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宁中之死(捉)
景仁宫的太监宫女们得到主子的命令顿时如鸟兽散,虽然大部分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主子的模样实在吓人,并且已经下了死令,众人也不得不遵从。
一波从不近身伺候的太监拿着钱云来的牌子去御膳房搜罗了好些米粮吃食,虽不多也足够吃上十天半月了。再有一波拿着冷月写下的方子去了太医院,大批的拿药材,都是一袋一袋的直接搬走。御膳房和太医院的人一开始都不愿意,因为这举动也实在不合规矩,可景仁宫的人在小贤子的带领下几乎是明抢,他们事后纷纷去向贵妃禀告却迟迟等不到贵妃娘娘为他们做主。
听闻了这些消息,程纤也不过一笑。
“钱云果然是钱云,这般雷厉风行这般决断利落,实在是让人心里佩服。”
“娘娘,”程纤身边的宫女有些不安,“太医院的药材被拿走了不少,不会……真被她们给治好了吧?”
“哪儿就有那么好的运气,且等着吧,不过十天景仁宫里的人就得死绝,咱们只等着收尸罢了。若钱云真有逆天的气运……哼,那本宫就亲自动手,让人送她娘俩最后一程!”
正说着,十四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了。
“母妃……母妃,我的弓呢……您答应了今儿给我,尚物监还没做好吗?”
程纤立刻扬起一抹笑意,张开双手把急急忙忙跑进来的小孩给抱在怀里。
“乖儿,已经送来了,那小弓不大不小正适合你用呢……”
一旁站着的宫女看着赖在程纤怀里撒娇的十四皇子,难得的生起了一点儿愧疚之意。
毕竟不是亲生的,虽说从头到尾都没让十四皇子接触到那东西,可事无绝对,也只有抱来的儿子当母亲的才想得出这样的计策,狠得下这样的心。
十五皇子染上瘟疫一事几乎是一天之类传遍了整座皇宫。宫中禁卫立刻包围了景仁宫,各个宫殿也立刻隔离封锁,皇宫中四处焚烧草药,每一个角落都泼酒洒醋。太医院的御医们到处奔走,一个宫一个宫的给众人排查。不过短短一天,后宫中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好在经过太医们几天几夜的仔细排查后,后宫中染病的人并不多,景仁宫确诊的人数也不过十几例,都是贴身伺候十五皇子的宫人。
这十几人立刻被关入了景仁宫的一处小殿,虽然明面上还给些药诊治下,实际上就是让他们等死。
再有几天,又查出了一些人,整个景仁宫便被封死了。许进不许出,尤其是钱云来的正殿,把守的太监都替换成了宫中禁卫。因为最开始被查出染病的宫人已经死了三个,剩下的人惊慌之下竟然冲击守卫太监,还打死了人。
贵妃向皇帝进言,道——瘟疫一旦兴起便蔓延迅速,为了太后陛下和宫中诸位主子着想,必须加强守卫,以防止染病难救者狗急跳墙。
皇帝自然同意了,太后也不能说什么。这一场莫名其妙的瘟疫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景仁宫岌岌可危连累得局势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首当其中利益受损的就是太后,所以她对景仁宫的事最上心。不仅派了好几位太医进去,还力排众议拨了很多用得上的药材到景仁宫。
程纤虽然心中不舒服,可也知道太后再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的。宫外的瘟疫多厉害呀,这东西一旦染上几乎就是一个死字。为了搬倒钱云她可是下了狠心,也下了大决断。瘟疫一旦控制不好,十分可能危及己身,还好她早就暗自下手使景仁宫的瘟疫一直掌握在可控范围内。
不过十来日,太后百般希望就落空了,钱云来染病的确切消息从太医口中传了出来。
“她果真染上了?”太后站立不稳。
“回太后,此事确凿无疑,”太医赵辉腾答道,“且……十五皇子恐怕撑不了几天了,太后需得心里有数。”
太后颓然坐倒在椅子上,良久才长叹一口气:“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扶她走到这地步,就指望着她能压压贵妃、淑妃,在前面挡着撑着,让哀家为老四老七争取一些时日,三足鼎立再好不过,谁知道……”太后猛的将桌上的白瓷茶盏扫落在地,“竟然这样不争气!”
