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和谁说话呢(164)

作者:顽山六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对于莫守的死,温烈丘并没在意过,毕竟他和那人和莫家,都没有太大关系。直到后来,他才慢慢感觉到,莫守的死,就像是一个预兆。预兆着变故。

而这个变故最开始,就出现在李负代身上。

和平常一样,温烈丘比李负代先醒来一些,然后等着他转醒。

十几分钟后,李负代确实有了转醒迹象,却眉头紧皱。起初他只是隐忍着叹息,短暂的积攒后,叹息就变成了哭喊,他明显被什么惊醒,在床上挣扎扑打,像在躲避什么,又极其痛苦。

他身上盖着一层薄毯子,因为毯子上印出红色,温烈丘才发现李负代在大量出血。掀开毯子,就见李负代身上的t恤早已被鲜血染透,殷红的血液在床单上蔓延渗透,而李负代的身体,在薄薄的衣料下已经有了塌陷。

事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李负代的哭喊越来越厉害,温烈丘的心脏猛地被攥紧,疼得几乎窒息,却无法思考。看清状况后他立马大声喊奶奶叫救护车,跳下床翻来医药箱,跑回来语无伦次地抓住李负代的手。他根本不知道当下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怎么样缓解李负代的痛苦,只手忙脚乱地翻出绷带纱布,强忍住双手的颤抖,去掀李负代的衣摆。

入眼,是多处不规则的伤口,皮肉像是被撕扯开,又像被什么啃噬过。李负代疼得发抖,嘴中含糊不清地叫喊,仔细分辨,全是一声声的哥。在温烈丘把纱布按上李负代的伤口时,他却发现,肉眼可见的创处,都已经在慢慢消失,不过几秒钟,便全不见了。要不是一床的血迹犹在,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奶奶跑上楼来时,李负代已经不疼了,却指不住哭嚎,他哭得撕心裂肺,跪在染血的床单上,死命地抱着温烈丘,反复哭念着一句话。

我哥死了。

婴儿车,也得盖章,别打,晚安~~

第188章 用了许久,他才明白,恶从来没有顶点。

直到下午,李负代才平静下来。温烈丘寸步不离地陪着,想问些什么换来的也只有沉默,他不是第一次见李负代这样哭,却是头次见他这样的情绪。

之后的几天,李负代都很低沉,不怎么说话,总发呆。温烈丘嘴笨,心疼得不行,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束手无策地持续几天,还是奶奶提议,让他和李负代出去走走散散心。

因为李负代之前提过,温烈丘特意选去度假山庄,有李负代喜欢的山脉和森林,屋前一小片湖,身后圈出牧场,都是能让人暂时放松的景物。

对于出门,李负代没有反对,但他这样,温烈丘更心疼,他知道,李负代不反对,不过也只是想让自己放心。

定了时间出发,两人到山庄的那天已经是晚上。

度假山庄的位置开阔旷然,除了山顶一处大门紧闭的古旧别墅,是这里唯一有人烟的地方。山庄主人和温奶奶是老友,山庄虽然开放,却只招待相熟的人,和他们同时入住的,只有一位刚刚回国的独身女士。

或许散心这一方法起了作用,在山庄住了几天后,李负代的情绪确实渐渐好转了一些。每天,两人都会去树林里转转,到了傍晚,再在屋前坐着看日落,看落日余光一点点消失在湖面。

有时候,那位女士也会在,坐在走廊最角落的小圆桌边,慢慢喝一杯酒。女人气质很特别,优雅也随意。而她最特别在,她似乎什么都没在看,就像只把目光随意定在一点,又像什么都进不了她的眼。

日落的时间一天天提前,这天,太阳没落完,远处的小路上先有了动静。从山下上山,只有一条路,经过山庄,再直通山顶。

坐在屋前等着日落,李负代看着由远处缓缓驶来两辆车,一辆黑色轿车,后面跟着一辆小型箱货。经过山庄大门,两辆车没有停下,接而缓缓开向山顶,目的地大概是山顶的老别墅。

看着两辆车驶离,李负代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熟悉,却不敢辨认。沉默片刻后他悄声起身,知道温烈丘一定会跟上,便先开口说想自己随便走走。

