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鹤川捏紧手中的药方,转换呼吸,好久才应声道:“我有能力护着她。”
“世事难料。”
张丰直接切断易鹤川的话,“世上哪有绝对的胜利,再如何也会有出其不意的意外发生。”
走到门外,张丰忍不住再次回头,有些犹豫地说道:“你节制些,她最近身体怕是消受不起。”
易鹤川看着张丰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眼前,他有些不解,他真当有如此没良心,知晓许怀瑾身上带病,还强制地跟她要?
回到西院,许怀瑾没看见张丰,她声音沙哑小心翼翼地帮着张丰解释,“张丰不懂人情世故,说话直了些,你别太在意。”
易鹤川摇摇头,躺在许怀瑾身侧,紧紧抱住她,真诚地跟她道歉,“都是我错,若不是我贪图享乐,也不会害你如此。”
易鹤川的身体靠过来,许怀瑾便知他身体也发着热,她急忙伸出手探探他的体温,发觉他真是在发热,许怀瑾挣扎着急忙起身,想将张丰寻回来。
易鹤川压住她的身体缓缓道:“已经见过大夫开了药,不必担忧。”
顿了会儿,他复又继续道:“还是你的病情比较重。”
许怀瑾能感受到,她声音嘶哑说不得长话,身体微微一动便酸痛的紧,特别是身下,稍稍动一动都是疼的。
陪着许怀瑾躺了会儿,易鹤川便起身到小厨房帮许怀瑾煎药,若是时辰拖太久,许怀瑾有孕,面对李浩仪的紧步相逼,怕是难以让她周权。
现下还是不要孩子得好。
到晚间,易鹤川才煎好药,给许怀瑾拿过来喝,瞧见易鹤川手上烫着许多红痕,知晓他尽心尽力守在药罐前,没防备药罐烫人将手给弄伤。
许怀瑾喝过药,易鹤川陪了她会儿,认为她已经将药消化,才叫张安准备食膳,吃过膳食后,再叫张安将退烧药拿来喝。
晚间,易鹤川也不肯走,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周怡听闻许怀瑾得风寒,心中担忧,赶到西院来看许怀瑾,推开房便见床上两人相拥,安稳的睡在一起。
不知为何,周怡对易鹤川的怨气消散许多,竟生出这两人如此也当是应该,她的喜欢才是横插一脚,周怡关上门,缓缓离开不再打扰,或许她也应该离开将军府了。
许怀瑾与易鹤川的身体健健恢复起来,李浩仪南游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范寅许久未见到许怀瑾,下朝后,他兴高采烈地走过来,笑道:“怀瑾,此次南游我等也去,到时候我们结伴去吃那江南水乡的美食可好。”
许怀瑾被范寅的笑感染,正想开口应道,范寅便将她的话截过去,“你可不能说要跟首辅大人在一起,我们已许久未出游,可不能如此没良心。”
这怎的说,她不是易鹤川身边的暗卫,需要十二时辰跟着他,她当然可以有自己的行动,许怀瑾笑笑,“放款心,我定会跟你在一起。”
临到南游那日,李浩仪不知起了什么兴致,将她唤上前。
“怀瑾!”
许怀瑾恭敬地走上前,低声询问道:“皇上可有事吩咐。”
李浩仪扫向许怀瑾和易鹤川带出来的人,均是些男人,他皱着眉头高声道:“那日府中送你香囊的女子呢?怎会没来?”
许怀瑾顿住,易鹤川的心也微沉,两人心中都有不约而同的想法,难不成李浩仪知道周怡的身份?
可若是李浩仪知道,为何还要周怡南游,直接趁着他们不在都城,瞧见周怡出府的时机将人带走便可,现在如此,不是多此一举?
易鹤川上前为许怀瑾解难。
“皇上,府中的丫鬟不多,手头上的事堆积的满,怕是抽不出时间南游。”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皇上要的人,谁还敢拦,怕也只有易鹤川能说出这种话,撒着这么显而易见的谎。
李浩仪见易鹤川急跳脚,认定许怀瑾跟周怡暗生情愫,是易鹤川强行将许怀瑾绑在身边,现在他要周怡南游,易鹤川定是害怕路途中许怀瑾跟周怡发生些说不清的事,才会出面。
易鹤川越是着急,李浩仪越是坚持,他邪笑道:“若是将军府差人,只要首辅大人说句话,朕便下令将宫中的宫女给你送过去。”
李浩仪看向许怀瑾朗声道:“怀瑾,还不去将人带来,在此愣着作甚,莫不是要朕亲自去请人?”
