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闻月捏了捏她的手心,“我也是听小太监说,皇上近日屡屡传宁亲王入宫,以我的名义想把你接回来,宁亲王总是和皇上打太极,要么就是不说话,把皇上气得发了好几日脾气。你和那宁亲王是怎么个回事?当初你逃婚,怎么又……”
闻莺不好意思的笑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
“算了,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心思听,不过你这次入宫,再要出去可就麻烦了。”
“肖随会救我出去的,”闻莺拿手帕擦擦柳闻月嘴角溢出的汤药,“肖随跟我说,爹很快就会没事了。你放心吧,我们柳家,你和我都会安然无恙的。”
“但愿吧。”柳闻月叹口气。
“太医说了,你要好好养胎。”
“嗯,”柳闻月温和的笑,“我的孩子,我自然要好好养着。”
闻莺刚想再说什么,外面有太监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话音刚落,有个女子清爽干练的走了进来,头上繁重复杂的首饰更衬得她一张脸芳华绝代,不觉妖艳,也不失妩媚。
柳闻月想撑起身子行礼,皇后三两步过来按住她,“妹妹身子虚,礼就不用行了。”
皇后这才注意到闻莺,目光扫过来问:“这位是?”
“是臣妾的姐姐。”
柳闻月拉拉闻莺,闻莺才想起行礼,“皇后娘娘安好。”
“原来这位就是柳家大小姐。”
皇后笑着,被丫鬟扶到凳子上坐下,“果然人如其名,如黄莺般清婉可爱。”
“皇后娘娘过奖了。”
闻莺对着皇后的视线,不知为何有些局促,惶惶不安的站着。
皇后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关心的话,又放下些上好的补品,这才起身要走,柳闻月扯扯她,“姐姐,送一下皇后娘娘。”
柳闻月只会在有外人的时候才会喊她姐姐,闻莺在心里扮了个鬼脸,跟着皇后的步子出去,到芳林宫门口,想着把皇后送走了,自己好快点儿回去。
谁知到了芳林宫门口,皇后抬抬手示意跟在身边的丫鬟退下,对闻莺道,“柳姑娘可有时间,陪本宫四处走走?”
闻莺哪敢拒绝,应了是,不是很情愿的和皇后走在宫里的鹅卵石小路上。
皇后懒得和她寒暄,开门见山的说:“皇上意欲让柳姑娘入宫,让本宫帮忙说上一说。不知道柳姑娘心里是什么打算?”
“民女已许了人家。”
“哪里的人家能大得过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柳姑娘可要想好了。”
闻莺强调,“民女确已许了人家。”
皇后笑着看她,“柳姑娘和五哥也确实般配,性子倔起来,都是九头牛也拉不回。”
闻莺心里七上八下的,听皇后神来一笔的转折,刚刚还劝她入宫,怎么就突然扯到肖随身上去了,而且,听她的意思,她跟肖随,好像还很熟……
闻莺不知道怎么接话,努着嘴不晓得说什么。
皇后瞧出了她的心思,淡笑着说:“不用那么拘谨,本宫与五哥自幼相识,柳姑娘若真能与五哥终成眷属,本宫也很开心。”
“多谢皇后娘娘。”
“本宫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帮着去劝劝皇上,柳姑娘就安心先在芳林宫住着吧。”
闻莺除了谢谢,也说不出别的什么,听皇后又问,“柳姑娘是何时与五哥相识的?”
“啊……”这个问题更纠结了,闻莺支支吾吾的回答,“有一段时间了。”
皇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把闻莺看的心里毛毛的。
“五哥那个人,什么都不爱说,总要你来猜。把人逼急了,他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用了真心,才会全力以赴。打仗那会儿,他能提着刀单枪匹马只身闯敌营……”
皇后说到这里顿住,似乎想起了什么,仰头看了看天,才又对闻莺说,“五哥也该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了,还劳烦柳姑娘以后好好照顾他。”
闻莺心想她倒是照顾不了他,平常都是他照顾她的……
闻莺心里想着,嘴上试探的问皇后,“皇后娘娘也猜过宁亲王的心思么?”
