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越神情有些踌躇,忽然拉紧她的手道:“桑云,我们回去好吗?”
秦桑云听得一头雾水怔道:“回去?回哪里?”
佟越道:“去哪里都好,就是不去开封。”
秦桑云听他说得莫名其妙道:“你的朋友不是在开封吗?我不去怎么给他治病啊?”
佟越有些回神,应了一声低声道:“哦,你说的也是。”
秦桑云微微笑道:“你是担心我的医术不够好,治不好你的朋友吗?”
佟越默默的点了点头道:“他的病确实很严重,他是一个很可怜的人。”说着又抬头看看月亮,似乎满腹心事。
秦桑云道:“你对他这么关心,他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对吗?”
佟越低声道:“也许是。”
秦桑云问道:“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可以和我说说吗?”佟越转头看着她,脑中的记忆翻腾,缓缓道:“我受了伤,是他救了我。”
秦桑云怔道:“你受伤?”
佟越见她有些不相信,笑了笑平声道:“你以为我不会受伤吗?昨天我我不也受伤了吗?还是你帮我治的。”
秦桑云见他似乎有所隐瞒,心中有些落寞,暗中叹道:“他终究但当我是外人,不肯吐露心事。”想他他所说的那位朋友,心中又是好奇问道:“你那位朋友的的是什么病?”
佟越神色黯淡道:“我也不知道。”接着看着她道:“也许你去了,就会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了,我这几年走遍大江南北为他寻访名医,只可惜都对他的病没有办法。”
秦桑云听他如此高抬自己,有些欣喜,又听他为这位朋友走遍大江南北,又是动容,又有些羡慕,又有些担心,试问道:“要是我也没有法子,你,你会讨厌我吗?”话说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头慢慢的垂了下去。
佟越听她言语担忧,似乎对自己十分在意,心中莫名的欢欣,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温颜道:“桑云,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但愿你……”
秦桑云听他话锋有异,抬头看他问道:“但愿什么?”
佟越没有说下去叹声道:“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们一切看天意吧。”
秦桑云听他大有宿命之感问道:“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佟越垂下双手道:“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会到杭州,其实去找的是另一个人。”
秦桑云好奇道:“谁啊?”
佟越平声吟道:“长白山下,杏林翘楚,布衣仙翁,阎王叹息。”
秦桑云听得迷迷糊糊,问道:“这又是什么?”
佟越看着她问道:“你也是学医的人,难道没有听说过杏林中有一位布衣仙翁?”
秦桑云摇头道:“师傅除了教我医术,从不让我多问。”细细回想佟越的话又问:“你说的布衣仙翁,是说他的医术很厉害吗?”
佟越点头道:“他是一位宫廷御医。”
秦桑云奇怪道:“既然是御医,为什么又叫布衣仙翁呢?”
佟越解释道:“这位布衣仙翁在还没有进朝廷当御医之前,只是一个贩药的走江湖郎中,之后他虽然飞黄腾达,荣登御医群首,但是他还不忘出身,所以被人授予仙翁之称的时候还是以布衣自居。”
秦桑云称赞道:“不卑不吭,谦逊有为,这位前辈不但医术令人敬仰,连人品也是极为受人尊崇,只是我无缘和他见一面,佟大哥,你到杭州找他,是知道他在那里吗?”
佟越道:“他自从退出朝野之后,就一直隐居民间,云游四海,之后不知所踪,我多番打探之下,有人说他到了江南一带,是真是假也很难确定,而且事隔多年,他年高作古也不一定。”
秦桑云心中很是遗憾,她自小崇尚医学,对医术高明的前辈古人极为尊敬,如今听到佟越说起这位布衣仙翁很是了得,心中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想知道的多一些问道:“他既然只是一个江湖郎中又怎么会进得了宫里做御医呢?”
