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老五?”
“是,”闻莺坦然承认,“因为他不可以被换掉,换成谁都不行。只有他会在我掉下悬崖的时候,不计后果的陪我跳下去。只要他会在我被人追杀时,告诉我别害怕。只有他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舍身相助,还不嫌我麻烦。只有他,会让我生气、愤怒、担心。他慢慢地、一点一点、无形中就住进了我心里,任谁也换不掉。”
肖郓也抬眸看湖面,眼神散散的落在一圈涟漪上,“朕明白了,但闻莺,你在朕的心里也是换不掉的。”
“皇上只是心里对我觉得抱歉,所以放大了这份感情。”
闻莺抿抿唇笑,“其实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放下了,希望皇上心里也能过去。柳闻月很好,皇后娘娘也很好,皇上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人,慢慢地,便不会再记得民女了。”
肖郓顺着她的头发,心如死灰。
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柳闻莺告诉他,她爱他,什么狗屁江山和皇位,他愿意为了这个难得的“爱”,奋不顾身一次。
可是,她不爱……
她那么坦白地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段可以被替换掉的感情。
或许对与他而言,只有皇位,是他唯一能守住的东西。
也是唯一不会背叛他的东西。
是他努力了,便能做好的事情。
“朕不会,闻莺。朕会永远记得你,却再也不会遇见你了。”
肖郓的声音很低,轻轻收回手,“朕明日会派人送你出宫。”
“谢皇上恩典。”
肖郓最终抬起手轻轻环了环她,在她的耳侧轻声说:“闻莺,别怪朕。”
肖郓说完,放开她,闻莺拉住他,“民女不怪皇上,但……请皇上好好对柳闻月,可以吗?”
肖郓没答她,只是笑了笑,迈开步子大步走出了亭子。
闻莺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了看肖郓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肖郓到养心殿时,肖随脸庞微肿,嘴角挂着一丝血,还站在殿外等着他。
他这个弟弟,素来傲慢,他从未见过肖随这般,耐起性子在一处等人。
想来,他定会好好对待闻莺的。
他会比自己做得要好得多。
肖郓头也不抬的从他身边过去,“老五,你赢了,朕和你做交易。”
*
闻莺喜滋滋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把柳闻月漂亮的首饰一扫而空。
柳闻月扶着肚子失笑,“宁亲王难不成买不起这些东西?”
“才不要他买,”闻莺吐吐舌头,“我就喜欢抢你的。”
闻莺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一放,把脸贴到柳闻月的肚子上,“小家伙儿,等你出来的时候姨姨就要成婚了,外公外婆还有大舅舅也都会来疼你的。你要在娘亲肚子里乖乖的,不可以欺负你娘亲,她怀着你可辛苦呢。”
“也不害臊。”柳闻月笑着推开她。
闻莺还是笑呵呵的,柳闻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闻莺伸出手臂也环不过来,只能蹭了蹭她说:“柳闻月,对不起。”
柳闻月拍了拍她的头,“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不论嫁给哪位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我已经很满足了。”
*
次日,闻莺刚出了宫门就看到了肖随的马车,王伯亲自来接的她,看见她别提多高兴了。
闻莺以为车上没人,上去后才看到肖随正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闻莺笑眯眯的伸手过去捏他的脸,手还没伸过去便被肖随捉住拉进怀里。
闻莺心情好,笑着逗他,“你想我了吗?”
“王伯已经想你想得快要走火入魔了。”
“那你呢?你可有想我?”
肖随低头亲了亲她,“以后不可以到处乱跑了,也不可以那般容易就被骗。”
“唔……”闻莺躲过肖随的索吻,“我以为你还会把我抢出来的。”
“唔……”
轻薄了一番后,肖随神清气爽的把闻莺揽进怀里。
闻莺抬头才看清肖随脸庞的另一侧,咦了一声,手指探过去,“你的脸怎么了?你同人打架了?”
肖随咳了咳。
肖随一侧脸庞肿了些,偏嘴角平平,看着很是无辜,闻莺没忍住笑出来,缠着他问,“谁把你打了!”
