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独眉眼柔和,“不给。”
秦雨时别开头继续喝酒,“真小气。”
谢独突然看向她,“嫁来我们谢家做媳妇吧,玉如意给你做聘礼。”
秦雨时没说话,两人对着月色沉默了很久,谢独又道,“或许……你知道青山县衙的王师爷是谁,对吗?你是……为他来的吗?”
秦雨时抿了抿唇,仍然不答话。
“我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你究竟是谁的人,要达成什么目的,能不能……为了我,别再做了?或者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呢?没准我能帮你。王师爷……他是我五哥,我不希望他出事,也更怕你会出事。我怕得很,我怕你做得太过分,我无法保全你。我从小到大,从未怕过事,这几日每日都在担惊受怕,怕你又受伤……怕你再也不来见我了……”
秦雨时不经意对上谢独的视线,又很快移开,把手里的酒碗放下,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便跃下屋顶,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身影。
谢独带着酒气喃喃,怎么又把媳妇儿吓跑了呢……
*
温良远要开堂审谢独这件事,把谢旭差点儿给气死。亲临了衙门面见温良远,温良远被吓得浑身发毛,还咬着牙坚持一定要审。
谢旭气得一把拐杖打向温良远,孔大眼尖,快跑过去帮着温良远挨了一记,温良远感动地热泪盈眶,谢旭把手里的拐杖狠狠往地面上砸,“王师爷呢!”
“他……”温良远诺诺的,“他出门了,不在。”
谢旭很容易就被糊弄了过去,又一拐杖抽过来,“怪不得你个芝麻小官也敢欺负到我谢家头上!”
芝麻小官牢牢地盯着拐棍,边躲边为自己争辩,“谢老,这案子是密审,不会有百姓过来围观的。若谢少爷毫不知情,本官自会将谢少爷无罪释放,只是走个流程。”
谢旭气得就差把温良远打死了,咬牙切齿的说:“案子是密审,可那些个东西是从我家谢家搜出来的已经传遍青山县了!你让我谢家的脸往哪儿搁!”
温良远嘟囔,“就是从你家搜出来的,这是事实啊……”
谢旭耳朵一动,又一记拐杖敲过来,孔大没来得及护住,温良远被抽中了大腿,抱着大腿嗷嗷惨叫。
谢旭被立在一旁的家丁扶着站起来,不解气地又抽了温良远一棍子才被家丁扶走。
温良远抱着大腿,疼得满屋子跑。
屏风后面,闻莺听着温良远不绝于耳的惨叫,十分同情地对小五说:“温大人真可怜。”
小五正看着书,头也不抬,对温良远的惨叫仿若未闻。
闻莺心里继续感叹,原来自家爹爹的恩师这么残暴,动不动就拿拐棍抽人,一点儿都不诗情画意……真的好凶啊……
于是闻莺对小五说,“你真的要给谢老爷子做孙女婿么,你就不怕他打你吗?”
小五正端起茶杯,手抖了抖,定定地看向闻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会给谢老爷子做孙女婿的。”
闻莺不自然地仰头看了看天,“你爱做不做,谁管你。”
*
审谢独时,温良远摸着大腿,心有余悸、战战巍巍地坐在主位上,堂下谢旭意味深长地瞪了温良远一眼,于是向来刚正不阿的温大人像在学堂听书的小孩子一样,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谢独倒显得很随意,没有下跪,风度翩翩地站在堂下,拱手对温良远行了个礼。
小五要避嫌,闻莺就和他一起躲在屏风后偷听。
谢微雨是女眷,也没有来。
温良远忍住不去看谢旭的眼色,一拍惊堂木,“谢独,本官问你,在你院中发现的失窃物品,你作何解释?”
谢独摊摊手,“在我院里发现的,我想推脱也推脱不了,确是我偷的。”
因为是密审,没来几个人,谢独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寂静了。
温良远张大嘴巴愣在主位上,手里的惊堂木“啪叽”一声掉在了桌案上。
谢老爷子连拐杖都忘了敲,小五坐在屏风后,举起杯子愣了片刻,才把茶送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闻莺差点把嘴巴里的茶水喷出来,询问般将目光看向小五,小五冲她比个噤声的手势。
闻莺十分艰难地又把嘴巴里的那口茶咽进了肚里。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已送~
爱你萌~
第34章 第二章-此情可待(4)
寂静完后, 先爆发的是谢旭,举起拐杖毫不留情地打向站在中间的谢独,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胡话!”
