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26)

经她这么一提醒, 陆季惟想起来了。几年前去她家提亲,和那男孩见过一次,难怪觉得眼熟。

“他怎么跟你在一个公司?”

“招聘进来的。”

陆季惟:“我是说,那么多公司,他为什么去你在的公司?”

孟青:“那么多公司,为什么不能来我们公司?”

她很坦荡,没有往歪处想,不过男人的直觉告诉陆季惟,有人惦记他老婆,从很小的时候就惦记上了。

“是亲戚当然要避嫌,不然给别人知道,影响多不好。”

“没有人知道,而且他不久就要辞职了。”

“为什么?”

“他爸身体不舒服,他要回家。”

他没再说话。

气氛静下,孟青才后知后觉自己戳中了别人的伤疤。他们家孩子爷爷就是生病离世,当时陆季惟不在身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她知道,他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

果然,他神情中流露出几分落寞,虽然很快掩饰过去,她还是捕捉到了那一刻。

她当作没发现。

“可以睡了吗?”

他低沉地嗯了一声,手臂却还揽在她背后,孟青示意他松开,他用亮亮的眼神瞧着她。

“抱着睡行吗?”

“不行。”

他野蛮道:“我今晚已经对你很客气,不要得寸进尺。”

“……”

抱了会儿,他可能也觉得这么抱下去不行,主动将怀里的女人松开。她已经睡了,无欲无求,倒是平静。

他看着,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次日,一天闲暇。

陆季惟本来约了哥们儿打球喝茶,想放松一下,结果他们家的小朋友在他回来前就给他安排好了任务。

“爸爸,从现在开始,你要接替妈妈的工作。”

“你妈有什么工作?”

陆栩答道:“妈妈在她不用工作的时候,要陪我玩,陪我画画,陪我写作业,还要陪奶奶逛街购物吃饭。”

没什么难的。

陆季惟踢踢儿子小屁股,催道:“那赶紧把你作业拿出来写,写完爸爸带你出去玩。”

陆栩就一项作业,写一页书法。

书桌前,小家伙正襟危坐,握笔姿势非常准确,在四方的田字格里认真地一笔一划书写。他爸坐在他边上,靠着椅背,安静陪同。

男人不出声,也不指点儿子,就真的只是陪着他,不像孩子妈妈一样,会耐心地指导小朋友,告诉他每一笔写在格子的哪个位置,这个字会更好看。

陆栩写完一行,觉得不好,不满意。

他皱着小眉头,把字给爸爸看。

“爸爸,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还不错。”男人点头。

小家伙盯着作品:“可是我怎么觉得不好看。”

陆季惟凑过来:“哪个字不好看?”

“都不好看。”

他爸仔细看一眼,确实不咋地。

“那你擦了重写。”

小朋友把字擦了,重写。

男人靠着椅背,仍是安静陪同。

陆栩重写一遍,仍是不满意,又擦。

如此反复好几次,那张纸快擦破了,他爸都不知道要指点他一下,只是安静陪着。

小家伙本来想靠自己的力量,写出一页完美的作业给他爸爸欣赏,然而事与愿违,他放弃,只想快点完成作业。

“爸爸,你教我写吧。”

他不知道,他爸很讨厌教别人写作业。

从他姑姑陆小冬上小学那天,就开始讨厌。

忍耐三年,陆小冬升四年级,陆季惟就不再教她写作业,不管妹妹怎么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他不教就是不教,气得陆小冬诅咒他:我祝你将来生的孩子跟我一样,你天天都要教他写作业!

做了父亲,偶尔陆季惟想起这句恶毒的诅咒,也曾担心孩子会像他姑姑一样,长大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无可救药……

握住小朋友的手,他一笔一划教儿子写字,还算有耐心,教完一个字,他用商量的语气和小朋友说:“儿子,咱们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老师讲课好吗?老师应该讲过怎么把这些字写好看吧?”