出了大门,走上小路,车已经没了踪影,他慢慢往山顶的老别墅爬,来到别墅门前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此时,一直紧闭的外门是开的,李负代蹬上台阶,毫无犹豫地进到孤静的老楼里。

这栋建筑,外表古旧,内里却是精致的,布置的像个博物馆,正对面的墙上悬展着一副巨大的油画,颜色艳丽,感觉却死气沉沉。

进入大厅,左右手各有三个房间,李负代无缘无故,就只盯着一个门看,在他向那扇门走去时,却被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拦下。

男人严肃又冷漠,抬手挡住去路,表明这里是私人住宅,请他出去。

被拦住,李负代并没什么反应,他像被什么抓住了心神,只盯着那扇门不动。

“没关系。”僵持间,自楼梯上传来一个声音,男人从二楼下来,在楼梯末站定,吩咐黑衣男子,“你去忙吧。”看着男子离开,男人到李负代身边,客气又温和地微笑,“我记得你。”

李负代也记得男人,莫守的父亲。只是不知道男人的名字。

“我们很有缘。”男人又说。

李负代不声不响,只盯着门看。

李负代的意向很明确,男人自然看出来,便笑着询问,“想进去看一下吗。”不等回复便打开门,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让李负代先进。

房间内,面积比想象中大得多,有展厅那么大,透着一股冰冷气息,光也冷暗。入眼,是几面环墙的高木架,摆放着形状各异的玻璃罐子,其中浸泡着一些动物标本,或器官。除去贴墙的高柜,房间中还有许多放着软垫的展台,深色泛着光泽的绒布上同样摆放着玻璃器皿,比架子上的大的多,其中浸泡着的,也比蜘蛛蜥蜴大得多。单独的一条病腿,一双纤长的手,等等。

其中最高的一个器皿中,沉浸着一副躯体。说是躯体也不准确,因为他已经没了头颅,双腿双臂都被截掉大半。他裸露着,秘密也是,他每一处肌理都是完美的,即使没有了声息,也好像有诱人的魔力。

李负代停在这尊玻璃柜前,不自觉抬手触上冰冷的玻璃,心急速冰冷且下沉,跌进泥潭,窒息过后,便是无尽的懊悔挣扎。

“他很美,对吧。”男人站在李负代身后,如是说。

看着那副躯体,李负代的目光慢慢下移,在这人的右腿腿根处,纹着一圈银灰和藤黄交替的图案。从新月起,又从晦月倒着来,本来交替圆满的一幅图,终究是没纹上满月,就如同他的拥有者一样,终究没能走出那帷幔。

男人也将目光放到玻璃柜上,平淡的叙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玩味,“他还很年轻,活着的时候一定更美。”

身首异处的献玥,犹如陷落在深海的一座雕像,被冷水中的藤蔓缠住了肢体,再也见不到光,永远沉睡埋葬,美丽又孤独。

此时此刻,李负代有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懊悔,为很多,像是一种堆积,是献玥,让这种堆积成为一种嘲讽。李负代极度后悔,后悔再见到献玥那天,没有更仔细地去分辨,属于献玥藤蔓边的光,到底是向阳暖光,还是冷刃折射出的寒光。

“他是病死的。可惜,身上留了些伤痕。”男人补充,“当然,我的这些收藏,都是合法的。希望没有吓到你。”

献玥身上的淤青,全在隐私部位,“病死”和“合法”,李负代知道并没有拆穿的意义。侧身后他缓慢走了几步,停在一瓶器官标本前,声音轻飘飘的,“你的收藏,很有意思。”

“那或许,有些东西你也会感兴趣。”说完男人先出了门上楼,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外,开了门,等着李负代。

李负代跟着进去,同楼下的房间一样,这里也展列着许多东西,多数看不出用途,但其中有一样,让李负代一时收不回目光。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那张符咒,被叶贺藏起来的,他哥给他做护身符的命符。

作为收藏家,叶贺死后,他名下的财产和“孩子”,都会进贡给更高级别的收藏家。男人会持有叶贺的遗物,那么他的身份,就不言而喻。

李负代想,莫守真的像极了他爸,不同的是,他暂时分辨不出男人的意图。或许,若不是今天他莫名撞上,他永远不会再和男人有交集,又或许,这次碰面,是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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