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的曲调听起来像是普通的渔家汉子唱的小调,但是歌词却又有些不伦不类的,众人越发地紧张起来。
就在二十双眼睛的聚焦下,一只普通的一丈多长四尺多宽的乌篷船从红雾中显露出来,船上站着个身穿灰色衣袍头戴斗笠的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用力摇晃着一只船桨。
船桨和乌篷船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每划一下船桨都会扬起一朵水花,河水的颜色原本看着是暗红色的,但扬起的水花却是鲜红色,像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
那老者把船停在了河边,扬声问:“客官们可是要渡河?”
“老人家贵姓?你这船不怕那红雾腐蚀?”大祭司不动声色问。
“小老儿姓何,大家都唤我一声老何头,客官们想必是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血莎河的典故,这红雾虽说有腐蚀性,但老汉这船却是何家祖上一位升了仙的前辈传下来的宝贝,只要上了这条船,红雾就伤不了人了。
我们老何家祖祖辈辈都靠着在这血莎河上撑船为生,只要过了这条河,对岸就是黑水镇,镇子里有客栈,客官们可以到客栈里梳洗吃喝休息。”老何头一脸热情道。
“老人家,您这船每天都能载到客人吗?”大祭司一脸好奇道。
“哪儿能呢?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一年也载不到几次客人,不过呢,过河的客人都很大方,给的船资足够我们乡下人一年的嚼用了,嘿嘿!”老何头笑意中带着点儿朴实,还有点儿小奸滑。
“不知道老人家您这船资是怎么算的?”大祭司继续道。
“不多不多,每位客观只需五两银子就好,像您们这样多人,还可以打个八折,就算你们八十两好了。”老何头眼睛里冒着精光,表情却带着些忐忑,似乎生怕这些人会斥责他狮子大张口似的。
大祭司一听说收银子,顿时有些发懵,作为望日族最优秀的精英,他从小的时候起就一直使用灵石了,银子这种凡人用的东西,他还真没有。
不光他没有,他身边跟着的十二金影卫估计也有没,而且就算是有,也都在储物戒中,这里可是禁灵禁识之地,根本取不出来好吗?
就连蔡菜都有点发傻了,她来之前已经把很多必需品放到乾坤袋里了,但这些必需品绝对不包括银子。
“老人家,我们能用其他东西抵银子吗?”蔡菜试探着问。
“看你们这些个人穿得倒是光鲜,原来竟是驴粪蛋儿子表面光!没银子,我老何头凭什么载你们过河?我家这宝贝船开一次花费可是不少哩,这下子可是吃了大亏了!”老何头的面色立刻变了,张口就骂骂咧咧起来。
金影卫们面色一变,几乎就想要直接杀了这老何头,把船抢过来自己驾驶了,他们都是元婴期修士,普通凡人在他们眼里都是蝼蚁一般,即便这些人平时并非那种欺凌弱者之辈,却也容不得凡人随意冒犯。
“喂!你们可别想用强啊,我老何头可不怕你们,告诉你们说,这艘船,除了我们老何家的嫡系血脉,再没有人能够划得动的,不信你们大可以自己上船试试看!”老何头直接缩进了船舱里道。
金十二不服气,正想跳上去试试,却被蔡菜给拦住了。
“他说的应该不假,否则他一个乡下老汉又怎么敢态度这般恶劣?”
“哼!还是这位小姐聪明,告诉你们,就算你们过了河,难道你们还不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你们不还得要我老何头撑船渡你们过河?”那老何头听到蔡菜的话,又从船舱里伸出头来,梗着脖子一副小人得志样儿。
“何大爷,凡事都好商量的嘛,除了银子之外,您还要什么东西,可以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恰好就有您想要的值钱的东西呢?”蔡菜换上一副笑脸道。
第288章 渡河
老何头终究还是不想空跑一趟,加上蔡菜的态度很和善,再看看这一行人个顶个都生得男俊女俏,态度也跟着缓和下来了。
“我听我曾祖爷爷曾经说过,我们何家不知道多少代的一位祖宗,有次载一位仙子过河,那位仙子正巧也是没带银子,就随手赏了他一颗小培元丹,说这种仙丹是仙人炼制出来的,我们凡人吃了可以益寿延年。
结果我家那位祖宗吃了这颗小培元丹,不但治好了陈年旧疾,居然还活了整整一百二十岁!如果客官们手里有这样的仙丹,一颗,哦不,半颗,就能抵所有船资了。”老何头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观察众人的表情。
大祭司险些儿被这老何头给气吐血,这老儿绕了一大圈,原来不过想要一颗小培元丹,这丹药是炼气期修士最常用的最普通最廉价的丹药,他原本还想着要给这老汉一颗延寿丹来充作船资呢。
然而下一刻他就又开始郁闷了,他们这一行人怎么可能把这种低阶丹药放在乾坤袋里呢?
