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云微微点头又问道:“这两次病发的时间大约相隔有一个月,那么请问距离又上一次的病发是什么时候?”
侍桂想了想道:“也是前个月的十五。”
秦桑云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接连三次病发的时间都是差了大约有一个月。”说着转向观月问道:“馆主,你明白我要说什么了吗?”
观月略一沉思,神情颇为沉重试问道:“秦姑娘的意思莫非是你对小姐病情的治愈已经到了停滞不前的地步。”
话一出口,侍桂和捧蟾心中猛地一跳。
秦桑云无奈点点头道:“这正是让我难办的事,海小姐的风蚀腐骨症我如今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侍桂神色一惊急道:“秦姑娘,你可不能不管小姐,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秦桑云叹声道:“我的办法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的,海小姐的病症是与生俱来的,我纵使医术再高也难与天斗。”
捧蟾此时开口道:“你要出望月馆,是想丢下小姐走了吗?”
这话提醒了侍桂,她恳求道:“秦姑娘,你不能这样做。”观月也默默的看着她,目光渐渐的变得有些冰冷。
秦桑云看着他们三人期待的眼神轻叹一声道:“我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请求老天对海小姐得垂怜了。”说着不禁看向那副明月的壁画,自从进入了望月馆,她从心底感觉到了这里有一种形同来自月宫广寒的凄清和孤冷。她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何处来的,又要赶往何处去,但是她尽心全力的为海玉弓治病,除了对师傅的承诺,也有对自身医术的修炼。师傅传授于她治疗风蚀腐骨症的治疗方法和程序到现在已经使用完毕,当年师傅也是到了这里就面临了瓶颈,以至于含恨止步,留下难解的遗憾,她不能重蹈师傅的覆辙。
她定了定心慢慢道:“海小姐的病症主要来自于她的周身的血液,她的血有病,只要她体内有血她的病就永远都好不了,你们明白吗?”
观月听到这里,心中凉了半载,人体内又怎能离开血液,难道海玉弓小姐的病当真是无药可医。
捧蟾脸色灰冷,侍桂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吃吃道:“秦姑娘,你的意思是小姐不能救了吗?”
秦桑云道:“本来一开始我以为也是这样,我的银针渡穴也只能抑制她毒血发作了带给周身的痛楚,平时给她开的药方也是补血活血的一些药材,增加她的体力,补充她发病时耗费的心血,却不能清除她体内血液的毒素,可是纵使这样下去,不管她活到什么岁数,她都只能活在冰镜楼里,一辈子都不能出来。”
侍桂听到这里眼泪早已流了出来,泣声道:“不,不能,这样小姐会活不下去的,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这样过一辈子的。”
观月脸色凝重,重重的叹道:“唉,难道老天真要这样赶尽杀绝不成吗?”
捧蟾看着秦桑云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正视着她正声道:“秦姑娘,你有办法救她的,是吗?我求你救救她。”
秦桑云慢慢的将她扶起道:“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我,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观月接口道:“到底是什么办法,秦姑娘请你直说。”
秦桑云道:“川芎。”
观月重复道:“川芎,姑娘说的是可以活血祛瘀,行气开郁,祛风止痛的药材。
☆、第七章 潮涌(二)
秦桑云点头道:“不错,正是。”
侍桂道:“这种药材并不难弄,你要多少我们随时可以给你找来最好的。”
秦桑云摇头道:“我需要的不是一般的川芎,这种川芎其实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有记载,《山海经》中曾经有写到在北山经记载的绣山中有一种川芎,此乃在山中集结天地精华,灵气凝聚,已有神气,是为王者,它的药效不仅仅在于一般川芎的药用效果,而且有洗血换血的功效,若是能找到它,海小姐的病就有救了。”
观月听见事情有了转机,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又问道:“这样的奇药要如何寻找?”
