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点点头,望着电梯从三楼往下来,他看着数字变成一,随即注目看向电梯里。
只见电梯缓缓开启,里面的人缓缓抬头,他干净整洁的西服笔挺,头发一丝不苟的带上去了,眼神冷漠的看向了江潮,可能是也没有料见会遇见江潮,那人微微蹙眉,褐色的瞳孔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厌弃似的,侧头转过了眼神。
江潮呆愣的张嘴,“金风。”
金风低头,掸了掸衣领,露出了那个异常大脑的纹身,然后缓步走出电梯,一步也没有停下来,笔直的经过江潮,眼神没有施舍一点,走入江潮身后的走廊里。
江潮捏紧了手指,他转头看向了金风的背影,决绝而又冷漠。
今天不像是昨晚那么黑,金风一定是看见自己的了,但是为什么要躲避自己?
为什么不睁眼看自己?
江潮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种无以名状、混沌不清的烦闷情绪在心头涌荡。
耳边传来了小警员的催促声,喊他快跟上,江潮僵硬的抬起脚,走进电梯。
他的双眼前浮现了昨晚看见金风的影像,金风冷硬的脸和转头离开的决绝,在他眼前渲染成了一片赤红的悲戚。
江潮再也受不了这份煎熬,他双腿一软,往地下栽倒,双眼发黑,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小警员看见他这样,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他扶起来,按住他的人中,在他耳边呼喊。
“喂!你没事吧?江潮?江先生???”
江潮浑浑噩噩的感觉到自己被人抬出了电梯,进了一间黑漆漆的房间,他立即感觉到不对劲,赶紧张开手,想要扯住拉着自己的人,可是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他咬牙张嘴喊道:“你们······你们带我·····去哪?”
小警员淡淡的解释,“江先生,请你休息一会,这里是候审室。”
江潮缓了一口气,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潮猛地睁开双眼,他一个激灵坐起来。
窗外是一颗掉光了叶子的歪脖子树,江潮揉揉脑袋,忍不住站起来。
这里是一个密闭的小房间,大约只有一个卧室大小,大门紧闭,窗户正对着休息的小床。
江潮记起来之前自己在电梯里晕过去,被人抬进来,当时自己还警觉的问了一句,他打了个哈欠,走到门边拉门把手,可这一拉,江潮惊恐的发现,门被反锁了。
他一惊,脑子也冷静下来,知道今天来的时候,见到那个小警员,感觉怪异,但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请君入瓮。
江潮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想着办法出去。
刚刚转了一圈,屋子门忽然被人缓缓打开,两个人穿着警服的男人走进来,他们看来一眼江潮就说:“江先生,请去候审室吧。”
江潮扫了一眼那两个人的编号,又望了一眼他们的配备警棍,有些发憷,不知道是真的警察还是金铸的人假扮的。
“苏钧呢?”江潮退后一步,十分谨慎。
其中一个警员皱眉,“喂,就知道你要叫苏队长,现在就算是苏局长也帮不了你。”
另外的警员赶紧打断他的话,笑着说:“苏队长是关系人员,被撤出这件案子,目前正在执行外出任务。”
江潮心中惊异,他不动声色观察着两个人,准备找时机就下手。
外面却忽然传来喊声,“喂!老朱你们带个嫌疑犯怎么长时间啊?”
“嫌疑犯?”江潮面色发白,不敢相信似的问。
那两个人警员也没有什么耐心了,掏出警棍,准备强行带江潮出去。
江潮见状,立即慌了,他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伸出双手,束手就擒,任着他们把自己带出去。
很快,江潮就被带进了一个更黑的地方。
他坐在桌子面前,对面坐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眼神严肃,面相凶狠,另外一个却满脸随和,正低头在看资料。
随和男人抬起头,笑问:“请问是江潮先生吧?”
江潮看着他笑,十分不舒服,说:“不是的话,你们会带我来吗?”
随和男人一噎,“那就是了?”
江潮扫了一眼男人手中资料,隐约看见了金风的名字,不由皱眉,“你们要干什么?”