“我被打,你很高兴?”
“倒也不是,”闻莺尴尬地笑笑,晃了晃肖随的胳膊,“有点稀罕,你快告诉我嘛。”
肖随看她一眼,随口胡扯,“我跟皇兄吵架了,皇兄不肯将你还我,我便把他打了。”
闻莺想了想,手指戳了戳肖随微肿的侧脸,恍然大悟道,“可是昨夜我看着皇上脸上并未挂彩呀?原来你是被皇上打了呀。”
“昨夜?”肖随正经起来,面色不善,“皇兄又怎么你了?他又摸你了?”
又提皇上摸她!
闻莺瞪他,“皇上对我谦和有礼,只是来同我告别罢了。倒是皇后娘娘,将我扔在了御花园的小路上!”
肖随摸摸鼻子。
“皇后娘娘张口闭口五哥,想来对你挂念得很。”
肖随继续摸鼻子。
闻莺重重地哼了一声,看你以后还提不提皇上了。
闻莺见肖随装聋作哑,踩了他一脚,“你方才不是还大声嚷嚷,怎么这会儿没话说了!”
肖随终于解释了一句,“我与霓练自幼相识,她一直唤我五哥,这京里多得是唤我五哥的人,她为人和善,想来也不是故意将你扔在御花园的。”
“霓练?!和善?!”闻莺宛如炸了毛的小猫,刚出宫的好心情瞬间不见了,踩在肖随鞋面上的那只脚用了些力,“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喽!那首曲子便是皇后娘娘送你的,是么?你在山洞中说喜欢过的,就是皇后娘娘,是么!”
“自然不是。”肖随信口胡说,这丫头记性怎得这般好。
闻莺不依不饶,“那你说说那是京中哪位闺秀?”
肖随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使出杀手锏,一脸委屈,“我为了你被皇兄打成这样,你不关心我便算了,只来同我翻旧账。”
闻莺被肖随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心疼的摸向他的侧脸,“你们兄弟俩个有话好好说便是,你做什么要动手打皇上,你看,你没打到,反被打了吧?疼么?”
“我……”肖随被噎住,不知从何反驳,但眼下似乎也不是驳她的好时候,只好说,“疼。”
闻莺心疼了他一会儿,很快又反应回来,“你还没同我说是哪家闺秀呢!”
“……”
怎么才一日没见,便不好忽悠了。
肖随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片子,却着实不知从何解释起,便将她捞进怀里,故技重施,“你年幼不懂事,瞧上了皇兄,左右我不同你计较……”
“你那是不同我计较么!你总提!”
肖随被呛住,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提了便是。”
闻莺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闻莺。”肖随第一次这般喊她,听得闻莺心里一震,她抬起头,肖随的正经神色也是极其少见的。
“干嘛?”
“那时年少,我也是极不懂事的。”肖随语气低了低,将她在怀里紧了紧。
“嗯,你如今就已经很气人了,想来年少时,更是气人得很。”
肖随咳了咳,他哪有。
闻莺垂垂眼,闷声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你以后不许提皇上了,我也不提皇后娘娘了,可好?”
肖随沉默了一会儿,顺着她的头发,沉声道,“好。”
闻莺在他怀里靠着,“那你与温大人又是如何识得的?我一直好奇来着。”
“温良远?”肖随发笑,“他那时经常与罗天青打架,后来便赖在了王府里。”
“温大人还会打架?”
“他自是不会,他是被罗天青打了。”
“罗先生还会打人呢?”
闻莺想着罗天青打人,温良远被打的样子,不由笑起来,靠在肖随怀里笑得前仰后合,突然听得上方传来声音,“我们是不是要履行婚约了?”
闻莺不好意思答他,哼哼唧唧的不想回答,歪在他怀里绞着他的衣服,车帘一晃一晃,外面的阳光照进来,闻莺觉得有些热,抬头看见肖随转开视线在看马车上晃动的帘子,晃晃他问:“你在想什么呢?”
他笑着答,“在想谢独的一句话。”
“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