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云来捧着自己的心脏,觉得很是难受。
“主子,贵妃这一招来者不善啊,”冷月紧皱着眉头,“巫蛊之术自古以来就是后宫禁术,一旦粘上这两个字不死也要掉层皮。”
钱云来郁闷得不想说话,这哪里是来者不善,简直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主子,唯今之计,只有请出皇后太后,让这两尊大佛挡在前面,否则……”
钱云来叹了口气:“程纤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在后宫中皇帝面前持刀拿剑,这是多大的罪名。哼,罪名越大,事情就越大,咱们这位贵妃所图不小啊。我们在这儿愁得直掉头发,说不定只是人家顺带要收拾的。唉,这后宫里待着真没意思,天天都担心自己这条小命还怎么享受生活?”
冷月选择性忽视了这位主子时不时发出的颇为不合时宜的言论,继续建言:“主子,咱们需得防范于未然。”
钱云来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对了,本宫受伤的那天……程纤来过,你去吩咐下,找些信得过的人把宫里四处都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出点儿什么不属于景仁宫的东西呢。”
其实这也是安慰自己,景仁宫里钱云来能用的人不过三个,霓裳、冷月还有小贤子。当初和冷月一起来的周轩,已经被打发了出去,既然擅武,钱云来觉得还有比她这景仁宫更好的去处。
“对了,你跟霓裳说一声,让她去皇后宫里哭一哭,这事她还是在行的。”
慈宁宫。
皇后和太后共坐一堂,堂下站着个胖嘟嘟白呼呼的中年太监,这是皇后身边的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善。此人本事不大,全靠着太后和皇后的提拔。放他在司礼监,对抗掌印太监刘德。虽然几乎钳制不住刘德,可有他占着个位置,也总比没人的好。
“禀太后、皇后,太医王奉咬定了贵妃这次是中邪,皇上那边好似也信了。如今贵妃的状况是一日坏过一日,听说今儿一天,一滴水一粒米也没吃过。”
皇后冷哼一声:“装模作样,也只有陛下肯信他。”
太后品着今年的新茶,一边说:“有皇帝一个人信便行了,咱们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忍不住朝前探身:“难道又由着她兴风作浪?”
“张宸生虽然不肯见哀家,但哀家告诉他的话他也并非听不下去。前朝后宫两边施压,皇帝已经准备把刘钦送出来挡住悠悠众口了。你说,程纤怎么能不表态呢?”
皇后大急:“您是说,她是要装疯卖傻,博得陛下的同情?”
连底下站着的王善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太后更是皱眉:“若程纤真是一个只知道装疯卖傻博取男人怜悯的女人,那哀家倒是放心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她的所图不小!”
看皇后还是云里雾里,太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皇帝的生母是怎么没的,他多忌讳巫蛊这两个字?程纤最是了解他,所以下手这么准。先帝时的巫蛊案死了多少人,在程纤的计划里,这次……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皇后心惊肉跳:“她有那么大的胆子?”
“怎么没有,聚众银乐、明目张胆的利用帝王之手杀害妃嫔,这些哪一件事不是闻所未闻之大罪?偏她就敢,这个女人心狠,而且已经猖狂到一定的地步了。哀家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将这颗毒瘤铲除!”
“那……那该如何应对?”
太后放下茶盅,说:“带人去景仁宫看着丽嫔,程纤要发难,她必然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皇后略有为难:“这……儿臣也不能时时刻刻守在景仁宫吧?”
“用不着你等多久,”太后冷哼,“没听王善说,贵妃已经滴水不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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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刘德(捉虫)
栽赃陷害一向是后宫中常见的手段,钱云来很不幸,每次都是被陷害的那一个。
贵妃中了邪,皇帝请了各路神仙都不中用时,不知道听了哪个收了钱的小人的话,立刻把矛头对准了钱云来。
贵妃发疯前刚来景仁宫看望过她,之后就不好了,这实在很难让人不联想一下。
皇帝传下旨意,命令刘德亲自去搜景仁宫,一定要找出使贵妃发疯的东西。
瞧瞧,这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皇帝的心眼就偏到了天边。既然下令让刘德必须搜出东西,那景仁宫就是没东西也得有了!
