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历来与祁师弟走得近,关系不错,但我也不能因此藏私,使他误入歧途。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啊,柳师弟?”
方才他过来之前,先去看过了柳司楠。
柳司楠已经醒了,虽未说她私下里和苏木说了祁岩什么坏话,但是却一直在说苏木是蛇妖。
白浩是被蛇妖咬死的,祁岩说他最后的遗言是小心苏木,现在柳司楠又开始说苏木是蛇妖,简直不能让柳长风更膈应了。
他心里知道,十有八九就是这位苏师兄修炼了什么上不来台面的害人功法,但是掌门人却毫无反应,只是任由他继续在外面四处云游了。
这会又直接把祁岩给抓走了,现在这副作态,快把他气坏了。
柳长风满脸阴沉:“祁岩是我座下的弟子,若是他的行为不端,我自然会教导他。若是我不在,苏师兄想教导他一下也无妨,如今既然我已经回来了,苏师兄总该把他还回来了吧。”
“那可不行。”苏木笑道,“若只是些小打小闹,师弟想私下教导都没关系。但是如今祁师侄可是与一些门派之外,不干不净的人有了些交际,恐怕柳师弟就没办法管教好了。”
柳长风微微抿了抿唇:“苏师兄这是做什么?”
“秉公办事罢了。”苏木一挑眉,“如今我已经把他送去给执法长老了,我也不好再去要回来。柳师弟找错人了,请回吧。”
苏木鬼扯得分外气人。
人本来就是他送进去了,他只需再说一句话便可以将人再提回来,可明显他是巴不得祁岩永远不要回来了。
柳长风加重了语气:“可我听说,苏师兄此次带执法弟子,并未抓到任何可疑人物,没有半点证据,甚至根本没有弟子看见苏师兄所指之人。苏师兄为什么说祁岩私通外敌?空口白牙么?”
“苏师兄就如此和我过不去?”
“怎么说是我与柳师弟过不去呢?事实如此罢了。你真可悲啊……柳师弟。”苏木也重重的将茶盏放回了桌上,抬眼看向柳长风,一改往日柔和软糯的样子,勾唇露出了一个冷笑,露出了另一种嘴脸,“总共也没几个徒弟,能成材上得了台面的更是少的可怜。如今却有两人先后走上歧路,竟栽到了同一个沟里,不知柳师弟该作何感想?”
“苏师兄这是何意?”柳长风回敬道,“无论是白浩还是祁岩,似乎都没有任何证据足矣说明他们有任何对门派不利的举动,白浩之前也说了那是他捡来的,将他逐出座下只是我的个人意愿。祁岩更是什么都未曾做,居然全凭苏师兄一张嘴就被抓走了。”
“反而是苏师兄,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管别人家的杂事呢?是太闲,还是居心叵测的另有什么私欲?这浩渊宗何时已经变成苏师兄的浩渊宗了么?”
“你的个人意愿?你这话不如去和白师侄说吧。你当时怎么不亲口和白师侄说说呢?”苏木眼中不怀好意,“柳师弟不如猜猜看?白师侄临死前,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我师尊为什么信别人不信我?”
这无疑戳中了柳长风的痛脚,他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更加难看了。
苏木话说的急了,气息不匀,整个人喘了起来。
但他似乎今天就是非要把人气死,缓了缓之后,继续嘲讽道:“白师侄是怎么死的来着?让我想想,哦……遇到了蛇妖,被毒蛇咬中,中毒而死对不对?死状想必很凄惨可怜吧。”
这臭病秧子不知是怎的了,明明之前看着颇为柔弱,纵使心里想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掩饰的极好,总是很和善讨喜的。
今日说话却是世间少有的贱,哪壶不开就偏要提哪壶,每一句话都像小刀一样戳进了柳长风的心口。
“你……?!”柳长风气急,站起身冲过来一把扯住了苏木的领口。
“我说错了么?”苏木抬手拂了拂柳长风的手背,“柳师弟,冷静。有对我发怒的这个功夫,不如去想想怎么帮帮祁师侄吧?”