随和男人笑了笑,仍旧那副样子,“没事,我们就是做个简单的笔录。”
江潮顿了顿,问:“哪方面的笔录?我妹妹姜暮还是什么?”
“姜暮的案子不是归我们管。”随和男人合上资料,笑意渐缓,“我们现在查的是郭恒的案子。”
江潮大骇,“郭恒?!”
“对,之前在现场我们勘察到了蓝枫的毛发,认为他是凶手,后来经过比对,他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动机,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了江先生当时也在金家······”
男人后面的话,江潮听得不清楚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金风要嫁祸给自己!
自己有作案时间,作案动机,甚至开·枪伤了郭恒,如果查出来的话,自己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请问江潮先生,十一月五日晚上十点以后,您在在什么地方?有人作证吗?”
江潮张张嘴,“我······”
第58章 愉悦
“我不记得了。”江潮没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知道他们来真的,也谨慎起来。
凶悍男人挑眉, 他上前问:“你不记得什么?不记得在哪里还是不记得做了什么?”
“我”江潮咬牙, 在犹豫说不说自己伤郭恒的事情。
但是一旦说出去他的嫌疑也洗不清了,更何况金风会如何做?
趁着他交代, 然后下死手吗?
江潮想着,感觉空落落的心像是被人撕扯开。
犹如昨晚他在苏均家门口的楼梯前看见的那个冲破水泥的萌芽。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随着奔流的血液在四肢百骸沸腾, 它肆虐过江潮每一寸身体,让他备觉痛苦,可是痛苦在身体内驰骋以后,怪异的快感破土而出, 如同尖刀刺穿灵魂, 将他理智粉碎。
随和的男警员看着江潮忽然诡异的笑出来, 吓了一跳,皱眉问:“你笑什么?”
江潮笑了一会, 摇摇头, “笑一个人。”
两个警员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懂江潮了,按理说江潮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 他被当做嫌疑人带来做笔录,警局这边就打算在这24小时内,让他说出自己罪行,但是他看起来并不是慌张,反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他们二人沉默了一会, 随和的警员继续问:“你为什么不记得呢?他是你引起你家庭三条人命死去的元凶吧?”
江潮摇摇头,“我不记得他了。”
随和警员挑眉,似乎为抓住江潮的错误而高兴起来,他从自己文件袋里抽出一张审讯记录,随机笑着说:“江先生,三年前,你在江暮案庭审的时候,在观众席对郭恒说你一定要杀了他,你记得吗?”
江潮微楞,但立即反应过来,淡淡道:“我不记得了。”
审讯还在继续,但是不论两个警员问什么,江潮只回答一句话,就是我不记得了。
这场冗长而又无聊的审讯,进行了两个小时。
江潮不累,两个警员都有些累了。
他们二人出去倒了一杯热茶,随后又折回来,定定的看着江潮。
江潮毫无惧意,面对两个人的眼神,也不退缩。
随和警员终于有点坐不住了,其实这两个小时内,他一直在用尖锐的问题来激怒江潮,但是江潮像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只会反复的回答一句,我不记得了。
再这样下去,江潮的协助调查24小时就很快被他这样熬过去,下一次再带他来调查,几乎行不通了。
他们都以为这一次从苏均入手,带他来做笔录,直接打压住他的心理,让他焦虑起来,并且用他就是凶手的语气来询问。
如果江潮不是凶手的话,他应该会暴跳如雷的否认,或者有什么焦虑性的动作,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反而在知道自己有嫌疑以后,变得格外冷静和怪异。
江潮的手已经一个多小时都保持同一个姿势没动过了,几乎就机械性的回答一句我不记得,其他连动也不想动,似乎早就清楚他们的审讯目的,不想暴露自己太多信息。
“11月5号晚,你和金风道别以后,就自己回去了,金家大门的摄像头拍到了你离开的画面,半个小时后,在你租房附近的街区也找到了你到诊所的画面,但是你很快就又从诊所出来了,并且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请问你是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