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难娶(74)

下方似有好几个人,此时又换了个女的声音,而后又听得有人应了一声,便许久都未再有动静了。

片刻之后,他的手劲松了,她立时后退了一步,也没心思问问方才下头的是何人,只扫了她一眼,转而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了。

他抿唇笑了笑,迈着大步跟了上去。

待到了宫门口,二人才发现秦怀安夫妇已乘了马车回去,只留了两匹马给他们,然赵清允根本不会骑马,顿时傻眼了。

末了,他们只好靠着双腿走了回去。

待回到家,赵清允饿得前胸贴后背,连迈步子的力气都快没了,看得秦子钰忍不住偷笑。

因着他未曾遮掩,自是被她听见了,更是像火上浇了锅油,怒了。

“笑,你还笑,莫不是你,兴许我就吃上水晶肘子了,也不必进宫,现在到好,一顿午饭吃了跟没吃一样,当真是饿死我了。”

秦子钰抿着嘴又笑了笑,方忍住,说道:“那你赶紧回去吧,可怜见的,要真把你饿死了,那咱们家岂不是亏了。”

“又不亏着你。”她连瞪了他好几眼,这拖着步子往后院而去。

夏蝉得知赵清允要在宫中用了午饭方回,想着宫中御食美味,她定然吃了不少,根本未曾提前备下糕点吃食。

此时她一回来便嚷着饿,这才忙着人去小厨房做吃的,一边又翻箱倒柜的找零嘴。

“夏蝉姐姐可在?”夏蝉正忙着找吃的,忽听到有人在外头唤她,便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往门口走去。

“谁啊?”挑起帘子一看,原来是吴来。

“吴来,你找我有何事啊?”

吴来扬起手里的食盒,笑道:“二少爷让我给少夫人送东西过来。”说罢话,上前一步将东西交到了夏蝉手中,“那没事儿我便先走了。”

目送着吴来走向院门口,夏蝉拎着东西进了门,听得赵清允问:“谁啊?”

她走到罗汉榻旁,将食堂搁在了小桌上:“是吴来,说二少爷给您送东西,也不晓得是什么。”

说话间,已打开了食盒,赵清允探头一看,当即乐了。

这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水晶肘子么,没想到适才她才念叨着,这么快便出现在眼前了。

“二少爷也真是的,这时候怎么送如此油腻的东西。”夏蝉说着,拿出了碟子,挪开上一层食盒,发现下面还有一层,里头竟放了一小碗米饭,两样东西都还是热的。

赵清允本就饿了,闻了这味儿如何还抵挡得住,当即抓了筷子吃了起来,边吃边听着夏蝉说话。

“怪道今天吴来时常在咱们院子门口张望,想是这东西早便备下了,他们小厨房一直暖着吧。”说着,合上了食盒,“少夫人,我瞧着怎么觉得如今二少爷比我更懂你的心思了?”

赵清允忙里偷闲抬头扫了她一眼,嘟嚷道:“那我怎也未见你有反思的样子,这时候,你不是该好好想想为何你如今不懂我的心思了吗?”

夏蝉被她的话噎了一噎,委屈的扁扁嘴。

都怪二少爷,现在少夫人都不疼她了。

“哦,对了,让厨房也不必准备晚饭了,我吃这个便好。”她扒了口饭,继续啃肘子。

这一碟子下去,足矣,且看着秦子钰为她准备此物的心思,她只想想便已是八分饱了,哪里还吃得下别的。

夏蝉应了一声,便转身拎着空食盒去了小厨房。

果不其然,待赵清允放下盘子时,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吃撑了。

想想中午在宫中那数十碟的佳肴,竟还远远不如此时一碟肘子一碗白饭叫她吃得开怀呢,以至于自己吃完了才发现吃多了。

她在罗汉榻上稍躺了躺,又饮了小半杯茶,还是觉得有些撑,怕是如此晚上要睡不着,便打算去园子里走走消消食。

因着就在院门口附近,她拒绝了夏蝉的陪伴,只是披了件半篷便出了门,一路慢慢悠悠地往前踱着。

这些日子,天气是一日凉过一日,这月华倒是一日清冷过一日,月下散步,她觉着很有意境,也散得很是开心。

走了片刻功夫,忽地从一侧的小道冒出个人来,将她吓了一跳,待看清了来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你怎在这里?”

