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我顾不上感慨,径直向书房走去。我推开书房的门,打开柜子下面那个保险箱,顺手取出了里面的U盘。里面的监控资料是我五年前报案之前特意拷贝下来的,如今李程澜倒台了,这份证据也该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沉思间,门外传来窸窸窣窣开门的声音。我心道,不好。情急之下,蹑手蹑脚地钻到了书架一侧的立柜里,着急忙慌地关好柜门,又随手抄起几件衣服盖在了身上。
我这边刚折腾完,江侃就推门进来了。
好险,马甲差点掉了
我蜷在柜子里,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发出点动静被江侃发现了。我心里暗自盘算着,等江侃睡着了,我再趁机溜出去……
“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要我把你抓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冷不防响起,狠狠地吓了我一跳。
江侃这人诡计多端,说不定,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就是为了诈我。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在柜子里装死。
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我的心也随之跳得越来越快。就在我认命般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江侃的审判时,脚步声却蓦然停了下来。
良久,脚步声重新响起,渐渐远去。
我暗暗吃了一惊,不知道江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猜不透他到底是发现我了没有。我拍了拍发麻的大腿,试探般地推了推衣柜的门。刹那间,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立柜的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江侃这人还真是……
一如既往的损。
见状,我气急败坏地用力拍打着立柜的门,嗲着嗓子大声喊道:“放我出去!江总!放我出去啊江总……”
我在柜子里喊得嗓子都哑了,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良久,立柜的门从外面打开,两名警察赫然站在外面。面色冷峻,全副武装,大有瓮中捉鳖之势。很不幸,本人就是那只鳖。
我从那两名警察眼皮子底下爬了出来,颤颤巍巍作鹌鹑状,没皮没脸扭头望向不远处正斜倚着书柜的江侃,低声讨饶道:“江总,您不能这么对我,人家只是仰慕你嘛,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我不想坐牢。”
江侃冷冷地睨了我一眼,眼神里的厌恶很是生动。仿佛我是一坨屎,多看我一眼,他就能把午饭给吐出来一样。
江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忽而大步朝我走了过来,然后冷不丁向我伸出了手。见状,我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忙伸手去接。怎料,江侃忽然嫌恶地瞥了我一眼,朱唇微启道:“保险柜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自知会错了意,讪讪地把手收回去,故作无辜道:“什么东西呀江总?”
闻言,江侃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了一下,将眼底的暴怒险险压了回去。他蓦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身上隐隐的古龙水的味道让我一时有些失神。他面无表情地扭住我的手腕,毫无悬念地将那枚小巧的U盘拿在了手中。
我看着那枚U盘,不觉安心了许多。江侃未必真的打开过那个U盘,如今被我这么一闹,他怎么着也会看一看。若当真如此,也不枉我冒险来这么一趟了。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如……把它变得更糟糕些。
这样想着,我上前一把扯住了江侃的裤腿,抹着眼泪哭喊着:“江总啊,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想偷东西的,江总……”
江侃低头看着我,眼睛里的痛楚和凄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恨意和嫌恶。他有些粗暴地甩开我的拉扯,抬眼看向两侧的警察,沉声道:“两位警官,什么情况,不用我多说了吧?”
闻言,两位警察一把从地上将我捞起来,不由分说地铐住了我,“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处时,江侃突然沉沉开口,冷言道:“金蓝依是吧?回去给你主子带句话,让他别老拿些没用的东西恶心我。”
作为江侃口中的“没用的东西”,我冲他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江侃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看样子,江侃已经猜到了金蓝依和黎琛那边的关系,也猜到了黎琛将金蓝依派过来的用意。
江侃能把这种话放到台面上讲,说明双方之前至少是交过手的;江侃敢把这种话放到台面上讲,说明双方的实力差距不会太大,否则,以江侃谨小慎微的性子,他不可能贸然说出这些话。
回头看他时,那副清冷的眉眼里,已染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狠戾。那种陌生的杀伐果断,阴冷傲然的气质,让人忍不住跟着悲伤——曾经那个潇洒恣意、明媚如光的少年,终究是不见了。
一时间,我几乎忘记了伪装,就那么柔柔地看着他。思念,心疼,又怜惜。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江侃冷不防将头抬了起来。四目相对,江侃的身体猛然僵在了那里,眼神里的锐利一点点磨平,最后变成一汪软绵绵的不确定。
江侃的薄唇微微颤抖,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一片沉寂中,我听见,他喃喃开口,轻唤锶锶。
闻言,我忙别过脸去,眼眶里一阵灼热。我强忍着胸口汹涌着的情绪,重新扬起一抹轻佻的笑,嗲着嗓子跟警察道了句:“哎呦,警察叔叔,我早说过我和江总关系不一般的,你看嘛,江总都舍不得我了。”
“闭嘴!”警察不耐烦地向前推了我一把,沉声呵道:“有什么话到公安局再说吧!”
闻言,江侃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转而颓然将自己跌进了沙发里。
动作里,带着些莫名的自我惩戒的意味……这些年,江侃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在局子里满打满算,也就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不到十点,虎头就把我捞出来了。我早知道他们能把我捞出来,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
看到虎头那一瞬间,我不觉暗想:我和江侃和这样的黎琛斗下去,究竟有没有胜算的几率?这样“家破人亡”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和江侃还能不能撑到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一天?
虎头将我捞出来后,恭恭敬敬地将我“请”到了浮生。
“虎头哥,”我强忍着恶心,一副柔柔弱弱收到惊吓的模样,“我……我好像把事情办砸了,琛哥是不是特别生气呀?”
“这个我也不清楚,琛哥让我过来接你。”虎头透过后视镜色眯眯地看着我,“我最近怎么感觉,金小姐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我心里一惊,面无改色柔声道:“谢谢虎头哥夸奖,虎头哥也越来越帅了呢。”
“哥这不是夸你,是真的变漂亮了。”他一边开车,一边小声喃喃道:“你以前做主播的时候我就关注你,确实不一样了,越来越像张钇锶了。”
冷不防,虎头突然扭头看向我,探寻的目光直直地打在我身上,像是要把人看穿一样,“你是不是……”
“什么?”我的嗓子有点哑,语气阴冷且急促。
“你是不是又整容了?”虎头狰狞的脸上蓦地挤出一个戏谑的笑。
尼玛吓死老娘了!几句话而已,卖你大爷的关子!
我在心里将虎头狠狠地问候了一遍,旋即熟练地勾起一抹甜笑:“虎头哥,这种话就不要说出来了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吗”
说话间,我故作心虚地用手抚了抚。
见状,虎头忽而爽朗地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回过头来,压低嗓子用一种极为轻佻的语气说道:“你比张钇锶,可真是可爱多了。”
“那是!”我一边低头给蒋天泽发微信,一边娇笑着应了句。
我到浮生的时候,黎琛已经在地下一层那个包厢里等我了。我战战巍巍地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看着黎琛,一副诚惶诚恐前来谢罪的模样。黎琛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看着我,眼神深邃狡黠,一如既往。
“琛……琛哥,我不是故意把事情办砸的,您……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
黎琛略有不耐地冲我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讨饶,看向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只废物。黎琛淡淡地看着我,眼神深邃狡黠,一如既往,“你为什么要去张钇锶的住处?”
“那是张钇锶的住处吗?我……我以为那里是江总家,江总好像对我挺抵触的,所以我想……我想去他家堵他。”我低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