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张明溪骤闻此消息,身子往后摇摆了一下。脸上血色尽数退去,右手随即紧紧的捂着胸口,艰难的呼吸。
春桃面色忽然大变,赶忙冲入里间从枕头之下拿出一精致的琉璃小瓶。
动做慌忙的倒了几颗散发着中药性质的药丸。
转身着急的回到张明溪身边,一只手喂水,一只手喂药塞进了她口中。
半响,张明溪含住嘴中苦涩的药丸,缓慢的一个人扶着梳妆台,缓缓坐起。
看着春桃担忧的目光,苦笑:“我没事了,老毛病了你怎么还这么担心。”
“小姐。”春桃哀切的呼唤了一声,眼框通红:“您不管怎么样子都要保重身体才是,切不可情绪激动了,否则您可要奴婢怎么办。”
“我知道了。”张明溪含笑的点点头。
虚弱的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放置的小榻之上,放空身体躺了下来:“我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了,我刚刚就是太激动了,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嫁人了才是。”
“对了,爹怎么说的?”
春桃抬手抹掉眼泪:“老爷说您愿意就嫁,不愿意就不嫁。一切有老爷在背后顶着。”
张明溪闻言笑了,泪珠划落,语气哽咽的说道:“爹,娘还是这么的通情达理,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护着我。”
抬眼望向春桃,语气平静:“春桃,你去回复爹一声,就说我想跟魏王殿下聊一聊,不知道是否可行?”
张贺在收到春桃的回复之后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了书房的椅子后面。
他是知道春桃在那里偷听的,也是借着春桃的嘴告诉女儿的。
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女儿开口说这桩婚事。
这婚事其实他没有那么看好,虽然魏王确实自身聪慧异常,勤学苦练。
可他常年在宫中行走,自然是听说了一些秘闻的。如果那些秘闻都是真的,恐怕将来魏王的日子更加难过。
虽然现在皇上并没有直接发难。
可是他岂非能看不出来,皇上这是打算让魏王做够了磨脚石,发挥了全部的价值之后,在选择发难?
中午吃过午膳之后,张贺就派遣人告诉张明溪,他已经帮忙联系了魏王,下午未时一刻秦家酒楼见面。
邵泽在接到张贺的消息之时,提前一刻钟就到了秦家酒楼里,坐着等待起了张家来人。
他倒是没有想到,张家会单独约他出来详谈。
毕竟这事情虽然突然了一些,可明天丞相张贺前来给他授课之时,完全可以顺势提起。
邵泽坐在房间内环顾着这间待客室。
这酒楼每次来带给他的体验都不同,前两次都是直接问清楚就把他带到了饭厅。
他本以为这酒楼也就几层的地方,谈事情也都是在饭厅里。
谁知今天他一到,小厮就带他到了酒楼身后。他这才知道,这酒楼后面居然有这么大的一院子,里面是私密性极好的房间。
眼睛环顾了一周摆放的陈设,不自觉的皱眉。
别的不说,就说这屋内的一些物品恐怕和皇宫中的也不相上下。
外观装饰着宝石的壁炉,里面居然烧着的是价值连城的香炭。
这种炭每年只能出品一小堆,炭确实是无烟炭,可是精致就精致在它里面散发的香气。
要想制作成一小块香炭,所用的时间,精力都是成本。一块炭火最起码能够抵得上老百姓家中几年的花销。
“让王爷久等了。”一声柔柔弱弱的嗓音突然响起,邵泽猛然抬眼朝着门口望去。
一身白色雪狐披风堪堪的披在身上。露出里间淡蓝色的绸缎衣衫。
肩膀瘦弱,身量娇小,眸子中含着水光,口中缓缓吐出气息。
头上一根做工精细的钗子,缀着紫玉,三千发丝披在身后。
邵泽嘴角一抽,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是进入十月份不假,可还不至于要穿着这么厚的冬装吧?