秦子钰上前,见着她步子未停,便并肩与她一道儿走着。

“我这不是怕吴来偷吃了我送你的肘子,过来看看。”说着,侧眼打量了她一回,“不过,看眼下你这模样,想来是送到了。”

赵清允哭笑不得:“是啊,送到了送到了,多谢你了,还那般贴心放了碗米饭进去,以至我现在都吃撑了。”

他闻言,失声轻笑,而后用握拳的手轻碰了碰鼻子:“我发现你越长大是越贪吃了,赶紧再多走走,不然晚上会睡不踏实的。”

“我睡不踏实怪谁?”她噘着嘴,问他。

“怪我怪我,都怪我。”他有口无心的答着,见她有些娇憨的模样,笑道,“敢情我送吃的还送出罪过来了。”

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那嘟嘴娇俏的模样,看得他开心极了。

“往后啊,你若想吃,便同我说,我让人去卖,你一个姑娘家,便是带了护院,如京中这样的地方,你还是能不出门,就别出门了。”

他说着,伸手拔开横生出来的枝条,“京中如王敬予这样的人多,不如瑞阳还安耽些,咱们也还是安安稳稳的,他日有机会了,我再陪你去。”

他话中的意思,她算是听出来了,无非是说她要出去也行,但要他陪着才好。

可是在京中,他有名声在外,怕是有不少人识得他,若是叫他陪了同去,怕是不用几回,便要传出些风言风语来。

不过,她未说什么,只是嗯嗯应下了。

若有所思的走着,好像他又说了什么,只是从左耳进去,又从右耳出来了,一个字都未在她耳中留停片刻。

“清允,你可听见……”

“啊……”

一个踉跄,她往前跌去,而后鼻间又闻到了熟悉的道理。

他就在自己背后,一双铁臂紧紧围在自己的腰际,紧实的很,让人不容忽视。

“你分神未听我的话也就罢了,怎么走路也这么不当心。”

他说着,一手扳着她的肩,一手圈着她的腰,将她扶直了身子。

她有片刻的分神,然在听到他的话时,意识随即回笼,忙伸了双手推开了他,离得他约有五步之遥。

秦子钰有些错愕地看了看自己突然空出来的双手,适才还在自己怀中的娇人,此时一副要与他离得千山万水之遥的模样。

“怎么了?”秦子钰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突然为何这般疏远自己了。

适才不是好好的么,不过是自己说笑了一句,莫不是说错了什么吗。

他细细回味了一番,全然未发现说何处说得不妥当的。

她抿着唇,摇摇头,不由又后退了一步。

“其实,我一直有些话想同你说。”她说着,抬眼快速地扫过他的脸。

他的心忽地一跳,看着她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心思几经翻转,也想不出来她到底想说什么,兴奋与忐忑之下,他轻语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赵清允深吸了口气,才似有了勇气,看着他说道:“我晓得你如今待我好,大抵是觉着幼时有所亏欠,你实不必如此,那些事儿,我也是难辞其究,咱们往后和和气气的便好。”

“但,我毕竟是你的嫂子,有些事儿也确是我有失考虑,未曾避嫌,此是我的错,往后我们万不可那样了。”。

说着,似瞧见他欲张口说话,她忙慌里慌张地接了下去:“天色不早了,小叔子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吧,我先走一步。”

话音才落,她已转身快步奔进了自个儿的院子,慌慌张张的直奔正屋而去。

远远地,他还瞧见了夏蝉的身影,疑狐的往外张望了几眼,方关上了院门。

他怔怔地望着紧闭的门扉,月华投落于他形单影只的身上,显出几分凉薄来。

一声大嫂,一声小叔,犹如一道道沟坎,生生地想将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隔断。

本以为,在瑞阳的和乐相处,他与她的未来已指日可待,便是前一日,他们还那般玩闹,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竟叫她不过短短一日便发生了这般大的转变。

不,便是下午在宫中时,他们还曾那般亲近,彼时也未曾见她说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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