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师,开始威胁我了?”段西元打断乔云杉的话后咧开嘴笑了起来,他的虎牙和酒窝一并出现,然而现在它们全然不可爱了,只剩下侵略性。“我不在乎。再说,谁遭报应还不一定呢。”
段西元确实是不在乎的,他从小到大坏事做过无数,坏心眼也有无数。光明正大的、低级的坏,诸如打架逃课欺负弱小这种事,他上高中后就厌倦去做了,因为他转向阴暗的、升了级的坏。
乔云杉的手机突然震动,“姨父”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乔云杉接起电话,裴丰年的声音立刻响起:“云杉,你还好吗?我昨天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我现在已经在去你家路上了,你吃了吗?我给你在门口买点吃的吧。”
“我……”乔云杉的声音哽在喉间,他几乎就要落下眼泪,“昨晚喝多了,没注意手机。姨父……我想吃青菜粥……”
乔云杉的委屈跟着他的话音一起落下,眼泪一颗颗砸到地板上。眼泪是没办法忍住的,他却偏偏不发出一点哽咽,乔云杉在段西元面前必须要保留住最后一点尊严。
他挂了电话后对段西元说:“你走吧。”他的语气不再激烈,平淡而疲倦地对段西元下了逐客令。
段西元漠然点头:“好,我一会儿再来。”
段西元走后,乔云杉扶着墙挪到了主卧。他全身没劲,后穴疼痛,腿也是酸的,仿佛是被段西元给狠揍了一顿。他看见床上全新整洁的床单后感到了奇怪和惊讶,有种异样的直觉在脑子里模糊形成,但它转瞬即逝,乔云杉什么都没抓住。他把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给换下,穿上居家服,门铃便响了。
门外是拎着青菜粥的裴丰年,他见到乔云杉后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外甥怎么在一夜之间憔悴成这样。裴丰年嗅到了异常,他面上不动声色,催着乔云杉吃饭。
他不问乔云杉发生了什么,乔云杉也不想说,只是脑袋昏昏沉沉,实在没精力应付裴丰年。乔云杉还惦记着段西元给他买的退烧药,他在这时最想吃的竟然是药丸子。
然而裴丰年不打算立刻就走,他坐在乔云杉身边看着自己外甥一口口吃下青菜粥,又状似不经意地用目光在乔云杉身上巡逻,终于他找到了乔云杉不对劲的地方:他看见乔云杉脖子上的吻痕,颜色太艳太情色。
只要爱了乔云杉的人就都知道他的脖子好看,天鹅之颈。裴丰年深知这一点,他也热爱在乔云杉的脖子上刻印记,他还喜欢乔云杉的喉结,咬或者舔,用舌头去感觉它情难自制的滚动。裴丰年眼神黯淡下来——昨夜有个人也这样去感受和享用了乔云杉,乔云杉的脖子不再独属他了。
裴丰年起身去了卫生间,他在垃圾篓里看见了两颗套子,不遮不掩、明目张胆、耀武扬威。裴丰年靠在墙上点燃一颗烟,他想朝乔云杉发火。
出了卫生间后乔云杉已经吃完,他仰着头看裴丰年:“抽烟了?”
裴丰年点头,清清淡淡地说:“昨晚有人陪?”
乔云杉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也许段西元把套子扔在垃圾篓里被裴丰年看见了,于是他含糊地嗯了一声。
“男的女的?他是谁?”
乔云杉垂着眼说瞎话:“不认识,一夜情。”
“男的?”
乔云杉看着裴丰年,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你管的太多了。”
乔云杉不知道自己身上被段西元折腾成了什么样,更不知道仅仅是他的脖子上的吻痕就能写一本色情小说出来。
“云杉,”裴丰年叹了气,“云杉,别再胡闹了。”
乔云杉冷了脸,因为生气而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鸣,他说:“我怎么胡闹了?我和别人上床就是胡闹?要我不胡闹,行啊,那首先我们俩一刀两断吧,和你上床才是我做过的最胡闹的一件事!裴丰年,你是想把我永远绑在你身边?你知道自己有多贪心吗?妻子儿子都有了,还有个跟了你十几年的外甥,你他妈,你他妈就是畜牲!
“你自己想想!这世界上有你这样的人吗?勾引强迫自己的外甥!你还配做人吗?”
