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否则就等着让他傻一辈子吧。”她扬起俏丽的小脸,冷冷的威胁,“我数到三,咱们同时解开封印!”
谭沐点头同意,他倒不怕她耍花招,反正他随时可以再度封印巫女老太儿子的魂魄。
“一、二、三——”拉珍慢声数数。
谭沐开始默念咒语,手中封印盒上的干花符箓松动起来,盒盖猛地自动掀开,那缕白色轻烟眼见再度获得自由,迅速飘向拉珍。
同时拉珍也竖起右手食、中二指,贴在嘴唇上吐出一口气,再伸指指向左手捧着的酥油灯盏,酥油灯骤然被点燃,微弱的灯火照亮了她的脸庞。
一股奶香味徐徐传来,正是酥油灯燃烧的味道,不过半分钟,一股白色烟雾从灯盏中慢慢溢出,只是这股烟雾好似十分茫然,只知围着酥油灯盏打转,并不知道要飘往何处。
“大哥,是孟宁的一魂二魄。”谭湘反应灵敏,马上感知出来这是孟宁丢失的魂魄。
谭沐不敢怠慢,立刻默念魂归咒,引导那股白色烟雾向孟宁飞去,同时再度颂念“魂魄自在,身无挂碍,三魂七魄,圆满愉快”,可不知为什么,一魂二魄只是不停地在孟宁的头部盘旋,不肯注入他体内。
这边巫女老太儿子的魂魄却是不断围绕拉珍打转,拉珍欣慰地说道,“甲央,不要怕,我带你去找阿妈。”
甲央是巫女老太儿子的名字,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护住他的魂魄,将之存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待合适的机缘到来再施行还魂大法。
可甲央却无法领会她的想法,反而忽然加速盘旋起来,汇聚成一股龙卷风的模样向谭湘袭取,或许对他来说,阿妈的死都是谭湘一手造成的。
“甲央!”拉珍吃了一惊,大喊他的名字却不及阻止他的行动。
惊变突起,谭湘急忙挥动桃木棒抵挡,力图阻止他袭到身前,可是此时她灵力大损,就凭借体内那点残存的灵力抵御起来十分吃力,眼看那股龙卷风离她越来越近,猛烈的强风吹得她已经快站立不住。
面对死亡的迫近,谭湘不由想起程亦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对敌时明知打不过也要打,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因此她咬唇苦苦支撑,不肯轻言放弃。
台下的程亦看到这一幕,急忙想上高台帮忙,但他身受重伤,只能跌跌撞撞的登上楼梯,孟夫人担心儿子,也跟着爬了上来。
谭沐见状再也顾不上孟宁的魂魄,掏出两朵干花驱魔符箓点燃扔向甲央的魂魄,同时跃身跳到谭湘身边,双手结印,快速催动体内灵力,双臂再度向外张开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量气势磅礴的向甲央的魂魄涌去,瞬间将那股龙卷风击散,甲央的魂魄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消失在虚空中。
“不要!”拉珍曲腰扶腿大喊,眼睁睁的看着甲央魂飞魄散,彻底地陷入绝望之地。
甲央的魂魄一直被母亲施法强留在人间多年,再加上他生前是被活活烧死,戾气自然变得愈来愈重,这回又见阿妈死去,再也无人可以抑制他,满腔愤懑向谭湘一人撒去。
这种戾气极重的魂魄很难净化,因此谭沐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将其打得魂飞魄散,以免再度为祸人间。
谭湘见危机化解,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谭沐将她扶坐在地上休息,程亦这时也上了高台,看见她虚弱的模样不禁心疼,谭沐忧心拉珍受刺激之下发狂,只好委托程亦暂时照拂妹妹。
程亦坐在谭湘身旁,她虚弱地朝他一笑表示自己没事,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普通男人不会法术竟是这么没用。
“谭师傅,我儿子的魂魄为什么不能归位?”上了高台的孟太太目睹孟宁的情况,焦急不已。她虽然也是西夏大祭司的后裔,听说过不少世代相传的巫术,但因为没有当上巫女,所以并不会施法。
谭沐一时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按理说魂魄早该归位,因此怀疑是拉珍动了手脚。
他皱眉望向拉珍,见她已经直起了身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不能魂魄归位吗?”拉珍冷笑地对孟太太说道,“因为巫女大人在将你儿子魂魄封印进金乌灯盏时下了血咒,除非你的血填满这个灯盏,否则你儿子的魂魄一出灯盏超过半小时就会消弭于无形之中。”
孟太太听闻拉珍之言,立时骇得浑身发抖。
