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难娶(44)

听他适才说来,那侍郎与他未婚妻应是京中人士,但凡在京中住过,便是人死身灭,也定能寻到些痕迹,她就不信打听不出来。

“只怕他若有心作假,早便将这些都安排妥当了。”他喃喃说着。

她一听,也觉有些道理:“那该如何是好?”

秦子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笑了笑:“无妨,且先去查一查,或许还能查探到别的也说不定。”

他说着,放下了茶盏站起身来。

赵清允见状,不由转头看了看榻后的窗子,觉着外头的天色暗下来了,不必他说什么,也随之起身。

“天色不早了,不若你去瞧瞧父亲可回来了?听闻今日陛下留他在宫里用饭,已整整一日了,也不知是否出了什么事?”

若不是晓得陛下乃是秦怀安的舅兄,她都要担心他的安危了。

二人出了房门,在酌古院前分手,一人去暄竹院看秦怀安,一个去寻秦子晟他们。

彼时秦怀安已回到府中,秦子钰与之碰上面,便同他提了秦子晟兄妹到秦府住下之事。

早前他们兄妹来的那日,秦子钰已同秦怀安提及过,只是后来他们未过府居住,秦怀安自也未能与他们见上,算起来,这竟还是他们兄妹进京后,头一回碰面。

秦太夫人近来身子好了不少,精神头也好,原是想同他们一道儿吃的,只是近来入夜后天气凉意渐盛,赵清允一琢磨,还是劝着她在房里用了饭,只道明日叫了众人来她院中。

倒是秦夫人瞧着今日心情不错,连带着身子骨也似好了些,在秦怀安的搀扶下起了身,这晚饭就干脆摆在了暄竹院内,一行六人凑了一桌吃了。

吃罢饭,秦夫人先回了房,秦怀安与秦子钰道有些话要说,去了书房。

临走前,秦子钰同秦子晟说二人要好好再畅饮上几杯,请他先去酌古院候一候他,赵清允便叫吴来先陪着秦子晟过去。

而她,则拉着秦子兰去了飞月轩稍坐。

这一坐,秦子兰便懒在她院里不走了,末了,又如在瑞阳时一般,干脆在一张床上睡了,两人共枕,说了半夜的话,直到后半夜累极了,才睡去。

翌日起来,二人去隔壁的齐语轩给秦太夫人请安,话还没说上两句,秦子钰与秦子晟相携同来,几人便在秦太夫人处蹭了顿早饭。

吃罢早饭,秦子兰缠着秦子钰带他们去逛京城,秦子钰自是满口答应,一行人正商量着去何处时,前头门房来报,道是李姝樱来了。

“她还当真是阴魂不散啊,我们才来了秦府,她便来了,怕是昨日便想过来了吧,能熬到今日委实辛苦她了。”

秦子兰一听李姝樱来了,昨日好不容易被赵清允劝下去的怒火顿时又上了头,阴阳怪气地说道。

秦子晟虽也觉着自家妹子说得有几分道理,表妹此回行事确实有失礼数。

但听了秦子兰冷嘲热讽的言辞,反将心思放在了她心上,只说什么姑娘家要斯文有礼,越发叫秦子兰来了气儿。

一旁的秦子钰也有些头疼。

他并非不晓得李姝樱的心思,这些年来他虽洁身自好,却也不是不近女身,所谓繁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得便是他这样的人。

如李姝樱这般小女子的心思,他一眼就瞧得透透的,何需旁人来提点。

至于赵清允,见着他们一个个神思各异,觉着自己本该是难得的旁观者,可偏生她眼下是秦府唯一方便招待李姝樱的,她又着实不想趟这摊浑水,因而想着想着,也觉着头疼。

“不成,我今日便是要游山玩水,你若想陪他,你自留在此处便好,子钰哥哥,允姐姐,我们出去,不管他们。”

秦子兰兄妹两个是扛上了,只因她觉着李姝樱心思深沉,而大哥又对她颇为顺从,故而很是懊恼,一来对李姝樱越发不待见,二来也是对秦子晟揣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秦子钰虽觉着如此安排甚好,却也不好当真将秦子晟撇下,便说道:“你们去换身衣裳,咱们便同她说要出门,如此她总只好回去了吧。”