好在季明理赶忙打开乾坤袋,贡献出了一颗小培元丹,他们兄弟俩都还没有筑基,所以小培元丹是最合适他们的疗伤丹药,更高阶的他们也不能吃,吃了会灵气爆体。
老何头接过这颗小培元丹,看了半晌之后才道:“这位小哥儿,你不会骗老汉吧?”
季明理原本是个好脾气,但这会儿也都忍不住想要暴揍这老汉一顿了。
“何大爷,想要证明这丹药的真假很简单,您可以把自己身上割伤一个小口子,然后服下它,一刻钟之后伤口自愈。”蔡菜笑眯眯看着他道。
“我信,我信!反正回来的时候你们还要坐我的船,哪儿能拿假仙丹骗我老汉呢?”老何头赶忙摇头道,这么宝贝的仙丹他可不舍得用来治伤口。
谈妥了船资,蔡菜一行人反倒不急着上船了,毕竟这老汉虽然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凡人,但这条河上的红雾杀伤力实在太大,因此他们并不敢轻易踏上船,生怕这里会有陷阱在等着他们。
“何大爷,你在这条血莎河上撑船也有几十年了吧?不知道往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呢?”蔡菜继续套他的话。
“不满小姐说,我们这小地方很是偏僻,经过的人也很少,往来的人大都是奔着伽蓝草去的,要不为了它,谁愿意过这血莎河呢?
那伽蓝草据说毒性强,但卖到大城市去能值不少银子呢,不过我们黑水镇的人从来都敢去采纳伽蓝草,听说那伽蓝草食血肉,好些去采它的人都被那草给活吃了呢,这种九死一生的买卖,不划算呢。
而且那伽蓝草时常都隐在雾中,只有撞了大运的人才能偶然碰到,这些年来往的人基本都是空手而归。
上一次老汉我载过一船采到伽蓝草的客人,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记得当时他们过河时是十六个人,结果只回来了五个!啧啧,好惨哪!
你们想必也是去撞大运的吧?看样子是没遇到伽蓝草,不过没遇到也算你们运气,起码不会有人死伤了。”
老何头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催促他们上船,这一单大买卖横竖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客人们想多打听点儿消息,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蔡菜他们越发地迷茫了,他们之前明明是在破阵来着,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村镇了呢?
然而这老何头怎么看都是活生生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除了这条船与他的凡人身份实在不搭界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金影卫们想着先派两个人过去看看情况,但老何头却不肯:“客官们,实话说吧,我家祖传的这宝船一个月里头只能在这河上行驶一个来回,然后无论怎么用力都划不动了。”
“那你过来之前怎么就能知道有人要渡河了?”金一狠狠盯着他问,他的五官生得刀削斧凿般,即便不能用灵力,但气势却很有威慑力,老何头吓得一哆嗦。
“实不相瞒,我家邻居吴老婆子会卜卦,每年初她都会卜一挂,算出客人们渡河的时间,我就是根据她的推算过来迎接客人的,当然,我每次都会付她一两银子的卦钱。”老何头解释道。
这老汉的话听起来总觉得可信程度比较低,但是眼下这鬼地方也只有这么一个活物,哪怕他其实不是个活人,只是个魂体啥的,蔡菜他们也只能暂时相信他的鬼话。
众人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一起上他的船,用蔡菜的话说,如果这是布阵之人划下的道儿,他们这些破阵之人也只能被动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