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孙哥。”白洪辰看着他的眼睛,语速飞快:“现在需要给你制造点不在场证明。我今晚处理好他后回家,明天上午我在我弟弟眼皮底下没法脱身,到时你来把这辆车开走。我记得你名下有一家汽车修理厂,到时把车送去直接拆解。陷害你的人不知道我今晚来帮你,车是白总的,他们怕牵扯太多,必然不敢声张。这事就算揭过了,懂吗?但你必须亲自来,因为你今晚钻进了套里,说明你身边人不干净。记住了吗?”
这个计划堪称漏洞百出而且毫无道理,但显然是糊弄住了病急乱投医的孙棋。他咽了口唾沫,低声问:“什么不在场证明?”
“去医院住到上午,一直暴露在公共场合,这样到时你也有借口亲自来我家讨要赔偿。就说我们打了个赌,车是彩头。注意,一会闹得越大越好。酒吧里一定有人盯着你,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说完他带着孙棋从侧门悄悄回到酒吧,果然见几个陆家保镖在四处走动。想必真正杀害陆明遥的人已经趁乱离开了,陆远其他的手下在盯着孙棋的保镖,一旦他们被孙棋叫去“清理现场”,就立刻把陆家的保镖引过去。
孙棋不知道被他们用什么手段弄晕的,但显然不会一时半会就醒来。白洪辰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陆远不知道会有人马上进去叫醒孙棋,更想不到会有人帮他越过保镖处理了尸体。
所以当孙棋和白洪辰在一个角落“大打出手”时,那些人全都懵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请示陆远,就听孙棋惨叫了一声,捂着腿瘫倒在地。而白洪辰手持半截酒瓶,似乎也吓得不轻,踉踉跄跄地后退倒在了沙发上。
孙家保镖立刻冲进来,把叫成惨叫鸡的孙总火速送去医院。紧接着白洪辰的司机也接到了白总的指示,买小丸子回来后立刻把金贵的白少爷扶回车上,送他回了家。
白洪辰坐在后座上,眼睛半闭着。在他座位的后方,一个靠背的距离,藏着一个死人。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五六个未接来电,出神地想,自己答应妹妹不动手杀人,可自己这样,和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呢?
还有孙棋,他是一定要死的。明天计划的偶然性实在太大,如果没能成功,自己就要亲手送他上路了。
等到了家,白洪辰让司机把车直接停在花园里,低声说:“吴哥,您先回去吧,车我来锁,我坐着醒醒酒。”
司机应了下来:“好,您早点进屋,别坐在车里睡着了。”
他走了,白洪辰静坐了一会,没什么诚意地对后备箱里的陆明遥说了一句:“你走好。”
接着,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袋子,袋子里有一个车载香薰包,和这辆车里的一模一样。
换好香薰包,他下了车,游魂似的飘进了别墅,就见白总果然没睡,板着一张英俊的脸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自己认错。
看来酒吧发生的闹剧白总已经知道了。
白洪辰突然想摸摸这张冷冰冰的俊脸,但还是忍住了。他晃晃悠悠地路过白洪景,第一次躲开了白洪景拉他的手,直接上楼回房,“咣”一声砸上门,把跟上来的白总关在了门外。
静默了几秒后,屋里传来清脆的花盆砸地声。
……
一切按他的计划进行:他砸了监控,挨了一针镇定剂,第二天孙棋上门,开走了那辆车。
香薰包里的挥发性麻醉物质使孙棋一时闻不到后备箱传来的尸臭,而白家别墅通往郊外汽修厂最近的道,是一条大坝路。
陆明遥彻夜未归,白洪辰算好了时间,冒用陆明遥保镖的身份,把车辆定位信息发给了陆韵。
陆韵派车去追,孙棋眼看事情败露,慌乱间把自己最后打的一通电话拨了回去,在听见白洪景的声音时,他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只来得及吼了一句——
别墅里的白洪辰无声地松了口气,拳头攥紧又松开。
如果孙棋没有出交通事故,他就只能走上那一步了:那辆车的油箱附近装有一个小小的引爆装置。
如今那个装置已经在撞击中脱落,沉入水底,很难打捞上来。况且,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石破天惊的两具尸体上,谁会关注这小小的细节呢?