金乌灯盏她是知道的,是大夏国历史悠久的法器,一直被历代巫女的血所滋养,普通人的血若是滴入灯盏中,片刻就会吸收殆尽,若想将其填满,只能耗干身上所有的血液。她万万没想到,姐姐居然下了如此歹毒的血咒,分明是要她陪葬。
“救不救你儿子就在你一念之间,不过是以你的性命换取你儿子的性命而已,现在只剩下二十分钟。”说完拉珍一拂袖,一把小巧的藏刀和金乌灯盏就飞落到孟太太面前,随即她仰面而笑,竟开始哼着当地的民歌,原地摆袖跳起舞来。
“这几个女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恶毒。”程亦看着她癫狂的样子,唾弃的说道,他见惯了生死和人性丑恶,因此格外厌恶这样不将视人命如草贱的行为。
谭湘没想到巫女老太竟然还留了这一手,这种少数民族的巫术历来都是稀奇古怪,破解起来更是耗时耗力,即使今天爷爷在这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第17章
孟太太看着面前的藏刀和灯盏,不由凄然一笑,她爱怜地用手抚摸着孟宁的头发,凑到他的耳边低语,“儿子,对不起,是妈妈害得你受苦。别怕,妈妈一定会救你的。”
她再度将儿子放倒在地,并没有站起身,只是朝着他们说了一句,“救我儿子的事就拜托你了。”说完便拿起地上的藏刀毫不犹豫地朝手腕动脉中划去。
谭沐没想到她行动如此果绝,根本来不及阻止,而且她是雇主,自己确实无权干涉她的决定。
鲜血滴落到金乌灯盏中,果然马上被盏壁吸收,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姐姐,既然你这样恨我,这下我终于可以下去陪你了,就让我们姐妹在黄泉路上相伴吧。”
她一边低喃着,一边掏出手机拨打老公的手机,响了半天才接通,声音依旧是一贯的不耐烦。
“老公,看在我为了救儿子宁愿自己死的份上,以后对儿子好一点。”她知道老公没时间听自己废话,因此直截了当的交待后事。
“你又胡说什么!”不了解情况的孟先生只觉老婆又在发疯。
“以后你不用再听这些疯话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孟太太这一刻无比后悔嫁了一个这样薄情的男人,早知如此,当初她还不如留在村中当巫女,也不会造成与亲姐姐反目成仇的局面。
“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可挂电话了。”大半夜的,孟先生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之前孟宁出事的事情孟太太一直瞒着老公,担心她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可现在她快不行了,只能三言两语的给老公一个交待。
但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出体内,她的浑身发冷,声音也愈发变小,终于手机掉在了地上,她也阖上了双目,只留下手机音筒中不断传来喂、喂喂的男声。
亲眼目睹一个生命的流逝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阻止,这让谭湘内心无比震撼,这一刻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造化弄人。
当时偷偷调换一个名牌的举动,却彻底改变了姐妹俩的人生,各自经历了自己的不幸,最终只能以双双结束性命的方式了解恩怨,可悲可叹。
程亦看见谭湘这个样子,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亲眼见证死亡过程时的彷徨与恐惧,所以他轻轻地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权作安慰,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
又过了十多分钟,金乌灯盏终于被孟太太的血填满,那缕围绕孟宁打转的魂魄仿佛挣脱了束缚,又想往其他处飘散。
谭沐急忙右手捏了个剑指,手臂带动剑指转动,催动灵力将魂魄引向躺在地上的孟宁头部,魂魄受到法力的指引,慢慢注入了孟宁头部百会穴,直接本来满头是汗的他突然颤抖两下,整个身体才放松下来。
这时警铃响起,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开了过来,谭湘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总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