秦桑云道:“这种神药可遇不可求,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海小姐的恶疾乃是世间罕见,王者川穹也是凤毛麟角,此药可遇不可求。恶疾能不能除,也要讲‘机缘’二字,我决定要自己出去寻找,所以一定要离开望月馆。”
观月正声道:“这可不行,你若走了,小姐病情复发要找谁来给她下针止痛,找药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只要告诉我这种药要去哪里找就可以了。”
秦桑云正声道:“我要亲自去。”见他沉默不语,笑了笑试问道:“馆主是不相信我,怕我跑了是吗?”话一出口,大厅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捧蟾和侍桂相互看了看,他们和秦桑云的关系始终没有明朗。
观月转身不去看她正声道:“秦姑娘想多了。”
秦桑云道:“我是一个大夫,只对病人,病症用心,我对你们的身份背景不感兴趣,我会对海小姐的病尽心尽力是为了完成对一个人承诺。王者川芎实为罕见,并非桑云自负,而是就算是你们的人真的找到了它未必也就认得它,若是采用不当,只怕会错失了神药,所以我要亲自去找。”
观月听她言说的合情合理,心中也有些为难,但是又怕她借此为托词而临阵脱逃,想了想道:“此事就请容我再想想吧。”
秦桑云平声道:“桑云敬候佳音。”说着转身离去。
观月待得她走了出去,这才转过身来,脸色铁青,咬牙恨声道:“此女城府之深,心机之重,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你们二人可要小心应对。”
侍桂有些不解问道:“馆主为何这么说?秦姑娘人挺好的啊。”
捧蟾在一旁道:“侍桂,是你想的太简单了,秦姑娘自从进入望月馆以来,一直对小姐的病情,病因,病况闭口不谈,向来只是对我们吩咐要什么,怎么做,她这样是在防着我们,步步为营啊。”
侍桂想想一会,有些明白问道:“姐姐是说秦姑娘故意对我们隐瞒小姐病症的治疗方式,是不想让我们了解知道的太多?”
捧蟾点点头道:“而且她要我们给的药材大多为相生相克的药材,让我们根本无从分辨,她这样做是在混淆视听,让我们琢磨不透。”
观月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哼,她是在自作聪明,就凭她这样的小伎俩也能逃过我的眼睛,太小看我们了。”
侍桂问道:“那这次她要求出望月馆去寻找药材,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观月看着侍桂与捧蟾问道:“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捧蟾想想道:“此事不妨一试,小姐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放手一搏才能有一线生机。”
侍桂也点头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馆主就请让我们跟随秦姑娘护随小姐一同去吧,只要有我们看着她,谅她也不敢有什么轻举妄动。”
观月一怔道:“小姐也一起去?”
侍桂道:“对啊,不然小姐病发的话,谁来帮她施针止痛啊,秦姑娘若真要去找川芎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做到的,不是吗?”
观月眉头一皱,沉声道:“这事还是再想想吧,你们先下去。”
侍桂和捧蟾应了一声,行礼离开,两人刚刚走到门口,观月问道:“佟越近来有什么动静?”
捧蟾回道:“他没怎么样?只是一直陪着秦桑云。”
观月吩咐道:“此人不可小觑,你们也要多多留意。”
捧蟾应声道:“是的,我们会小心。”
外面四季分明,物换星移,时光飞逝,在冰镜楼,这里始终是一片荒凉,桂树的苍翠更添加了四周的一片寂寥。
秦桑云走进这里,心也不由得变得荒凉起来,眼见佟越在楼下等她,心才变得有些暖意,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着走上前去。
佟越开口问道:“观月找你,是为了什么事?”
秦桑云道:“除了海小姐得病还能有什么事?”说着看了看楼上,静悄悄的,心中有些感叹。
佟越也抬头看了看道:“近来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又变得古怪起来,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秦桑云淡淡道:“不管是谁得了这样的病都会变得喜怒无常,我只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力量让她可以坚持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