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以前没地方去的时候就爱去那种小胡同里,转个角就有拉二胡的,弹三弦的,他一听能听一上午。
也算是他在那些拼命挣钱,拼命学习的日子唯一的消遣了。
“外婆!”
两人一下船便奔着家去了,外公外婆住的是带小院的独栋小楼,门前有一大片菜园,外婆正在里面采摘蔬菜,所以他们还没进门就碰到了外婆。
老人家听见小外孙女的声音,颠着小脚往菜园门口走,顾阮赶快去扶了一把。
老太太出身贵族,十几岁时嫁给她外公,外公一辈子宠她护她,除了中年丧女,没受过什么苦什么难。
即便老了,也很注重外在,她穿了青花瓷花纹的冬装旗袍,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梳成整齐的发髻,干净矍铄。
外婆拉了顾阮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又捏了捏她的大衣厚度:“现在倒春寒呢,棉袄该穿还得穿,别冻着了,快跟外婆回家暖暖。”
走到门口,才发现她家阮阮今年不是第一次来的,旁边还跟了个容貌极为出众的男孩子,转头看着顾阮:“这是?”
顾阮笑容温柔又骄傲:“这是我男朋友,叫司瑾。”
“外婆好,我是司瑾,是阮阮的男朋友。”
外婆打量了一下两个人,不论是气度还是容貌都配一脸,最重要的是,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看着就很赏心悦目。
愉悦点头:“不错不错,跟我回家,让你外公给你们做好吃的。”
顾阮脸上笑意明显,用胳膊肘碰了碰司瑾,给了他一个说了你不用担心的眼神。
她外婆是个颜控来着,司瑾长了这么张脸,她外婆肯定会喜欢的。
而且外婆喜欢,外公肯定也不敢有二话的。
外公在厨房里忙碌,顾阮走到门口,甜甜地叫了一声:“外公!”
第32章 准备
“阮阮,外婆做了甜汤,你和小瑾过来吃一点。”
外婆不会做饭,但是做甜点甜汤什么的手艺却格外的好。
“外婆,等下我们就来。”
顾阮和司瑾在桌案前看外公写字,老人家兴致正浓,两个小辈自然不好走开。
外公年轻时进了部队,一生舞刀弄棒的,上过无数次战场,但却没拿过几次笔杆子。
顾阮她妈妈去世之后,外公便从那个位子上退下来,恰好外婆又是个大家闺秀,三五不时地嫌弃他是个大老粗,外公只好每天看看书,可没翻两页就要睡着,只有写毛笔字还能坚持下来,不过着实也没什么进步。
“你拘着两孩子陪你这鬼画胡有个劲儿,就你那字也好意思,我们阮阮十岁的时候写的就比你强了。”外婆步进书房,满身的气度风华不减,虽说在笑话丈夫,眼底却还是温和。
顾阮摸了摸鼻子,觉得不该在这里当炮灰和电灯泡,赶紧拉了司瑾下楼:“外婆,您跟外公聊,我带司瑾去喝甜汤。”
赶紧遁走。
“我这字怎么了,祁家小子都说我这字写的好,他可厉害着呢,连阮阮都夸他写的好。”外公不甘示弱。
“人祁宴还不是喜欢我们阮阮才讨好你这老头子,就你还当真了。”外婆冷笑一声。
顾阮:……
外婆啊,能不能等我到楼下再卖我?你未来外孙女婿还在呢喂。
况且祁宴长什么样子她都忘了。
小心翼翼地去瞄他,司瑾的表情着实不算好,下楼的脚步就那么顿住,侧身就那么靠在墙上,也不说话,看的顾阮还挺怵的。
顾阮清了清嗓子,她怎么这么没出息,事儿她都没整明白咋回事儿呢,又不是她出轨对不起司瑾,她这么虚做什么。
“外婆胡说的,祁宴跟我就是朋友,你别多想。”
司瑾跟根木头似的,还是不说话,也不看她,看他这别扭的小样子,顾阮非要凑过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宝宝,你吃醋啦?”