但他没想到,孙棋给他带来了一封信。
和白洪景收到的那封一样,这封自然也是陆远送的。白洪景收到的那封说明他查到了“蒋辰”的机票信息,借此暗示白总要盯紧白洪辰;而收件人是白洪辰的那封,里面夹着蝴蝶标本,是试探。
蒋林青的蝴蝶标本当年被孙棋的人收走,后来白洪辰向他讨要,他就大方地还给了白洪辰。
白洪辰躺在床上,无声地笑了。
他想,下一个就是孙友方了,要速战速决。
第50章 尾声(上)
白洪辰一手拉着孙友方的衣襟,手中的酒瓶断面抵住了对方的脖颈,微微用力,最凸出的尖角划破了外面的一层皮。
孙总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再加上酒色半生疏于锻炼,哪怕白洪辰是个在床上半小时就虚成一滩水的小白脸,他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制住了。
再加上谁也没想到这个文文静静的少爷会暴起伤人,孙友方一辈子养尊处优,从来没离死这么近过,下意识主动冲旁边的保镖喊了一声:“都别过来!”
刚才白洪辰的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终于明白了潜藏的意思:白洪辰不想活了,他要在临死前拉自己这个杀父仇人垫背。
“是啊孙总。”白洪辰把他抵在沙发上,轻声细语的,黑沉沉的眼睛里终于敛去了所有的温和与笑意:“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您说是吧。”
孙友方的舌头一时也僵了,从前在生意场上的谈判经验第一次让他说不出话。因为他明白,商人谋求的无非是利益,就算不能占到便宜,各退一步也能来个等价交换,转脸还是你好我好的体面人。
但白洪辰不是商人,他所讨要的也不是利益,而是十年前他父亲的命。钱和商务没了可以再赚,但命若赔上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白洪辰,你可要想好。”孙友方克制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我死了你也活不成,当年你父亲的事,主谋可是陆家父女俩,你不想亲手报复陆韵了?”
“您想的还怪周到的。”白洪辰眨眨眼:“但周总承诺帮我料理陆总,您很快就会和她见面的。”
孙友方手下的保镖见他只顾低头说话,以为他放松了警惕,于是小心翼翼地试图靠近。
“孙总,请您的人滚出去。”白洪辰头也不回,只紧盯着孙友方的眼睛,压低声音说:“再把我妹妹送走。“
对了,那个小丫头在这里!
孙友方松弛的脸上突然扭出一个笑容来,他喘着气,转头冲保镖喊:“快去!把那女的带过来!”
白洪辰轻轻皱了下眉,紧接着竟也笑了起来:“看来孙总要和我谈生意了。那就把她带来吧。”
这和孙友方预想中的反应不太一样,但他心里还是有了一点底,恶狠狠地盯着白洪辰:“你可要想好,杀了我,你们两个都别想活。你可以豁出自己的命报复我,但你想把她的命也赔上吗?”
“你说得对,我不想。”白洪辰有些无奈地说:“她大概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还没等孙友方品出这句话的意思,瑞秋就被人带到了。她刚进门,白洪辰发了话:“清清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你们先出去,守在门口!”
偌大的包间只剩下三人。白洪辰依然抵着孙友方的脖子,问瑞秋:“那个东西带来了吧?”
瑞秋应了一声,解下自己脖子上的choker,上前毫不犹豫地扣在了孙友方脖子上。
孙友方差点吐血,心说外面那群废物居然没把这小丫头身上的零件都收走,咬牙问:“这是什么?”
“一个远程遥控装置,遥控器被我留在白总的车上了。”白洪辰放下酒瓶,笑盈盈地松开他:“如果不及时解除,一个小时后会自动爆炸,虽然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但取您的小命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您尝试剪断它,它在断裂的瞬间也会爆炸。”
孙友方脸色阴沉地伸手去拽那个小小的皮圈,感觉里面似乎有一圈铁丝,还有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凸起,根本拉不开,他气急败坏地伸手指着白洪辰:“你们……你们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