“本宫哪里猜得透,也猜累了,懒得再猜了。”
皇后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眼眶不知为何却有些微红,然后便把她一个人扔在御花园的小路上,自己匆匆走掉了,闻莺连着问了两个宫女才回到芳林宫。
揉着发疼的膝盖,闻莺心里腹诽,你把人领出来,哪儿领出来的要送回哪里去呀!
*
宁亲王府。
肖随回去后没见闻莺迎上来,视线扫了扫院子四周,王伯很快会意,难过的说,“今晨宫里派人,把王妃接走了。”
肖随听着眉头皱起来,“宫里?”
“说是蕙贵妃小产了,她们姐妹情深,王妃慌里慌张就入宫了。不过这都去了好大一会儿了,该不是蕙贵妃真小产了吧?”
王伯说着慌了,“别是咱家王妃出事了吧?”
蕙贵妃小产,他在宫里不可能听不到一点儿动静,皇兄这是摆明了要支开他,把闻莺弄进宫里去,此番若再用马车去接人,定然不好使了。
肖随面色不好起来,眼下只得先安抚了王伯说:“她大概是想留下来照顾蕙贵妃。”
王伯没深想,叹息了一声,要几日都见不到王妃了。
又抬头看了看自家王爷,哎……真愁人……
还是王妃可爱又喜人。
王伯黯然神伤的走开,肖随径直去了书房,打开抽屉里的暗层,眉头紧锁了许久,才把暗层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不能动杨家,但也必须把柳权救出来,闻莺现在宫里,保不齐皇兄又会拿什么威胁于她。
肖随捏紧拳头。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重见天日的东西,可是……到底还是到这么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闻莺:肖随,你完了。我揪到你的小辫子了。
第59章 第三章-一山二虎(8)
“皇上, ”张宏顺匆匆进来通报,“宁亲王说有要事求见。”
肖郓正烦肖随烦的不行, 又赶上正见着几个大臣商量兴建水渠的事,连连挥手, “让他等着。”
张宏顺难得没听话, 依旧杵在那里, “皇上, 宁亲王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十万火急?
肖郓皱皱眉, 当年他领兵作战,连捷报都懒得传回来,更别提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情了, 就连他身负重伤、沾染恶疾,也是在他回了京之后才知道的。
在肖随眼里, 从来就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可能是来找他要人?
肖随从来不在面子上和他过不去,就算是要人也不会惊动他, 一辆马车半夜就把人拉走了,虽则他交待了侍卫严查宁亲王的马车,可他的五弟素来法子多得很, 从不会正面与他冲突上。
肖郓想着神色凝重了些,“让他进来。”
张宏顺支支吾吾的, 继续转达肖随的意思,看了看下面站着的几个大臣,“宁亲王说,还请您屏退左右。”
肖郓和肖随杠上了, 管你十万火急!
麻痹老子才是皇帝,鬼才听你的屏退左右,老子就不屏退,你爱禀告不禀告!
底下的几个大臣见肖郓脸色差了起来,纷纷有眼色的告退了,肖郓刚回过神来,说谁都不准走,可一眨眼的功夫,站在殿下的人全退了出去。
张宏顺引了肖随进来,当真听话的又把一屋子宫女太监全领了出去。
肖随进去后刚站定,连礼都没来得及行,只听肖郓铁青着脸说:“五弟的面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肖随不痛不痒的回,“是皇兄抬举臣弟。”
肖郓冷笑,“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说来朕听听。”
“臣弟是来求皇兄一件事的。”
“五弟也有用得着求朕的时候?”
肖随没理会肖郓的讽刺,施施然弯了下腰,恭谨的抱拳对肖郓说:“臣弟想拿一样东西,换柳家全家性命以及……柳闻莺。”
肖郓听着,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开始不安起来,逼自己在龙椅上坐定,“五弟口气不小。”
“比起柳相一枝独秀,皇兄怕是更想除掉臣弟吧。”
肖郓笑起来,“五弟想拿自己的命来换柳相一家?”
肖随从怀中掏出一个长长的锦盒,殿内没有别的人,也没人将锦盒呈上去。
肖郓压住心理强烈的不安,从龙椅上站起,夺步而下,拿过锦盒,闭了闭眼才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