“没有。”硬邦邦的语气,再次别过眼。
“就有,你明明就是吃醋了呀,为什么不承认。”以前都没有机会看他吃过醋,两个人一直都在一起,没有别人插过足。
没想到这家伙的醋劲这么大,不过外公外婆随口一说,就生气了。
“我没有吃醋。”司瑾一脸认真地强调。
他才不会那么幼稚,顾阮反正只喜欢他,他才不会因为外婆随便一句话就生阮阮的气呢。
不过还是好气哦,阮阮夸过他,外公外婆也都知道他。
顾阮去勾他的手指,司瑾哼了一声但是任她握着。
顾阮觉得他萌死了,轻轻摇晃着胳膊撒娇:“好啦,没吃醋没吃醋,我们去喝甜汤吧,好不好?”
“不要。”
嘴上这么说,态度却软化了不少,顾阮笑嘻嘻地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却被司瑾突然拉进了怀里,少年怀里的温度热烈,声音里带着诱哄,:“如果我说我吃醋了,你要不要哄哄我?”
顾阮哪看过他这个样子,身体都僵了,结结巴巴:“你…要我…怎么哄?”
外婆家的楼梯上装的是水晶吊灯,富丽有余,但光线却有些不足。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司瑾微垂着眉眼,专注的目光凝视着顾阮的眼睛,嘴角勾起的弧度却罕见的带了几分邪气。
顾阮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别开眼睛,一向由着她顺着她的司瑾却突然强势起来,长而有力的手指扶住她的后脑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乖宝,亲亲我。”
顾阮听话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司瑾轻声笑起来,在晦暗的光影里像个勾引人的精怪。
“阮阮不会吗?我教你,像这样。”司瑾倾身附上来,炙热的温度让顾阮移不开。
一番纠缠之后,顾阮轻喘着,心跳如鼓,心里暗骂,这么会的小骚鸡是她家司瑾吗。
被人调包了吧?
心虚地看向上面,房间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她都不敢想被两位老人看到这个场景会怎么样。
越想越气,她干脆拽过司瑾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泄愤。
模样凶狠地要命,真正下嘴的时候却又舍不得,小奶猫似的磨了磨。
然后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自己下楼去了,不管他了。
司瑾看着顾阮娇小的背影逐步远去,并不着急追上,抬手看了看手背上浅浅的牙印,难得笑出了声。
心里软成了水,他的阮阮好可爱。
————
W镇这时节恰好是花灯节,那青石板路的小街上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地,两边挂着各种各样手工的花灯,还有不少人在吆喝着猜灯谜,热闹得不行。
顾阮喝过甜汤,大腿翘二腿跟那看综艺,笑得东倒西歪的。
司瑾比较惨,被外公抓着练字去了,至于不找顾阮,是因为刚刚被外婆打击了自信,现在不想看到她。
外婆是个浪漫的贵族小姐,看着自己的小外孙女这么不上道,直接把电视关了:“今天花灯节。”
“嗯,外婆你想看花灯?”外婆觉得小孙女有时候直就像个骨子钉了钢钉。
恨铁不成钢:“你跟小瑾去玩啊,这花灯节就是小情侣过的节,跟家窝着算怎么回事儿?”
顾阮:“哦。”
然后晃晃悠悠地上楼找男朋友去了。
外婆操心死了,哎呀,司瑾那么好一孩子白瞎了,便宜我这笨蛋外孙女了。
外公正跟司瑾那儿传道授业解惑呢,觉得自己个儿这么多年琢磨的毛笔字大业终于后继有人了:“手要稳,不能抖。”
“运笔要有力,使点劲儿,今儿又不是没给你吃饭。”
“多沾点墨,别小家子气,写出来干巴巴地,不好看……”
顾阮轻哂,外公这恐怕又要失望了,司瑾在书法上的造诣较她还要胜上几分。
虽说书法这事儿那是经年累月,寒来暑往那一点点练出来的,但到底天才这种东西不是白叫的。
司瑾好像什么东西都学过,总有些她不知道的惊喜,还记得上辈子,她在他书房里陪他工作,无聊之下看到他桌案上摆的笔墨纸砚,小时候在外公这里练字的记忆纷至沓来。
她研了墨,仔细在宣纸上压了司瑾很喜欢的那副白玉镇纸,狼毫沾满墨,一挥而就——
司瑾二字跃然纸上。
可因为多年不写手法生疏,瑾字的最后一横稍稍回了墨,生生坏了意蕴。
她换了纸打算重来,手却被不知什么站到身后的司瑾轻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