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从来都是耀武扬威,肆无忌惮的模样,也就是在阿爹面前才会装乖卖巧,什么时候在她面前露出愁容了。沈燕心里都快要笑疯了,嘴上还宽慰道:“哎呀,姐姐你就不要多想了,安宁郡主不是那等不识大体的人,这一定是送信的人送错了,送漏了。你放心,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一同过去,我保证你能入府,到时候,让郡主好好教训那个不懂事的差人。”
人家都没邀请她,她要是真的巴巴的跟着去了,那才叫脑子进水了呢。
沈婉心下冷笑,面上却应着,“多谢妹妹,妹妹你真的是太好了。”
沈燕拉着她的手,亲切道:“姐姐说什么傻话呢,不管我们平日里如何吵架拌嘴,关键时刻,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论何时,妹妹都是帮衬着你的。”
是啊。不论何时都会帮着她,帮着她更快的倒霉!
沈婉感动的都快要哭了,反握住她的手,一脸动容道:“我懂!我都懂!”
好姐妹一生黑,谁先输了谁就是狗!
姐妹两握着手你侬我侬了一会儿之后,沈燕就寻了个理由走了。自她一走,沈婉就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这个二货!
自己傻缺就觉得天下人都是傻缺了。
脑子不够使还好意思来算计她?
疯了吧!
今日这局,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是安宁郡主设下的,没递送过帖子,她要是去了,就是上赶着去讨好别人,是恬不知耻;可她要是没去,安宁郡主随便一句“我送帖子了请她过来了啊,许是她沈婉太忙,忙忘记了吧”就能把所有的罪过推到她身上。
她沈婉是什么大忙人啊,连郡主的宴会都能赖着不来,不来也就算了,也不差人说一声,架子挺大嘛。
她敢保证,不出半日,她沈婉脾气大,看不起郡主的名声就能传的满天飞。
小巧也想到了这一层,着急道:“小姐,这该如何是好?咱们是去还是不去啊?”
“自然是要去了。”
沈婉勾唇一笑,她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去!
说到这里,沈婉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询问道:“阿爹回来了吗?”
“不知道啊。”小巧一脸茫然:“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平日里小姐可是巴不得老爷不在府上的,不然就多了一个人管着她了。
沈婉摇了摇头,接着问:“最近京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有啊!
沈家小姐行为粗鄙,参加选秀被人家当瘟神送回来的事情传的满大街都知道。
小巧抿着嘴不敢说,摇了摇头道:“没有听说呢。”
沈婉心里更觉得奇怪了,她想到下午在松庭书坊听到的那些话,当时离得有点远,没能听清楚他们究竟说的是什么,但是“刑部”,“动荡”这几个字眼她确定她是听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婉的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
沈婉想了想,从书架上找到了自己早些时候练的字帖,打算用请他帮忙鉴赏书法为借口,去探探阿爹的口风。
第7章
沈婉刚走到沈殷院子外头,就看到了一个老冤家——隔壁李侍郎家的幼子李昱辰。
这小孩今天一身青色的衣裳,正趴在地上抠泥巴玩,打扮的倒是乖巧可爱,可是落在沈婉眼里,无疑跟看到了恶魔似的。
他怎么过来了?
沈婉一看到他,眼神就暗了。
前几日,阿爹训斥她无理,竟然还抓了条蛇去吓唬年仅八岁的客人,说她不懂规矩,不知分寸。
天地良心啊!
她当时是看到那条蛇盘绕在李昱辰身后,以为要伤他,这才出手相救,他当她乐意去碰那滑腻腻的冷血动物吗?
可他倒好,被人救了也不知道感恩,当即就哇哇哇的哭了出来,迈着小腿儿跑到所有人面前告状说她抓了一条蛇来吓唬他。
这事搁谁谁心里能舒坦?
见书房外有四个护卫把守着,沈婉眼眸一转,拎着裙子悄悄地从小树林那边绕了过去。
调皮的小孩子,惹不起,她躲得起!