这之间实在太好动手脚了,这么多太监涌进来,人多手杂的,随便一个从怀里掏出点儿东西塞在景仁宫哪个犄角疙瘩不就是钱云来的罪证了吗?
钱云来早料到了,虽然昨天让冷月搜宫有些多此一举,可万一当着众人的面从钱云来枕头底下搜出个什么东西,那就不好办了。
皇后端庄的坐在景仁宫中,钱云来和景仁宫一众妃嫔陪坐下首。皇后娘娘也不是白来干看着的,既然栽赃陷害的手段大家都熟,那就不可能让刘德得手。进入景仁宫四处搜索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一个是刘德的人,一个是皇后的人。这法子简单,但是有效,只要皇后的人够忠心,那便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钱云来就怕出岔子,穿过来好几个月了,钱云来也算看出来了,这个皇后徒有其表半点儿本事没有,对她手底下的人是否可靠,钱云来还真是有所疑虑。
众人在前堂等,太监们在各宫搜,刘德就面无表情的坐在下首品茶。
此人一张四方脸,长得很是端正严肃,若是有一缕山羊胡子定然是标准的清官像。可惜他是个太监,别说胡子了,身上连毛都没两根。
刘德虽然是太监,可是却能在众主子面前安坐,他神情自若也不和众妃嫔搭话,简直比在座众人还要高出一头。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皇帝陈甫疏于朝政,十天半月不上朝是常事,平常就连奏章也懒得看。司礼监几乎是全权代理了皇帝的职责!
内阁看过各地的奏章后,把意见写下贴在奏章对面,这称之为票拟,皇帝一般没有意见就盖章照准,有意见就用朱笔写下,称为批红。可皇帝怠政之后,司礼监就有了大作用。司礼监的太监都通文墨,设有掌印一名,负责盖章,禀笔数名,负责批红,相当于把皇帝的职责全部分给了太监。
这其中又以掌印太监最位高权重,所以司礼监掌印又有内相之称。
刘德贵为掌印,其权利之大,的确不用太鸟后宫众人。况且他又有一个最受宠爱的贵妃作为后台,还怕谁呢?
后宫众妃说起来是皇帝的女人,尊贵无比,实际上也就那样。刘德要是不给面子,她们也没什么办法,不少人还要向刘德卖乖讨好呢。
搜了一整天,景仁宫从上到下都搜了个遍,竟然什么都没搜到。
刘德脸色分毫不变,只是朝皇后拱手,道:“既然景仁宫里没搜出什么东西,那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
皇后轻描淡写的说:“东西都没搜到,不知刘公公如何朝陛下复命呢?”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陛下怎么吩咐,咱们当奴才的便怎么办事,有劳娘娘挂怀了。”
皇后见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只能放刘德走了。只是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定,也不知道贵妃到底出的是什么牌。
刘德带着手下的太监走了,景仁宫各殿的妃嫔也就忙着告辞,家里都被搜了个底朝天了,人人心里都放心不下。这其中又以安嫔最为急切,钱云来倒有点奇怪,安嫔素来是个娴静性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怎么今天倒是这么急。心里想着,钱云来就问出了口。
安嫔上来给皇后辞行,一边解释。
“臣妾宫中书籍尤多,很多是孤本,太监们搜宫恐怕不会太注意,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哦,”钱云来颇感兴趣,“安嫔宫中藏书很多吗?”
安嫔对钱云来点点头,她们两人虽没什么深交,但总的来说还算相敬如宾:“臣妾自幼喜欢读书,在后宫无事可做也只能读书写字打发时间了。”
钱云来还待说点儿什么,皇后已经不耐烦的起身了。
“行了,都这种时候了还寒暄什么,你们都回去吧,自己个把宫里头的小太监宫女们管好,不要事到临头再哭到本宫面前。”
众妃嫔便给皇后行礼,恭送她出了景仁宫。
安嫔也急急忙忙的走了,回去瞧她的宝贝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