那一拐杖直直的打在谢独的背上, 一声闷响, 把温良远也惊醒了, 抓起掉在桌案上的惊堂木, 再一拍, “公堂之上,休得胡言乱语!那飞贼是个女子已是全县皆知的事情!”
谢独忍着背上的痛意,“温大人亲眼见过那飞贼?”
温良远一愣, 他是没见过,只是听小五说起那是个女的。
可现在又不能把小五请出来对质, 温良远皱皱眉,只听谢独又说:“穿着夜行衣, 想来即便是有人见了,看得也并不是太真切。温大人,我都承认了, 定案吧。”
谢旭很急躁,“定什么案!”
温良远被谢老爷子吓得不得了, 回头看向身后的屏风,又很纠结地扭回头,决定走为上策,轻轻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小心翼翼地说:“这件事还有待定夺,先将谢少爷送至牢房,好生照顾。退……”
温良远“堂”字还卡在嗓子眼里,谢旭站起来发飙,“我孙儿并不会武艺,怎会如一个飞贼一样飞檐走壁呢!”
谢独不气死自己的爷爷不罢休,在大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轻功,恭敬地对谢旭弯腰,“爷爷,我会。”
谢旭在双重打击下,气得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温良远生怕两朝元老在他这里出事,慌里慌张地去请大夫,大夫过来掐了下人中谢旭便醒了。
温良远在谢旭还没完全想起来自己在哪儿时,赶紧吩咐人将谢老爷子送回谢家,自己一溜烟跑走了。
*
谢独在狱中特别老实,给饭就吃,给水就喝,入夜了就睡,对谁都温和的笑,还和狱卒话起了家常。
温良远去找小五拿主意,小五敷衍了温良远正打算去狱中看谢独。
刚出门就看见了谢微雨和闻莺。
谢微雨正问闻莺路,“小兄弟,你们师爷是住在前面哪处院子?”
闻莺刚想说他不住这里,抬头就看见了小五开门出来。
谢微雨对着小五,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比上次拘谨了一些,“五哥,我来看看我哥,想顺道瞧瞧你。”
小五走过来问:“谢独怎么样了?”
“五哥,我就是为这个来找你的,”谢微雨说着眼眶就红了,也顾不得闻莺还站在旁边,声音哽咽起来,“五哥,你劝劝我哥吧。爷爷都被他气得卧床不起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哥喜欢上了那个女贼,帮她认了罪不说,还说……还说让我回去告诉爷爷,若是爷爷不答应他娶那女贼,他就……就待在狱里不出去了,再说了,爷爷自从爹爹战死沙场,就不许谢家后代习武,他刚知道哥哥一直在背着他偷偷习武,我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再告诉他那女贼的事情,爷爷最看重颜面了……”
谢微雨说着眼泪已经出来,小五看了眼闻莺,闻莺别开视线,转身往自己院落走,小五抬手轻轻拍在谢微雨肩膀上,谢微雨顺势轻轻靠在他的臂弯抽泣。
闻莺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回了下头,俊男美女,相偎相依……
闻莺不知怎的,觉得这一幕特别扎眼,默不作声地推开门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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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谢独习武一事,谢老那边我还劝的过去,只是……”
谢微雨哭了一会儿,直起身来,擦干泪,“五哥,爷爷那个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这次连自己习武之事都暴露了,是铁了心要和爷爷较劲的。哥哥那个人,也是头倔驴,他和爷爷碰到一起,怕是谁都不会低头的……”
小五安慰谢微雨,“我稍后就去看看他。”
谢微雨点头,小五把她送出县衙,又折身去牢房看谢独。
谢独正自在的吃着谢微雨送来的小菜,见小五过来,伸手招呼,“五哥,过来喝两杯?”
小五吩咐狱卒打开牢门走进去,“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平静就这么打破了,不觉得可惜吗?”
“刚好时机到了而已,总要打破的。”谢独满不在意的喝口酒,“没有什么平静是能一直维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