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道(8)

作者:不若的马甲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只是,这白衣人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背后袭击他们?

那剑光着实有些晃眼,在月隐星稀的旷野外,除了能辨雌雄,看不清长相。

赵九挠了挠腮帮,觉着那又长又细的骨头架子略有些眼熟。

思至此,赵九灵光一闪,这瘦成具骨头架子的大高个儿不正是他千辛万苦背回来的修士吗?

救命之恩不报,居然偷袭,中邪了丫!

赵九一寻思,那人从乱葬岗出来,说不定丫真中邪了呢。

中邪的骨头架子挽出一个剑花,朝贞白眉心刺去,后者身轻如燕,凌空一跃,脚尖点在其剑上,借力一旋,沉木剑直逼其面门,修士半身后仰,剑尖贴着鼻翼毫厘之距,惊险划过。

修士握紧剑柄,手臂微颤,欲强行提气,却听对方开口:“附骨灵。”

修士眸子一颤,有瞬息怔愣。

贞白道:“再乱动的话,你就做不了人了。”

赵九躲在坑里,见二人休战,立即跳出来,说:“诶,你还记得我不?东市里卖灌汤包那个,是我昨晚好心背你回客栈,这位道长救的你,你怎么还恩将仇报,跑来杀咱……啊啊啊啊啊……”

赵九说话间走近,立即尖叫着倒退回去,瞪着一双眼珠子,仿佛见鬼了一样。

那可不就是鬼啊,满脖子黑筋纵横交错,一路爬到了下巴和脸颊,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此刻狰狞得可怕。赵九吓得舌头打结:“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贞白被他一惊一乍的叫唤嚷得耳膜疼,答道:“现在还是人。”

赵九狠狠咽一口唾沫,心道:什么意思?一会儿就不是了吗?

贞白不予解释:“把他背回去。”

赵九一愣,抵触情绪蔓上心头:又背?

刚才上蹿下跳且大战三百回合那人是谁?会需要人背?

赵九正想着,就见那人撑着剑的身体晃了晃,垮倒在地。

赵九不可思议睁大眼:闹呐!挺能演啊!

更可气的是,就算再不甘愿,他还得忍着惧怕,将这只随时可能变异的长脚鸡给背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贞白:实不相瞒,你要凉了。

第6章

木桌上的油灯过于晦暗,贞白拨了拨灯芯,将其挪到床前,借着光亮查看修士的状况,她伸出手,拉开他衣襟,却被对方握住腕颈,绵软无力地制止:“做什么?”

贞白垂眸,半句也不废话:“你的时间不多了。”

修士心知肚明,他刻在自己胸前的那道符阵,已经撑不住了,可是面前这个女冠,比附骨灵还信不过。

即便神思清明,他却再无力抵御,只想弄明白:“你想做什么?”

贞白简明扼要回答他:“刮骨。”

修士满脸诧异,贞白不作犹豫,扯开他胸前衣襟,指尖顺着那一根根黑色筋脉,在其肋下游走,她说:“附骨灵与阴灵附体不同,它在你血肉之下,吸附骨骼,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我想你在乱葬岗里见过吧?”

修士猛地一震:“是你……在乱葬岗……我看见你……”

贞白的指尖顿在他心口处,目如寒冰:“看见如何?”

修士瞪大眼,倏地扯住她衣袖,欲想挣扎起身,被贞白毫不费力地按了回去。她垂眸,看死人一样看着他,低声问:“你叫李怀信,太行道弟子?”

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他有些吐字不清:“你究竟……”

“你无须知道我的底细。”贞白截断她的话,“我之所以救你,也是还你在乱葬岗里那份误打误撞的恩情,你我自此两清。”

言罢,她将衣袖自他手中抽出,李怀信手里没了支撑,虚握着拳头,无力地搭在床沿上。

赵九与客栈伙计提着水桶进来,将烧至滚烫的热水倒入浴桶里,贞白看了眼即将满溢的水位,点头道:“可以了,你们出去吧,带上门,无论听见任何动静都不得靠近。”

赵九瞟了眼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目光触及到床沿那只纵横交错着黑色筋脉的手时,狠狠打了个哆嗦,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不太知情的客栈伙计慢悠悠地带上门,一脸的欲言又止,他跟赵九谈不上熟,但也算认识,关上门就把方才欲言又止的话问了出口:“要沐浴吗?不是还有个男人在。”

赵九原本兵荒马乱的心被伙计这句话给荡平了,神情复杂地瞥了对方一眼,半天才憋出一句:“别胡说八道,干活儿去。”

伙计咧嘴笑了笑,提着水桶下楼了。

贞白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适才转回床沿,掏出一张符纸燃了,灰烬落在油灯中,漂浮在表层。

她说:“刮骨驱灵,势必毁伤根基,我不敢保证你是死是活,或者废了修为,无论哪种结果,总好过沦为一具为祸世间的白骨。”

李怀信闭着眼,一脸的生无可恋:“废人吗?你倒不如给我个痛快!”