佟越道:“所以我说冥冥中自有定数,有些事是必然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当时当朝大学士被人冤枉毒杀了自己的朝中对手刑部尚书,是布衣仙翁帮他洗清了冤屈,由此得以释放出狱,而布衣仙翁因此名声大噪,被皇上召见,再加上大学士的引荐,所以年纪轻轻就进入宫廷太医院,成为一品御医。”说着又看看秦桑云笑道:“就像你救了杨柳村的村民一样。”
秦桑云听他夸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微笑道:“我怎能和这位前辈高人想比,实在汗颜无地了。”顿了顿又问道:“佟大哥,你怎么会知道布衣仙翁这么多的事呢?
佟越一怔,踌躇一会,秦桑云笑笑道:“哦,是了,你要帮你那位朋友找大夫,肯定会做一些调查,我真是多问了。”
☆、第四章 前尘(四)
明月渐渐西沉,已经是下半夜,夜风更是清寒,佟越道:“桑云,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很晚了,先回去休息。”
秦桑云听他关心自己,欣然道:“嗯,谢谢。”说着转身就要走,忽觉得一件长衣披在自己的身上,猛然知道这是佟越的衣服,不觉羞红了脸,却又不敢回头,低低道:“佟大哥,我不冷。”
佟越道:“走吧。”
两人走到虎头家门口,四处都是静悄悄的,虎头爹和小甜都睡在静所,虎头自然也跟着睡在那里,这家中空无一人。一根黄丝带系在院中的树上,迎着风飞舞着,佟越眼睛瞧见,脸色一变。
秦桑云也看见了那根黄丝带温颜笑道:“这是虎头做的吧,他是在为爹爹和姐姐祈福吗?”
佟越垂首一言不发,进了屋内。秦桑云收拾了里屋,和衣躺下,累了一天,已经是十分疲倦,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露重,佟越侧耳倾听秦桑云房中没有动静,走到院中,看着那根黄丝带,眉头微微皱起,他举手解下黄丝带,走出院子,一个白衣女子站在皓月之下,满身月色,清冷孤傲。
佟越走过去问道:“捧蟾,找我什么事?”
捧蟾回身看着他,她的脸容就如同她的背影,一样的清冷,道:“你这次找的人有点本事,我先替小姐谢谢你。”
佟越淡然道:“你不必谢我。”
捧蟾见他欲言又止,道:“你有话要说?”
佟越正声问道:“客栈里的毒蝎,是你们干的?”
捧蟾淡淡一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佟越有些气恼,正色道:“你们差点要了她的命!”
捧蟾不以为然,淡笑道:“那也是她自己无能,这是规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用毒蝎试一试她的医术,免得浪费你的时间,也浪费我们的时间。”
佟越又道:“那姓孙的一家也是?”
捧蟾摇摇头道:“那是你们的机缘,我们是想继续试探,不过因为你们的多管闲事,这一路上机会多得是,我们也就点到即止了。”
佟越听到这里,试问道:“你言下之意是她已经过关了?”
捧蟾点头道:“嗯,可以这么说,至少馆主已经答应让她为小姐治病了。”顿了顿又道:“若是这次的人有用,你和我们望月馆的承诺也算完结,佟越,你自由了。”
佟越心中有些轻松,但是想到秦桑云,却又有些不安,不舍,纠结不清的思绪,道:“你们现在就要带她走?”
捧蟾有些奇怪道:“怎么,不行吗?”
佟越没有说话,陡然怅然若失,空荡荡的,回想起秦桑云的音容笑貌,心中微微刺痛,他尽量压住内心的动荡平声问道:“你们要怎样对她?”
捧蟾冷冷一笑道:“她说不定是小姐的救星,我们当然会好好招待。”
佟越想想还是不放心,追问一句道:“要是她治不好病又会怎样?”
捧蟾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奇道:“佟越,这次你怎么这么多话?”
佟越正声道:“回答我。”
捧蟾有些吃惊,顿了一会道:“约定里只说要你找人,至于之后的事不需要再知道。”
佟越后背一阵发冷,心中微微颤抖,追问道:“我想知道,捧蟾,你告诉我。”
捧蟾见他有失常态平声试问道:“佟越,你在紧张她?你之前带人来可不是这样的。”
佟越有些心乱如麻,耳边听着这些话,无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