,说要抽点名。

话一出口,下面的人纷纷拿出手机。

闻清映见状笑了笑,陶令佯装不经意地看他一眼,说:“不用通知你们的同学来,从现在开始,进来一个报一个的名,全部算旷课。等下抽点,没来的没抽到算运气好,没抽到但是迟来的算运气不好。”

“来了必死无疑,不来有一半生机,自己选。”

教室里一阵哄笑。

陶令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称得上冷漠,闻清映认真看着他,想的却是他私下笑时的样子。

不过自那天过后,他更多时候想的是他的眼泪。

台上陶令还在点名,有几个不怕死的从后门进来,真的被他一个个问清了学号和姓名,而后再没人敢以迟到做借口。

“行,上课。”

闻清映安静地坐在角落的位置,感觉到手机一直在兜里震动,不依不挠的。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也知道对方会说什么。

过了很久,他掏出手机来关掉,继续看陶令讲课。

他头顶刚好有一盏灯,在他浑然不觉的时候,整个将他从上到下笼住,在他身上渡了一层细绒绒的光芒。

陶令的目光偶尔从他身上扫过,心里会像触电一样惊讶一下,他实在是想不通,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闻清映这样的人。

“从实证经验出发,詹姆斯提出不同宗教之间的一致意见是不安,宗教的存在需要解决不安。本质经验为主的宗教现象学也提出,宗教背景下的人们一直在寻求神圣解脱。我们把目光投向中国中古时期,道教上清一脉形成的过程中,这种宗教特征时时存在。”

“从西王母信仰的扩大……对神仙体系的继承与整合,都是力图在乱世当中建立起神圣秩序,以此来解决人们生存的不安。”

“换句话说,我在我自己的研究中,一直用个人宗教的理论来理解道教,是因为道教同样关心个人命运。为方便理解,我们可以揪出一个比较西方化的宗教词汇来——救赎。”

课上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陶令说这些的时候,闻清映忽然翻转了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了一句话:

“带着对生的担忧,想求得跟你的直接感通,以期得到不安的解决。”

这一晚两个人像往常一样聊完天才各自回家。惦记着星期六闻清映不开门的事情,第二天中午起床后,陶令专程出了趟门。

他晃荡到花店门前,门果然关着。

悻悻回了家,闲着没事,陶令打开了很久没看过的学校贴吧,想进去看有没有说闻清映的贴子。往下拉了两页,果然看到一个标题——“我和花店老板的二三事”。

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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