小朋友点头:“讲过,不过我忘啦。”

同样的话,陆小冬也说过。

陆季惟:“忘了还是没有认真听?”

陆栩:“忘了。”

陆季惟:“……”

每个字都教了一遍,他就让小朋友自己写,他靠在椅背上看着。

期间,明惠给小孙子送水果。

那会儿陆季惟正好在指点儿子。

她没打扰,在门口看。

刚刚才讲过的东西,男人第二遍重复,语气还算温柔,但神情更为严肃。

这可能让小朋友感受到了压力。

小家伙写完一行就不肯写了:“我等妈妈回来教我。”

他爸没惯:“那你就等你妈回来教你。”

“哼,爸爸讨厌爸爸坏,你根本就不想教我!”

他跳下椅子,往门外跑。

看到奶奶,委屈地一把抱住她。

孟青上着班,接到儿子电话,小家伙在电话里控诉爸爸,小嗓音听起来委屈得不行。

“他根本就不想教我写作业,他就只想着出去玩儿,妈妈,我好想你……”

孟青也听陆小冬吐槽过小的时候她哥教她写作业怎么凶她吼她。

她问儿子:“爸爸凶你了?”

小家伙声音弱了点:“差不多吧。”

她安慰:“好的,妈妈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陆总点一首凉凉

第33章

女人当了妈妈, 一般都见不得小孩子受委屈,对待别人家的尚且如此, 更别说自己辛苦生下的。

孟青性格安静, 很少与人争执,和陆季惟结婚后, 为数不多的几次吵架,都是为了儿子。

和很多父母一样,她也有一个心理底线:自己委屈, 可以;孩子委屈,不行。

晚上,陆季惟来接她。

提前确认过时间,他没等太久。

车子一路在车流中穿梭,她和往常一样沉默安静, 没什么话跟他说, 陆季惟主动起了几个话题, 都被她用简短的话语敷衍过去。

他觉得自讨没趣,也不再说话。

二十分钟后,车子拐入一处绿树掩映的旧街道, 陆季惟把车停在路边。

旁边就是曲折深长的弄堂,几盏昏黄的路灯挂在墙面上, 没什么人经过, 显得幽深静谧。

“陆——”

“你——”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打断了对方的话。

对视眼,他示意她先说。

孟青看着他, 语气还算平和:“你知道的,小宝他很依赖需要你,也非常渴望你的陪伴,所以我拜托你对待他的时候能多点耐心,不要对他有过高的期望。”

陆季惟:“我什么时候给他过高的期望,不是一直怎么开心怎么来?”

孟青:“那你教他写作业,为什么不耐烦?”

他说:“我就是不喜欢教孩子写作业,我对这事儿有心理阴影。”顿了顿,“童年阴影,我也不想,但是忍不住。”

她冷漠地:“继续扯。”

陆季惟:“这真的,你怎么不信呢?不然你问陆小冬,五年级暑假我教她写作业,是不是差点被她气昏过去?后来我就很讨厌教别人写作业。”

孟青:“你教的不是别人是你儿子,你有教育他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我对孩子不负责?”

“你扪心自问,你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吗?”

他没说话,她接着道:“这六年来,你陪过他几天?孩子天天盼着你想着你,终于你回来了,却连陪他写一页作业的耐心都没有……”说着,她气息不平,“陆季惟,他不是你养的小宠物,给吃给喝有时间陪他玩就够了,他有思想有感情,会察言观色,会在意你对他的看法和态度,所以我拜托你,尊重孩子,平等地对待他,说话做事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行不行?”

一气说完,她眼眸泛起淡淡水光,转过头去。挡风玻璃却仍能清晰倒映她的脸,她推门下车,走到路边的树下,纤瘦的身影背对着他。

陆季惟坐在车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过会儿,他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身边。夜色模糊,这处光线暗淡,他看不太清她的神情。

男人真诚地道歉。

“对不起,嗯?”

她没应声。

“那要不你打我一顿?”

说着,去握她手。

孟青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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