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放(44)

当然不是。陶然心里默默回道。

“是在看它,感觉跟我最近看的一部动漫里的猫咪有些像。”她想了想,表面上顺着沈临的台阶下。

“动漫?”沈临问。

“啊,不是你想的那样,”陶然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腕,不自然地看向别的地方,“也就周日下午看一小会,平时都没时间看。”

沈临问道这两个字的时候,口气太像沈承航了。高一暑假,陶然有天在家没事做,便找了一部动漫出来看,也许是内容太过有趣,她看得太过投入,加上家里没人,表现就有些肆意妄为。

沈承航回家恰好见到她笑得不成人形,不免又说她一通。

“我没其他意思,你不用这么着急解释。”沈临回到座位,着手泡茶。

陶然跟着坐到他的对面,“哦。”

泡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沈临就势问道:“怎么,以为我要批评你?”

陶然喝了两口茶,嗓子瞬间润了许多。她放下杯子,看向沈临,很自然地问:“难道不是吗?”

就像他在学校想当然地回答她,他就是认为她早恋了的错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沈临一边喝着茶,一边从杯中抬眼看她,“我给了你这错觉?”

陶然也不敷衍,明白而又直接地道出自己的想法,“是。”

“那个地方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沈临好奇道。

这种怎么回答?

陶然心里在叫嚣。

说就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嗯?”沈临目光含笑地注视着她,颇为坚定地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陶然在他明朗的注视下,率先败下阵来,她原本坐的脊背挺直,两肩处于一个直线水平。现在他这么一问,声音虽然带着笑,无形之中却有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于是两肩一垂,陶然声音颓然:“年龄,你的年龄给了我这种错觉。”

沈临再次替她换了热茶,他理解地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他幽幽说道:“看来你还是认为我是个老人。”

“没有,”

陶然心慌了,这个话题不是早在很久之前就过去了吗?怎么他现在又提出来?

“嗯,没有。”沈临话里带着轻松的笑意。

最好没有,这声音听着明明就是有的意思,传达着明显的不相信。

她眼里满是慌张和焦急,人看着也无所适从。沈临点到即止,他笑道:“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玩笑?

陶然觉得这玩笑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菜肴陆陆续续上来,沈临将几道料理挪了个位置,陶然一看,都是自己喜欢的。

她还没开口,沈临那边又说了,“偶尔这样开个玩笑不是很好?虽然我是你的长辈,辈分摆在那里,却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像朋友一样讲话。”

“朋友?”

陶然觉得她的重点有点偏,一段话里,她第一时间抓住的是这两个字。

“嗯,朋友。”沈临解释道:“按照长辈相处的习惯来,我们恐怕不能好好讲话,以朋友相处或许会好些。”

陶然听完愣住。

沈临用公筷将三文鱼寿司蘸了蘸酱料,用淡绿色的瓷碟盛好,放在她的右手旁。

“比如叫家长事。”他坐回原位,不紧不慢地说。

“哦,”陶然看着他递过来的寿司,心里的那股异样又加重了些许。

说到请家长,想到校门口叫住陶然的男生,沈临放下筷子擦擦嘴角。

“在你这个年纪,不论是表白别人,或者反过来,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在如今的升学压力下,加上你们确实还不能好好地正视处理好这种情感,老师和家长的解决方式也能理解。”

“为什么说是正常的?”陶然想起初中时起,学校百般严明禁止早恋一事,但也有不少同学私下偷偷摸摸来。这种事情终究在高中时代结束以前,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

那为沈临的看法是什么呢?

从没有人跟她讨论过这种事情,这还是她头一次迸发想要了解它的念头。

或者更确切地说,她想从沈临这里了解他。

她好奇他的想法。

边吃边说,比在家里安静地吃饭,有趣了许多。

沈临说:“十六七岁产生的感情,是一个人最纯真的感情,懵懵懂懂,莽撞也是热烈。”

怎么突然说得这么正经,陶然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懵懵地问道:“是吗?”

沈临挑眉,“我不清楚。”

陶然:“……”

你不清楚,还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有条有理。

“真的,”沈临失笑:“接完你的电话,路上查了一些资料。”

查资料的?

这陶然倒是有些信了,沈临怎么看也不像说出上面那段话的人。

这有违背他平时的作风。

这个念头一出,陶然又想。

沈临平时是什么作风?

明亮灯光下,此时雅间随着沈临话音落地,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陶然盯着木桌上,由着头顶吊灯投下的晕影,一个可怕的问题突然击中她的脑海。

她放下筷子,擦干净手,垂在桌子底下,纠缠得极紧。

她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余光里只能看到沈临那在灯光下略有些晃眼的白衬衫。她沉默了许久,憋足了力气,却还是忍不住。她挣扎了好一会,抬头看向沈临。

“小叔,你高中早恋过吗?”她很直接。

灯光下,沈临笑着:“……”

上一秒还是很勇敢的陶然这会,涨红了脸,心内慌张,她轻咳一声,转头看向墙壁的镂空壁灯,试图转移注意力。

“你说我们是朋友,朋友应该可以问这个问题吧。”

可以吧?

其实陶然也不确定。

她突然想知道,她就这么不假思索地问出口。

后果倒是没怎么好好想过,等话都问出去了,她才考虑到,沈临会不会说她越界了?或者是没大没小?

“所以,我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沈临笑得很无奈。

“你可以不用回答。”试探的脚步踏出一半,这下悄然收回。

“说来有些丢人,”沈临沉吟半晌,正经道,“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跟你爷爷争取我自己的意愿,高中忙着争取上大学的自由,大学忙着专业的课题和申请研究生的费用,现在听你问起,好像忽略了人生里很重要的一件事。”

忽略?

心里那股怪异的触感越来越强烈。

“忽略了也挺好的,”陶然不知为何心里跳出这么一句话,而且她还将它付之于口。

"什么挺好的?"她声音轻,倒像是低声呢喃,借着距离的优势,沈临也就听到了后面的几个字。

“啊,没,”陶然一边庆幸他没完整地听到自己刚才的那句话,一边暗自唾弃自己。

“我想说,小叔有自己的目标,并且为它努力争取的样子,挺好的。”她想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很是官方的话。

“是吗?”沈临笑:“刚才那句话有这么长吗?”

“就是,就是这么个意思。”陶然脸不红心不跳。

十几年的成长岁月中,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撒谎。

“你也可以。”沈临说,“你……”

一个“你”字刚说完,手机响了。

话题就此打住。陶然以为是他工作上的事,保持沉默,低头吃碟子里的寿司。

沈临擦擦手看了看来电显示,又看看对面吃东西的陶然,他无声笑笑,接起这通电话。

“嗯,哥。”沈临清晰地称呼沈承航。

陶然听到他的声音,反应过来,这通电话并不是与沈临工作无关,而是她的父亲打来的。

她看向沈临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些许慌张。

沈临看在眼里,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嗯,”沈临说道,“办完事正巧经过她学校,带她过来吃个饭。”

“方便,我让她接电话。”

沈临将手机拿给陶然,说:“没事,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陶然一边看着他,一边拿过电话放在耳旁。

“爸爸,”陶然右手握得紧紧的,目光仍旧盯着沈临,“嗯,我跟小叔在小西湖吃饭,嗯,好。”

电话那头换了道声音,是陶敏。

“好,我知道了,你们去吧,有事我会找爷爷或者小叔,嗯,知道。”

电话结束,陶然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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