“要死要活的人我见过很多。”贞白抓起他的手,划破其指尖,鲜血滴入灯盏中,漫不经心说,“你也可以自行了断的,怎么?留着最后一口气从乱葬岗出来,不就是挣扎着想要苟活么?!”

李怀信拧紧了眉,眼眸半睁,反正死活都捏在了这个女冠的手中,想通这一点,反倒能够豁达直面了。

他目光平定,扫过她冷淡的眉眼,落在自己滴血的指尖上,评价了句:“歪门邪道。”

贞白握着他的手一滞,抬眼对上那双倨傲的眸子,拘了把暖黄的光晕在里头,似琉璃一样,好看极了,只是被爬满半边脸颊的细黑筋脉给毁了。贞白松开手,瞥了眼有些殷红的火苗,不予理会。

李怀信将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收入眼底,方才他说歪门邪道的瞬间,她分明是介意的。

所以他说:“邪不压正。”

贞白倏地伸出手,揪住他前襟,猛地一提,将人拽了起来,他瘦得轻飘飘的,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背脊抵在了床尾那块木板上。

“是否邪不压正,就看你今晚熬不熬得过去了。”说着,她拿出手腕粗细的长绳,将人绑在了床尾。

“你……”

“怕你受不住,发作起来拆了客栈。”

不等李怀信有所心理建设,贞白的掌心已经多了枚薄如蝉翼的利刃,如此在他全身血肉里刮剃一遍,则是与历经剥皮削肉的酷刑一般无二了,从小养尊处优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折磨。

薄刃入体的瞬间,他张了张嘴,一嗓子叫唤还没发出来,就被一根布巾堵住了嘴,生生卡在喉咙里,然后咕隆一声,艰难的咽了下去。

贞白的掌心覆在他手腕,那是切入薄刃的位置,随着她的掌心移动,血肉下的利刃也刮骨一样在游走,只移一寸,就疼得他几欲昏厥。贞白一路往上,听着耳边快要破胸而出的闷哼,终于大发慈悲的停在了手肘处。

利刃所过之处,黑色筋脉随即而褪,贞白不做犹豫,掌心向上移动。

他重重粗喘着,额头浸出薄汗,咆哮堵在嗓子眼儿,嚎不出来。他止不住地发颤,连视线都在逐渐涣散,唯独那股撕裂的疼痛,尖锐的撞在神经末梢,仿佛被人千刀万剐一样。他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承受着那股撕心裂肺,暴怒地盯着眼前人,她面无表情,铁石心肠的刮过他肋下,毫不手软,直至顿在他腹部。

身前堆叠着一层凌乱的衣襟,里衣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肉上。

李怀信痛苦地垂着头,削尖的下巴抵在胸前,汗水沾湿了眼睑,他眨了眨朦胧的视线,盯着那只停在他腹下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小兄弟会性命不保!

仿佛是印证他的猜想,那只手只稍作犹豫,便朝他腹下探去。

李怀信缚手缚脚,重重阖上眼皮,赴死一般,内心却早已崩溃。

还有没有廉耻,要不要脸!

没有廉耻兼不要脸本人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瞥了眼床头那盏忽明忽暗的火苗,这是她为李怀信点的一盏长命灯,混了鲜血的灯芯一旦燃尽,附骨灵刮不出体外,便会一并油尽灯枯。

贞白收回视线,转到李怀信身上时,诧异地在他耳根处看见一抹浅淡的血色。

许是痛到麻木了,李怀信的反应没了方才那么激烈,只是筋疲力尽的隐忍着。

贞白加快了速度,薄刃从左至右在他身上搜刮一遍后,走到了另一只臂膀处。

他的意识已经混沌不清,仿佛历经一场生死浩劫,所有的气力被尽数掏空,耳边嗡嗡作响,身子重的一直往下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流失。

上一篇:灵剑下一篇:和大魔王谈恋爱的日常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