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景珩也注意到了,今年御筵的座位排的也十分有趣,也不知是哪位捧高踩低的能人的大作。往年大皇子身为长子,除了皇上、皇后、太后和两位贵妃,接下来就是他的位置。而如今大皇子被封王,过年之后便要滚去封地,位置竟然被排在了五皇子后头,真是落难的皇子不如鸡啊。
大皇子此刻面色黑的赶上锅底了,吓得旁边的五皇子尽量离他远远的,三不五时向皇后投去求助的目光。皇后实在是不忍心,没一会儿就找借口把五皇子招到了自己身边同座。五皇子倒是欢天喜地的去了,剩下的所有皇子脸都黑了。
沈釉却没注意这些朝堂上的风起云涌,此刻正十分可惜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美食,心中感叹哪怕是皇家也不如现代方便啊,不能随时保温……大学食堂都知道如何给饭菜保温呢,一般的饭店弄成这样更是要砸招牌的。
林景珩收回落在几位皇子身上的目光,将自己桌上的点心放在沈釉面前:“若是饿了就多吃一些点心垫一垫,出了宫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昭诚侯和林景珩,哪怕是林景琝因为年年都来,自然是知道宫内御筵是个什么德行,出门前在家里原是准备了丰盛的饭食的,吃过了才来此刻并不觉得饿。沈釉虽然也不明所以被他们带着吃了许多,但怀孕之后他总是觉得饿,在皇后宫里就吃了不少点心。好在皇后知道他身怀有孕,不但不责备他失仪,还让宫人给他多拿一些。
所以这时候沈釉倒也不十分饿。只不过谁会不好奇御筵的滋味呢?
林景珩乐了:“说实话,我觉得真不怎么样……还没你那日炖的牛肉好吃。”想到那日的番茄牛腩,林景珩也很是忧伤的叹了口气:“可惜不能常常吃到。”
那日他一口就尝出不是羊肉和猪肉,待沈釉说是牛肉时,林景珩都惊呆了,还以为沈釉被人诓骗买了被偷杀的牛肉,虽然以他们的身份不至于获重罪,但被御史盯上也是很麻烦的。他们昭诚侯府向来奉公守法,天下又不是没别的肉了,真没必要非去吃法律不允许的肉类。
还是沈釉偷偷告诉他是从别的世界换来的,林景珩才能放心品尝美食。
不得不说牛肉是真的好吃,林景珩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明知违法民间偷偷杀牛吃肉还是屡禁不止,但他还是比较谨慎,虽说沈釉的牛肉是从别的世界拿来的,可是外人又不知道,所以还是打消了沈釉要送去给昭诚侯和林景琝尝尝,以及把剩下的分给丫鬟的打算。满满一大锅一直煨在火上吃了两天,煨到西红柿都熬化了,全部化为汤汁浸在了牛肉里面。
林景珩想了想:“你若是喜欢,改日我托了皇后娘娘让御厨到咱们府上去做给你吃。”
沈釉这才高兴了一些。大约是怀了身孕都会有些小脾气吧,要是这顿御筵真吃不到,沈釉还不知道要在心里惦念多久呢。
宫筵结束后,皇上还要带领百官出宫,看烟火与民同乐之时。林景珩想着沈釉御筵上没吃两口,点心也不大喜欢,想来算着时间也快要饿了,便以沈釉有孕恐身体不适,要先回去歇息为借口申请先行告退。皇上自然没有不允的,还十分慈和的赏赐了沈釉许多东西,让他回去好好休养。结果二人刚出宫门不就,就偷偷溜下了马车。
这冒着欺君之罪逛灯市也太刺激了。沈釉被林景珩拿斗篷包得严严实实,半张脸也被围巾围住了,两个人牵着手挤在人群之中,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林景珩一边护着他,一边介绍道:“最近京里新开了好些有意思的小吃店,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出过府,想来是没吃过的。我早打算带你来尝尝了。我们连吃带逛,也不怕积食,待晚上看过了烟花再回府。”
沈釉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了几分兴致。两人跟着拥挤的人|流一路沿街逛过去,见到有趣的东西便买下来,没带下人就由林景珩亲自背着,后来因为买的东西太多了拿不下,林景珩还买了个竹编的背篓背在身上。
身着华服的林景珩背着这个割猪草的背篓,看起来实在是不搭,沈釉捧着肚子笑个不停,林景珩倒是一本正经的转着圈给他看:“不帅吗?你夫君我条件在这里,就是背竹篓那也是要引领京城新风尚的。”
逗得卖竹篓的老妇都笑了。
可是到了林景珩所说的“新出的有意思的小吃店”,沈釉的表情却有些古怪了起来。
林景珩还在美滋滋的跟他介绍:“这个叫烤冷面,虽然叫面,却并不是面条,而是一张一张来卖的。之前京中从未有过,口味也有好几种选择……”
沈釉和忙得不可开交的店老板对视一眼:“……”
沈釉哭笑不得的扶额:“你都不知道自家的铺子在哪里吗?”