柳长风也知道纵使现在自己揍苏木一顿,也毫无用途,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也没必要在此处耗着了,他看出来了对方是铁了心的要与自己过不去。
柳长风阴沉的瞪了苏木一眼,最终松开了他,冷哼了一声:“告辞!”
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他推门出去的时候,正巧见到有个男性修士带着一名小弟子,远远的走过来。
这名男修似乎刚从其他地方回来,风尘仆仆的并未着浩渊宗修士的制服,身上还披着一件披风。
他似乎颇为自傲的样子,并不顾忌身后那小弟子步子小,只自顾自的大步在前面走,害得后面那小弟子不得不快速迈步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
此人若是细细看去,其实眉眼间与苏木有五分相似。
只是此人丰神俊逸,带着一种英气与刚毅,人高马大,走路的时候器宇轩昂。
而苏木只是个走路都要用手杖撑着,病恹恹的病秧子,所以乍一看很难将两个人联想在一起。
那人走到近前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意,礼貌的对着柳长风微微颔首以示问候。
柳长风却在此时看见他身后跟着的那名小弟子手上,托着一个剑匣,其上写着一个“云”字,正是柳长风送给祁岩的那个。
这个时候带着往这边走,只可能是给苏木送过来的。
“哼!”柳长风盯着剑匣冷哼一声,一甩袖加快步伐,径直离开了,理都没理那男修。
男修放慢了步伐,微微皱起眉头,似是搞不懂对方见到自己后,怎么是这么个态度。
他侧头扫了一眼柳长风,又垂眸看了眼身后小弟子托着的剑匣,无奈的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屋中,因为视力本来就不佳,水晶片又被毁了,苏木半瞎不瞎的本就看不清楚什么。
所以他就并未点蜡烛,柳长风走后他就一个人就着黑,窝在藤椅里。
片刻之后,听到有人轻轻的扣了扣门,苏木就道:“门没栓,进来。”
外面的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木眯缝着眼,觉得此人的身形和自己的小弟子不大一样,便没作声。
来人见他没动静,就叫了一声:“苏木。”
苏木一听来人的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兄长苏池过来了。
“兄长。”他叫了一声,立刻从藤椅上跳了下来,在脸上挂好了笑容,向外迎了两步:“兄长今日怎么突然来看我了?我都未收到消息。”
“我刚回来。”苏池冷淡的答道,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片镶着金丝的水晶片,递了过来,“回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外公,外公听说你原先的那个被毁了,怕你看不清楚东西,就立刻找人重新给你打造了一个。我正好拿了送过来。”
“多谢兄长。”苏木接过水晶片架在了眼前,左右调整了一下,“很合适。”
苏池站在原地看着他,并未找个地方坐下,而是又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遇到柳长风了。”
苏木“啊”了一声,满脸无辜的明知故问:“他与兄长说了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苏池的眉头并未松开,还是皱的紧紧的,“但是看起来很不高兴。你招惹他了?”
苏木立刻摇了摇头。
但他心知自己的兄长和外公总是对自己颇为关爱,自己哪怕有一定点的小动静,这两个人总是能很快就知道。
果然,见他摇头,苏池就垂下眸子,转身推开门,对等在外面没敢进来的小弟子招了招手,将对方叫了进来。
而后指尖在小弟子托着的剑匣上轻抚了一下,意有所指:“我觉得可不大像你没招惹他的样子。”
这就是在劝他直接说实话了。
“我只是说了些实话,而他恰巧不爱听罢了。这把剑也不是我抢来的。”苏木答道,“是他自己对弟子教导无方,短短几月间,座下连着两名弟子勾结宗门之外的邪门歪道,我秉公将他们处理了。这把剑是他小徒弟的,这会关押在执法长老那里,我恰巧见此物有些趣味,便想拿来看看。”
但是苏木与苏池虽然成年后很少一齐共事,却是自小是一起长大的。苏木有什么坏主意的时候,他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话根本糊弄不了他。
苏木现下这么说,恐怕就是在本末倒置了。怕是他先看上了人家的东西,这才找了个法子将人家的弟子关起来了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