她一走,李昱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了起头,刚好看到一个碧绿色的身影从拐角处一闪而过。
是婉姐姐?
小昱辰眼神一亮,丢下泥巴,也跟着小跑了过去。
连着书房的后头,小门一开,有一片茂盛的竹林,沈婉猫着腰,脚步放轻的往窗户口挪步。
李昱辰不可能一个人来,他要么是跟着他爹,要么是跟着他哥哥过来的,书房外戒备森严,肯定是在和阿爹商量大事。
肯定是出了事情的,否则阿爹不可能放任她这般自由。
沈婉蹲在窗户下,屏住呼吸,微微竖起耳朵,听到里头传来了阿爹的声音:“……都没等到天亮,半夜他们就动手了,幸好我留了一个心眼,一早让人将郡主调了包,留在那里的是个死囚。”
一个声音不可置信道:“他们竟然真的敢下杀手?那可是赵将军的嫡女啊!”沈婉听出了这是李元封的声音。
“有什么不敢的?”在这紧张的氛围内,却有一人轻笑了出声,慢悠悠道:“让我来猜猜是怎么死的?服.毒.自.尽?不太可能,张家人没这么蠢,都换了囚衣进牢房了,哪来的毒.药?割.喉.捅.刀.子的更不可能了。”
“我若是猜的不错,他们是抓着那死囚的衣领子撞墙,将她活活撞死的。毕竟在牢房里,畏罪自杀,也就是撞墙最说得通。”
明明声线清朗华丽,好听的不行,沈婉的心却狠狠地沉了下去。
这人是谁?
语气中满是嘲弄,仿佛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情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还有他们所说的郡主又是谁?哪家的郡主这么惨了?
书房内。
沈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确如殿下所说。”
等衙役们发现的时候,那死囚早已经面目全非,地上一滩鲜血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什么。那死相就连见多识广的衙役都吃了一惊,光是瞧着就知道受了多少折磨。
便是死囚,那也是一条人命,在没有处刑之前,他也有活的权利。
李元封愤恨的捏起了拳头:“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王法?”先前那声音嗤笑了一声,刚要说话,却突然眉头一蹙,警觉的望去竹林的方向。
那里有人!
“殿下这是?”李元封不明所以,刚开了口,那人却微微扬手,阻止了他的话音,李元封就不敢再开口了。
那人站了起身,一边接着刚才的话道“这天底下何时有过王法?”,一边缓步向那边走了过去。
沈殷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窗户外头。
沈婉满脸黑线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这货怎么就跟来了?
跟来就算了,看到她还咧着嘴,笑滋滋的跑过来。这动静,就是个聋子都听得到了。
沈婉心里咯噔了一下,猫着腰刚要溜,正此时,李昱辰已经跑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哈哈哈哈我抓到你咯——”
沈婉:“……”
身后,小门被人退了开来,随着“吱嘎”一声,那清朗的声音已经从身后响起:“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只野猫儿——”
谁是野猫了?
你全家都是野猫!
她本能的回过头,瞧见一个玄衣男子向着自己走来。逆着光,看不清楚他具体的面容,只觉得眉宇间极其俊美,等到他在自己面前站定了之后,饶是见惯了现代各式各样小鲜肉的沈婉,也被眼前的人晃了眼。
这长得也太帅了吧?
这眉,这眼,这气质,这皮肤,这身材!
这特么简直就是年轻版古天乐和金城武的结合体!!!
沈婉也就是花痴了一下就赶紧低下头,她可没忘记刚才听到的话,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危险,听阿爹叫他殿下,她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她惹得起的。
沈殷几乎是跟在他身后一同走出来的,在看到自家那不成器的女儿时,怒目而视:“谁让你过来了?”
阿爹还从来不曾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沈婉愣了一下,沈殷怒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
在他身后,李元封偷偷的给她打眼色,示意她赶紧走。沈婉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过身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