林景珩:“?”
“这是咱们家的铺子呀。”这店老板分明事沈釉的徒弟之一,要说沈釉桃李满天下,其中一个徒弟林景珩不认识便罢了,这铺子可是昭诚侯府名下的啊!
林景珩傻眼了,他还真不知道。府中的铺子之前都是何一心管理,又轮不到他插手,顶多知道大致区域,不拿账册还真对不上具体位置:“……”
这也有些太可笑了,想带沈釉来尝个新鲜,结果来的却是自家产业。这店主既然是沈釉的徒弟,那这烤冷面想必也是沈釉传授给他的吧,哪里还有新鲜可言呢?
沈釉见他有些沮丧,当然还是要照顾自家老攻的心情啦,便道:“不过我也好久没有吃过烤冷面了……唔,正好考察一下我这徒弟的手艺有没有练到家。”他退后几步打量了一遍门脸,又道:“真的不怪你,我让他们统一挂上辣菜派的牌匾,这怎么还没挂上呢?”
店主抹着汗跑过来:“师父教训的是。原是工期早到了的,只是这不赶上过年嘛,有几块木料没运到,六王妃府上派来的管事又说,换了便宜木料怕掉了咱连锁店的份儿,这便允许那造匾的匠人年后交工。咱们师兄弟的连锁店,已有三分之一的牌匾挂好了。剩下的我们想着也没多大的事儿,又舍不得这年节的赚钱黄金时期便早早的开了店,这才让师爹给误会了。”
如今这些徒弟自己做了店长,虽然不是按照分成来算工钱的,但沈釉也向他们许诺营业额会跟年底的奖金挂钩,他们自然不愿放过年节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也是因着沈釉的身孕,如今这些杂事都没人拿来烦他,原本不是找孔均就是找严坚成。如今六王妃派了人来支应,更是不会为这些许小事来告知沈釉。
就好比沈釉如今是开封菜的董事长,难道三线小城市一个门店的装修计划,也要递交给沈釉签字吗?就是这个道理。
那店主一边说着,连忙带着他们插了个队,给沈釉安排了一张桌子,亲自擦干净了。后面有排队的不满,店主便嚷嚷道:“这又不是客人,是我师父,是我东家!东家来吃顿饭,难道还要跟外人一起排队不成?”
那些食客倒都知道这是昭诚侯府的铺子,这下恍然大悟这两个身着华贵大氅的人竟然是昭诚侯世子和世子妃,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林景珩更郁闷了:路人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
两人吃过了烤冷面,又去了剩下几家店,果然都是辣菜派的连锁店。失去了探店的性质,沈釉干脆花钱找了几个跑腿的闲汉,让他们帮着把小吃送到城中央的辣菜·干锅记去,今日孔均照例在那里有专场表演,两人干脆包了一个二楼临窗的位置,虽然看孔均看得不甚清楚,但看街景和烟火却很是方便。
周围的顾客还非常不解的看着他们,来这里的都是看孔老板,这两人倒好往窗口去凑。不过对沈釉来说,孔均还真没有挂满花灯的街景和烟火来的新鲜。
孔均一场说罢下台来喝口茶水,就听见小徒弟来汇报沈釉到了,便兴冲冲的跑上二楼来拜见沈釉:“徒弟给您拜个晚年,祝宁晚年幸福!”
沈釉都被气笑了:“还晚年,我有那么老吗?快替我打他!”说着就推了林景珩一把。
林景珩表面上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却乐开了花,他一直对孔均有一点微妙的……醋意?大约来自最早孔均在沈釉身边有了名分,而自己一直是炮友的心理阴影。听闻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打孔均,不禁有些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