许怀瑾心中骂李浩仪多事,却也不敢违背李浩仪的命令,回府将周怡寻来,周怡本想趁着许怀瑾跟易鹤川南游,收拾好包裹离开将军府。
还未走到府门,便被许怀瑾急忙带着走,许怀瑾骑马带着周怡赶到游船上,才发觉周怡已经收拾好包裹,正准备离开。
许怀瑾觉得易鹤川这个哥哥当得有些不称职,自己的妹妹要离开将军府都不知道,要不是李浩仪提出让周怡跟着南游,说不定回都城,易鹤川还要费心费力找妹妹。
南游的人众多,李浩仪并没有一切从简,反而铺张浪费,带了许多宫女太监,吃穿用度也是十分的奢侈。
许怀瑾想要跟周怡好好谈谈这件事,李浩仪耐不住寂寞,将她叫过去消遣,她没空跟周怡细说,只好吩咐从将军府带来的其他人好生照看周怡,不要让周怡乱来。
李浩仪瞧见许怀瑾着急的模样,还以为是周怡闹脾气,她在低声下气的轻哄,还是哄不好的那种,李浩仪越看越得趣,甚至还挑衅的看向站在旁边巍然不动的易鹤川。
易鹤川看着李浩仪兴味盎然的模样,实在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若是李浩仪知晓周怡是他妹妹,应不会如此。
易鹤川压下心中的担忧,稳如泰山地站在李浩仪身边陪着他,许怀瑾将周怡安顿好,走到李浩仪身边,也跟着易鹤川安静地站着。
“怀瑾。”
听到李浩仪唤她,许怀瑾恭敬地俯身应道:“臣在。”
船已经在河渠行了两日,他指着远处在河渠边浆洗衣裳的穿着破烂的女子,沉声问道:“往日你可走过此路。”
许怀瑾顺着李浩仪的手指看过来,河岸边的积雪还很厚,入目之处全是银白,只有穿着灰布衣裳的女子在河边边浆洗衣裳。
按照推算,他们才走出都城不远处的地界,此处应还是受都城的繁荣,并未有饥荒出现。
许怀瑾点头,“走过。”
想到在李浩仪寝宫说的那些话,她缓缓补充道:“皇上,现在还在都城周边,情况还算好。”
李浩仪侧眼看向她,他说南游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认真思索了许怀瑾的话,选择冬日南游,也是因为天寒地冻,更能看清民生,底下的官员就算得知他到来的消息,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营造出欣欣向荣的假象。
当然他也想在南游的途中,将易鹤川永远的留在葱翠的南方,回不去都城。
李浩仪眉头紧皱,若这还算好,再往下走,会见到什么景象。
陪着李浩仪在船坊上站了会儿,吹了三个时辰的冷风,到了晚膳的时辰,李浩仪有些感风寒,叫太医诊治,许怀瑾才有空隙跟易鹤川私下说会话。
在龙船上找到隐蔽的地方,许怀瑾观察四周确定没有暗探,她才压低声音道:“你可知周怡准备离府?”
易鹤川并不知,他有些讶异地问道:“她为何要出府?”
许怀瑾沉默地看向他,易鹤川察觉到好像是他将妹妹喜欢男人抢走,才会让她心灰意冷,在府中没有留恋,他稍微思索番,才道:“我会尽快告知她的身份。”
许怀瑾点点头,又道:“这次南游,皇上并不是为游山玩水,他应是真体恤民情,想要做个好皇帝。”
易鹤川没有出声,良久他才应声,“嗯。”
听到船坊有人疾步走动,两人怕外间生事,赶紧走出去,李浩仪身边的近侍太监,瞧见许怀瑾,像是瞧见了天神,他脸色焦急地喊道:“我的许大人啊!你这是去那里了啊!皇上急着找呢!再不来下人们遭殃的厉害啊!”
晃眼看见易鹤川还在旁边,近侍太监立刻恢复正常,毕恭毕敬地给易鹤川行礼,“奴才,见过首辅大人,不知首辅大人在此,惊扰首辅大人,还请首辅大人莫怪。”
易鹤川冷眼看着并不说话,许怀瑾想要跟着太监赶过去,易鹤川出手拉住她,“有事便唤我。”
许怀瑾转眸看向他,坚定地点点头,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