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心尖叫道:“明明是你不满沈釉削减用度,让你没了油水可赚……”她说着说着,就看见殿上的阎王用一种无悲无喜、看破一切的目光看着她,心中不禁一怯,也不敢再撒谎了。
沈釉站在一旁,刚刚已经看了好一会儿狗咬狗的戏码,这时候便朝着她步步逼近:“夫人,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何一心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地上拖拽出一条带着气味的水迹。
她的目光在沈釉七窍流血的脸和怀中抱着的肉团上转了两圈,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大哭道:“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怀孕了……都是她们撺掇着我,说你刚进门就敢几次三番下我的面子,以后我在这府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明明是你!是你不敬婆母……”
听她把话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沈釉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然而这丝微笑在他七窍流血的妆容下却显得更加渗人:“我为什么不敬你,你心里没数吗?”
何一心:“……?”
她还真不是很清楚,一开始执掌中馈的权柄被夺,是昭诚侯的意思,也是因为她在户部借了太多的钱。这点何一心自己心里是清楚的。
所以沈釉刚进门的时候,何一心也算不上很讨厌沈釉,只是有些看不起,但还存了一些拉拢、忽悠的意思。可她忽悠了几次沈釉不但不接茬,还对她很不尊敬,这才让何一心逐渐把沈釉恨上了。甚至在何一心的概念里,沈釉才是那个不识好歹“先撩者贱”的贱人。
但对于这背后的问题,何一心却没多想。或许是因为沈釉钱多过于傲慢?或许因为自己不是林景珩的亲生母亲所以沈釉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或许……
何一心想到一种可能,忽然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你想到了。”沈釉说,“你当初与大皇子合谋,在常坪城想要将景珩置于死地,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要害我的夫君,我怎么可能将你视作婆母尊敬呢?”
何一心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我……我只是受了大皇子的蒙骗,我不是故意的……”她看了一眼坐在正堂上的阎王,心中更加恐惧。这样的事情被当场拆穿,自己是真的要下油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一觉睡到了天黑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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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落幕
而正在何一心抖抖嗖嗖胡思乱想的时候, 殿上的阎王竟然朝她走了过来!
连沈釉似乎都有一些惊讶,偷偷看了一眼阎王。阎王走到何一心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将谋害昭诚侯世子林景珩的事情, 一五一十的说来。”
这声音有那么一丝耳熟,和她刚进阎王殿时, 问她姓名的那道威严声音有些不一样, 但是何一心此刻早已吓破了胆,脑子里一团浆糊, 哪里还分辨得出这些呢?
想着阎王爷都亲自开口让她说出实情了,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也许自己主动招了还能轻罚,免于下油锅之苦。就算没有这个规则,她现在也不敢在阎王跟前抵赖了, 只得抽抽噎噎地说了。
她那点小心思在凡人中耍耍也就罢了,面对鬼神又如何有隐瞒之力呢?
“我不是故意害他的,我是受了别人的蛊惑, 我没办法呀……”何一心哭道:“是大皇子,他命人引诱我向户部借了许多银钱, 说是许多世家贵族都借了, 我也就跟着借了一些……我当时并不知道是大皇子给我下的套。后来发现户部真的不曾问我还钱,就越借越多……过了几年他找到我, 说若我不肯配合他,就让户部问我还钱, 我哪里有钱还呢……”
当年大皇子为了让各个世家站队在他这方,确实没少做下这种下作的事情。林景珩不肯站队, 几次驳了他的面子。加之二皇子狐假虎威,有意误导大皇子林景珩已被他收服, 彻底激怒了大皇子,这才想起何一心这枚棋子。
“我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是大皇子派人假意刺杀景琝,引得林景珩前往常坪城。杀手都是大皇子提前打听好的……我当时是鬼迷了心窍,想到若林景珩死了,嫡姐的那些嫁妆便都是我和景琝的了,才答应了帮大皇子几个小忙……”何一心哭道:“后来大皇子更是背信弃义,我明明已经帮他了,没有成功也不是我的事,可他仍然让户部日日上门问我要钱,害我被我家老爷申斥……”若不是她向户部借钱一事被爆了出来,昭诚侯又怎么会夺了他执掌中馈的权利,让她被沈釉欺压呢?说到底都是大皇子的错!