因着是秦子钰提议,秦子兰才没了说辞,拉着赵清允回去换衣裳。

她倒是无妨,但赵清允一身素服,如此出去,免不得被人说三道四,还是换一身的好。

赵清允寻了身素雅简单的衣裳换了,她原想再换上那身男装的,想到秦子兰毕竟是来奔丧的,又怎会带上她的那身,介时她一个女子,身旁跟了三个男子,岂不是招人说闲话。

若她们两个女子,身后跟了两个男子,大抵还会有人说一声两对兄妹。

一行四人到了前院,李姝樱已被请进了府门,却未进花厅等候,只在院中站着,见着他们过来,忙不迭的行礼,免不得又是一串哥哥姐姐妹妹的称呼,那模样确实叫人觉得她谄媚。

“李姑娘来得着实不凑巧,我们正要出门,若无要事,今日请先回了吧,改日我们再登门拜访。”

秦子钰身为主人家,这事儿自是要他来说,且也唯有他来说,才叫能李姝樱信服。

听罢话,李姝樱的神情怔了怔。她特意一大早赶过来,便是怕他出门的早,想将人堵在家中,可不想来了却听到这话。

这叫她如何甘心,左右不过是出门罢了,便是要出去,指不定还能有段顺路呢。想着想着,她心思一转,便计上心头。

“子钰哥哥,左右我也无事,且我初至京都,也没什么伴,不知你们要去何处,我同你们一道儿去吧。”

眼见着她厚脸皮的模样,秦子兰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瞪了她一眼:“我们要去上坟,难不成这你也要跟着去?”

赵清允听了她的话,险些笑出声来。

为了摆脱李姝樱,秦子兰也当真是无所不用极其了,也不知这几人进京的路上生了多少争执。

不过在她看来,大约都是秦子兰发脾气,而李姝樱一副娇娇弱弱受委屈的模样,最后免不得是秦子兰被她大哥呵斥上几句。

她算是看出来了,李姝樱惯用的伎俩便是装弱扮委屈,还有死缠烂打,这样的人,又岂是秦子兰这种直性子的人敌得过的。

果不其然,便是秦子兰说出了这样的话,李姝樱还是含笑道:“诸位是要去给秦将军上坟吧,我在瑞阳时便久仰秦将军大名,心中甚是敬佩。”

“如今晓得他是子钰哥哥的兄长,我更觉敬服,既然诸位要去祭拜,便允我一道儿去吧,好让我在将军坟前祭上三枝清香,以表心意。”

听她说得这得寸进尺之言,秦子兰当真是要气炸了,又上前一步将要与她对上,却被秦子钰拉住了。

“怕是要让李姑娘失望了,陛下感念兄长的忠义,特赐他葬入皇陵。”说着,目光凉凉地落在她的身上,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浅笑。

“皇陵这等地方,终不是闲杂人等相进便能进的,且咱们也不是去祭拜兄长。既然李姑娘执意要跟着,咱们不如改日再去祭拜先人,毕竟姑娘是客,不好待慢。”

秦子钰说着,转回头来冲着秦子兰挤眉弄眼。

赵清允不解,然他既这般说了,想来定是心中有了计较,也未追问,只看着连连点头的秦子兰笑了笑,唤来小厮去后头将马车和马匹赶到府门口来。

李姝樱是乘了家中马车来的,自然,与秦家的马车是不好比的,故而趁着秦子兰还未发话,便先行一步上了秦家的马车,还冲着身后的赵清允伸出了手。

“允姐姐,我拉你上来。”

赵清允轻笑了一声,伸了手却是搭在了一旁的夏蝉手中,另一只手轻提了襦裙,慢慢地踏上了踏脚凳,甚是优雅的上了马车。

彼时李姝樱见了,不由红了脸。

这情景叫秦子兰见了,当即乐了,还学着赵清允的模样,一手搭着夏蝉,一手提裙上了马车,将李姝樱的脸又羞得红了几分。

秦子兰当真是想嘲笑她几句,想说赵清允从小生长于京中,是她这等从瑞阳乡下来的野丫头比不得的,秦子钰打小见得皆是这样的大家闺秀,如何看得上她。

可转念一想,如此岂不是连着自己也给贬低,故而才生生的忍下了。

秦子钰与秦子晟骑了马,待车夫收起了踏脚凳,这才策马前行。

赵清允坐在马车正中,夏蝉与秦子兰坐在她右侧,二人正低声嘀咕,研究着夏蝉让小厨房备下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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