张明溪踏着步伐走进来,嘴角含笑:“殿下勿怪,臣女是丞相府的嫡长女。”
“坐。”邵泽一摆手,压下心中的疑惑,顺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对面的张明溪。
“看你走过来气喘吁吁,先喝口茶水暖暖身子。”
张明溪没想到魏王观察的如此细致,感激的冲着魏王一笑,端起杯子来抿了几口,放下:“殿下,臣女这次来是为了赐婚一事。”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张明溪点点头,目光寂寥:“想必殿下已经看出来了,臣女的身子异于常人。畏寒生病这都是小事情,最重要的是臣女将来不能生育。”
话语一落室内一静,春桃眼眶通红的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不敢抬头望坐着的魏王一眼。
张明溪看着魏王一侧的嘴角挑了一下,心中一沉。
邵泽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大方的说道:“无妨,本王不介意。”
“这...您不介意这种事情吗?”
看着张明溪眼中瞬间升起的明亮光芒,邵泽一噎,眼睛看向一边,缓缓的道出他的想法:“本王不会娶你。”
张明溪的脸色瞬间苍白,眼睛紧紧的盯着邵泽,右手狠狠的掐入掌心。
“既然,张小姐已经坦诚相待了,那么本王就不藏着掖着了。”
“本王有喜欢的人了,也不会辜负他,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就娶一个女子回家让他伤心。”
张明溪勉强一笑,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吗?那赐婚的事情怎么办?”
“不知张小姐是否着急嫁人?”
张明溪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我这身子不适合嫁人。本来我都不打算嫁人了,现在只是觉得老天爷也许看我可怜,给我安排了一桩婚事。”
顿了顿,掩饰性的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我这次来就是不想瞒着王爷,我这身子着实不好,怕王爷期待过高。”
“既然现在王爷有了喜欢之人,我也.....我也就放心了。”
邵泽仔细的看了对面的女子,从这个女子进来就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识大体,明事理的人。
上来直接自揭伤口,坦言相告,这条够甩这个世间大多数女子了。
毕竟,不能生育的女子确实不好嫁人,即使将来嫁出去也是受罪。
将来男方会怪罪她,婆婆会念叨,她自己又得忍痛为夫君纳妾。
邵泽确认了张明溪没有任何的勉强,也没有任何的阴谋,这才放下心来真心的笑了:“赐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皇家结婚自然是要大张旗鼓的,本王可以让父皇推后一些结婚的日子,只是这段时间恐怕是要委屈了你。”
张明溪低下头细细的思考了一番:“王爷的意思是,我们只订婚不结婚?”
“是。”
张明溪低头笑了一下,这样也好。
她这破烂身子不管嫁谁都是累赘。以前她常说不想嫁人,可是哪有那么简单?
一辈子不嫁人和一辈子不订婚是不同的。这订了婚将来没有嫁出去,外头人也不会说她是老姑娘,没人要的话语了。
到时候她自请去家庙就是了。
“好,一切听王爷的。”
邵泽从酒楼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的志向本不就在婚嫁之上,他虽然算计到想要去就藩必定京城得留下人质。
他没有亲人,自然得娶一个女子绑定一生,这也正是头疼的事情。
如果为此随便娶一个女子回家,他肯定会别扭不已。
他是想让顾余别喜欢他,想让顾余自己想开,可并没有想刺激顾余。
要是刺激的顾余发生了什么,他恐怕会更加的痛苦。
他几乎可以肯定,顾余如果得知他娶了一个女子回家,必定会跟他决裂。
现在这样的解决方式就挺好,如果运作得当,照样可以达到目的。
毕竟订婚之后这个女子也是跟自己绑在了一起。
除非他死,不然这个女子不会再次选择另一外一户人家。
次日早朝,邵桀刚刚坐在龙椅上,就看见百年不出列的钦天监监臣,第一个捧着玉板走上前来。
“启奏皇上,昨日臣夜间观星,发现东边星宿上升,且不止一只星宿。”
邵桀面色一整,语气严肃:“卿且具体说说。”
钦天监监臣恭敬一叩首:“是。众所周知,东边是前朝皇室留下的血脉。”
“那群皇室虽然被我朝压抑着不成气候。但昨晚星宿上显示不容忽略,我们现在应该立刻派人前去彻底围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