沈釉在一旁凉凉道:“你可不止是帮小忙吧,□□的银子,不也是你付给那些山贼的么?”
何一心的哭声一窒,“……那也是临时起意。原本是大皇子出银子的,我哪里有银子……可后来你问景琝要一千两银子,大皇子便说怕银票的来路被查出来,用景珩自己的钱还能伪造成山贼谋财害命……”
她还没说完,一旁的阎王早已怒不可遏,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你这个毒妇!”
何一心被打到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怎么鬼神还兴动用私刑打人呢?可这一晚她又怕又累,如今被阎王一个巴掌抽过来,来不及细想竟然被他给打昏了。
一旁的厨房大管事听了半天府里的秘辛,又看到阎王爷亲自打人这一幕,都惊呆了。
阎王平复了一下心情,叫来站在一旁的牛头马面:“你们,把他们两个拖下去。”
牛头马面上前拖人,何一心昏倒了倒还好说,大管事却嚎啕了起来:“阎王爷明鉴啊!小人实在是受人胁迫,害人非我所愿啊!”
阎王爷被他哭得脑壳痛,又不想把何一心吵醒了,便道:“你阳寿还未尽……待会儿将押画了,此事调查清楚后便会送你还阳。”
大管事这才停止了嚎啕,对着阎王千恩万谢磕了好几个头,又对沈釉忏悔。沈釉见阎王仿佛有些不耐烦,便对牛头马面使了个眼色,牛头便走到大管事背后,一手刀敲在他脖子上把他给敲昏了。
“行了,把他们送回府里吧。”沈釉吩咐道。“大管事依然关在柴房,单独关着别让人和他说话。至于夫人……”他小心地看了看阎王。
阎王默不作声将脸上的面具摘下,这面具之下赫然就是昭诚侯本人!
原本沈釉设计是想让孔均冒充阎王吓唬何一心招供,让何一心把实情一五一十都说了,最后再画押呈给昭诚侯看。届时有大管事和何一心画了押的供词在,真相自然昭然若揭了。
谁知他怀孕之事忽然被朱大夫忽然爆出来,昭诚侯急得要进宫请太医,二人没奈何只得把实情告知了昭诚侯。
原本想安排昭诚侯躲在屏风后旁听,谁知他非要扮成阎王,还要亲自审大管事和何一心,就只好让孔均退居二线在后头做笔录了。
何一心刚进阎王殿时,为防声音被听出来,都是孔均在屏风后面说的话,后来是林景珩被刺杀一事令昭诚侯过于震惊,实在忍不住开口了,也幸好何一心跟大管事太过恐惧惊慌,都没有听出来他的声音。
昭诚侯思考片刻:“将她关在她自己的院子了,传我的话,院子里的所有下人全部杖杀,不要派人伺候她,只命人将她的院子围住了,别让她跑了就是。”
沈釉猛然听到杖杀二字差点没反应过来,十分惊讶的看向昭诚侯:“父亲……大可不必吧?”
何一心作为当家主母,院子里本来就有十几号人伺候,加上之前沈釉免了很多人差事,何一心又留了一部分在她的院子里,算起来也有二三十人了。通通杖杀……沈釉打了个哆嗦。
昭诚侯不悦道:“这些人胆敢向主母进谗言谋杀世子妃,罪有应得。”
沈釉到底是个现代人,动不动就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封建社会真的有点不能接受,况且这些人虽然是坏人,但也罪不至死吧,就是按照现代的刑法也不至于判死刑?况且沈釉本人还受系统的约束,要是这些人都死了,算不算是因为沈釉而死,他们的家人会不会对沈釉好感度降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