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洒到了太后的衣袖上。
王善赶紧上前为她擦拭。
“赵辉腾,哀家问你,”太后道,“这病你有几分把握?”
赵辉腾摇摇头:“若论防,微臣有十足把握,若是治……此瘟疫来势凶猛,致死者众,太医院实在束手无策。如今之计,也不过封死景仁宫,隔离一切有症者,待染病之人死绝,瘟疫自然不攻自破。”
太后胸口极速起伏:“让染病的都死绝,这话你也说得出口,那还要你们太医做什么?!”
赵辉腾跪下磕了两个响头:“实情如此,微臣不敢有半点隐瞒啊。”
“太后,”王善问道,“那景仁宫那边……还留人吗?”
太后想了一会:“让赵辉腾回来吧,其余的都暂且留在那里盯着,人没落气就不能把事情办绝。药就不必再送了,宁方宫里多送些去,再派些人手看着他,这病来的稀奇若是挨着宁方了那哀家可真要同丽嫔一样哑巴吃黄连了。”
“太后的意思是,”王善有些犹豫,“丽嫔告知瘟疫是贵妃使的事……暂且不理会了?”
“看门狗没了,还不赶紧换把严实点的锁,哪有往外跑惹事的,”太后道,“姓程的女人是真毒,哀家都怕了她了……纵观史书,比她聪明的女人数不胜数,可比她疯狂决绝的可真找不出两个。瘟疫……也真亏她敢动手。”
王善躬身:“奴才明白了。”
外面人的算计窃笑和得意,钱云来都看不见了,也没心情去看。她整日整日的守在宁中床前,看着这个属于她的孩子一点点消瘦,逐渐的死去。
前些日子,太后派来的太医将他们隔离开了,钱云只能透过屋外的窗户跟床上的宁中说说话。如今已经查出她也染病,钱云来就干脆搬回了景仁宫,她整天陪着宁中,为他讲故事给他唱歌,可宁中只是哭泣。
“娘……我是不是快死了……娘……好难受,宁中好难受……”
这个可怜的孩子,还不过五岁,他聪明懂事,可在死亡面前也同样恐惧和害怕。
“不会的,”钱云来总是说,“宁中会好起来的,娘在你身边呢……娘陪着你。”
可是宁中的病并没有因此有一点起色,钱云来信这世上有神,否则她怎么会从一个孤魂野鬼变成钱家小姐,成了宫中皇妃?
她日夜祈祷,苦苦哀求,只求那一点微小的希望。
可惜,上苍好像从来不眷顾钱云来。
七月十七……宁中去了……
他死在钱云来的怀里,浑身长满了瘟疫的红斑,死的时候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娘……给我……给我唱歌好不好?
好……唱什么?
娘说呢?
娘以前听过一个乡曲,唱给你听好不好?
嗯!】
“爱……爱哭的孩子要睡觉……
庄稼再多多不过草……
远方的人儿……回来了……
等待的人不知道……”
钱云来的泪掉在宁中脸上,是滚烫的,却温不热宁中的脸,“睡吧……睡吧……路漫漫路迢迢……”
景仁宫中寂静得可怕,只有钱云来嘶哑的歌声断断续续的响起,里面没有人……很多人都死了,更多的人千方百计的躲着,如冷月之类。
“啊——”
钱云来的惨叫如负伤的母兽,在景仁宫中久久不曾散去。
“叫什么叫,”守门的侍卫低声骂,“人活不了几天了就会作怪。”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来自温凉珠,电影蛮好看,这歌我一直记到现在
第69章 太子逝(捉)
“禀陛下,京城瘟疫蔓延,大户人人自危无粮救济,民乱已起。”
王座之上的皇帝有些惊讶:“民乱?”
“陛下,”刘德赶紧轻声道,“不过是些许暴民作乱,已然被扑杀了,民乱已止。”
“哦。”皇帝又安心的坐回了王位。
“陛下……”
“闭嘴,”刘德轻喝,“民乱已然平息,瘟疫也有所控制,你在此妖言惑众夸大其词是何居心?!”
“刘德!”堂下奏事的官员被气得胸口起伏,正欲据理力争,可刘德双眼一瞪,他又不由得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