裴丰年被乔云杉劈头盖脸一顿骂,又因为他与别人随便上床,同样也生出了不可遏的怒气:“乔云杉,到头来变成我勾引你,我强迫你了?当初是谁说喜欢姨父的?是谁把屁股撅起来让我操的?”
乔云杉此时已经气到发抖,理智全失,他随手把装青菜粥的碗砸向裴丰年,剩的小半口粥全数洒在裴丰年衣服上。“你走!”乔云杉说。
裴丰年死死抿着唇,乔云杉失了理智,但他不能失,他深深看了一眼乔云杉后转身离开了。
乔云杉发着烧,却在一个上午被两个人轮流刺激。裴丰年刚一离开,他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躺进了医院的急诊室。段西元站在他身旁,看见他睁眼后捏了捏他的手:“乔老师,感觉怎么样?”
乔云杉痛苦地皱眉:“感觉全身没劲。”
段西元说:“刚刚做了检查了,没什么大事,输点液把烧退了就行了。”
乔云杉小声应他,又闭上眼睡了,任由段西元一直握着他的手。
输完液已到下午,医生不建议住院,段西元只好搀着乔云杉回家。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段西元把乔云杉环在怀里,乔云杉靠在他的肩上昏昏沉沉地醒醒睡睡。
因为裴丰年,乔云杉和段西元突然得到了一种奇怪的和平。乔云杉出于礼貌和习惯总想对送他去医院的段西元说声谢谢,但想到导致他受罪的罪魁祸首是同一个人,他就谢不出来了。
乔云杉还是恨,恨段西元也恨裴丰年。他含着一股恨意,被段西元给扶着回了家。
第14章
段西元开门是用的自己的钥匙——实际上是乔云杉丢失的那把。
乔云杉见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再驾轻就熟地打开房门,疑惑、惊讶、愤怒还有各种各种情绪一齐挤进了他的心脏。他想明白了自己的钥匙是如何不见的,也想明白了段西元为何会对他家那么熟悉,于是他沉着脸说:“你偷我的钥匙。”
段西元把钥匙小心翼翼收好,扶着乔云杉进屋,伺候他摘围巾脱外套,外套里面是没来得及换的家居服,灰不溜秋,冷冷淡淡。
段西元说:“不是偷的,是拿的。”
“你之前进过我家?”
“嗯,”段西元看着乔云杉,发现他的乔老师鼻尖眼睛都是红的,忍不住靠近要亲吻,然而还是被乔云杉避开了,“来过几次。”他说。
“恶心,”乔云杉低喃,他推开段西元,再次说,“你可以走了。”
段西元不听乔云杉的话,他把大门反锁,扶着乔云杉要往卧室走。乔云杉下意识地反抗挣扎,段西元却把他紧箍在怀里了。
段西元的手覆在乔云杉的后劲,掌心温度炽热,乔云杉的心脏疯狂跳动,他刚要开口,段西元抢在他前说:“我不动你,你乖一点。”
乔云杉鬼使神差地信了段西元——不信也没办法,他现在虚虚弱弱的本就打不过段西元。
说完这句话段西元就放了手,他还是护着乔云杉,但果然不再碰他了。
“老师,我给你放热水洗澡吧?”
乔云杉坐在床边,依旧感觉别扭和恶心。他怀念起以前的段西元。乔云杉没能在从前瞧出段西元疯狂的端倪,如今后悔也来不及。让他憋屈的是,段西元说的每一句话都没错——如果以自己身败名裂的代价去惩罚段西元,他是绝对做不到的。乔云杉的无情和功利就体现在此,名声和前途于他是最最重要的,相比之下,屁股受点罪又算什么。
在段西元提问的这几秒钟里,乔云杉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最后他平平淡淡地回答:“嗯。会开热水器吧?”
段西元迟疑了一秒:“会。”
乔云杉瞥他一眼:“想着你也会。”
段西元听懂这是乔云杉在讽刺他。
乔云杉钻进浴室后把门锁了又锁,段西元感到一丝可笑和无奈,他敲了敲浴室门,冲里面的乔云杉喊:“老师,别锁了,万一你有什么事我打不开门……”
“你放屁!”乔云杉几乎用了全力对段西元吼,甚至想打开门呸他一脸。
“老师,我就守在这儿,真的不进去。”
“你他妈别叫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