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瞧正是他们的小殿下落入水中,一旁的方至深吓得抱起脑袋蹲在地上,一个老奴抱起方至深,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世子不要害怕,太子殿下不会有事的。”
方至深搂住老奴才的脖子,低声啜泣起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他的哥哥眼下浑身是水,两只眼睛紧紧的闭合着,嘴唇也白的吓人,像极了宫中的死人。他很害怕方浩荡会这样离开他,如今他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宫人们也吓得不轻,一个个害怕因此掉了脑袋,忙不迭将方浩荡抱了起来,火速离开了现场。他们没有再管楚夕儿等人,而是侍卫冲开人群,一个个提着剑为方浩荡保驾护航,火急火燎的赶往了皇宫。
昏迷的方浩荡并不知道,那时他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紧的盯着他,带着一丝怨恨和不理解,这样的眼神一直持续了多年。
方浩荡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经过诸位太医的精心医治,方浩荡活了下来。从那以后,皇宫里的他的贴身奴才变得格外谨慎,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时时刻刻有人跟着,这一切也只等他当上陛下,才没有再继续。
不过那一次的昏迷,他高烧了三日,醒来很多事情都忘了。有人问及他出宫做了什么,方浩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方至深对于落水只是心有余悸,仍不愿开口。这时日一长,两人也都当没有发生过,再也不提。
直到今夜,楚夕儿说出了这件事,方浩荡才想起了这段回忆。
第 13 章
大殿内的灯火被奴才们又添了灯油,烛火烧的正旺。椒房内是一股香甜的暖香,可方浩荡这时并不觉得暖和。他浑身不由得战栗起来,他不知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那次的落水,还是突然回来的记忆?
方浩荡低声道:“皇后,我小时候见过你,那日落水后你还好么?”
楚夕儿轻轻的擦拭泪水:“陛下如果觉得我好,那便是好。如果觉得我不好,那便是不好。”
方浩荡饶是有些头疼,他打发走下人,再次说道:“皇后今夜我留下来,和你睡在一张榻上,可以么?”他说着顿了顿,“你不要再寻死觅活了,想来当年我们都捡下一条命都不容易。”
楚夕儿抬起头问道:“当初的事你想起来了?”
楚夕儿的花容月貌沦落在皇宫里当真是埋没了,方浩荡心里想着,嘴上开始说着他想起的事。
“我都想起来了。当初楚裴回拉着我的手,他脚下青苔太滑瞬时拽着我一起落水,后来你来救我们也落入水中。”方浩荡不禁叹了一声感慨道,“想来着实不易,我当初险些丧命,据陈公公说八个太医前来为我照料,才捡回一条命。”
楚夕儿的眸子淡淡地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神伤,她的视线看向窗外,躲避了方浩荡的眼睛,她黯然的问道:“事情真是如你所说么?”
“我若没有记错,确实如此。我弟弟也许也知道,不过我不知他还愿不愿意再提起这段经历。”方浩荡为方至深考虑道,“我这个弟弟,心思沉稳一心拥护我,看上去冷漠不爱说话,实则是个极好的人,只是不善表达不善言辞。他胆子也小极了,平日里看上去什么都不怕,实则瞧见了怕的要命。”
楚夕儿道:“陛下可以不说他么?我并不想听到他。”
“可以啊……”方浩荡盖上被子,坐在床上道,“那你想听什么,今夜我们促膝长谈好了。”
楚夕儿转过头,她静静地看着方浩荡问道:“陛下昨日去哪了?”
方浩荡闪烁言辞道:“就是去宫外走了走,也没做什么。”
“这样么?”楚夕儿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不信任,她接着又道,“今日弟弟楚时誉入宫,陛下见了觉得如何?”
方浩荡见楚夕儿谈及楚时誉,提及这个名字他的心里就极为欢喜,忍不住说了起来。
“今日不过是瞧了一眼便觉得楚时誉这人是个年轻有为的少年郎,孤觉得他若是入仕定能有一番作为。若是能为孤卖力,孤必当重用他。”方浩荡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楚时誉这样英俊的少年,若是有朝一日能入宫做他的伴侣,莫说是重用,天下给他又何妨。
想到这里,方浩荡一来觉得自己痴人说梦,二则又觉得自己昏庸无道。天下岂是随意给人的?他也太过儿戏了。
楚夕儿起身剪下一盏烛火,楚夕儿一边剪着一边说道:“我弟弟他的心思不在朝堂,想来没有机会被陛下重用了。”
“那楚时誉他的心思在哪里呢?当大夫么?”方浩荡脱口而出,一时说出又懊悔。
楚夕儿回过头,瞧了方浩荡一眼:“陛下如何知道我弟弟想要当大夫?”
方浩荡诺诺的说道:“我……我……我猜的。”
楚夕儿:“是这样么?”一盏盏烛火熄灭,宫中的光线越发昏暗,楚夕儿平静的说道,“我弟弟他不喜欢在朝堂里,是因为他觉得这样会束缚他,他会失去自由,他不想困在朝堂上就像陛下不想困在宫中一样。他喜欢当个大夫,当个奔走在世间的大夫无拘无束,治病救人,是件逍遥自在的好事。我也不希望他来到这里,他在这里拘束着,并不能开心。”
方浩荡认同楚夕儿的话,如此说来,他再一细想。他和楚时誉更没了可能,如果为了他的幸福,想方设法将楚时誉带回宫中,那么这深宫里困住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楚夕儿道:“我弟弟今日跟我谈及了一个人。”
方浩荡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问道:“谁?”
楚夕儿答道:“他新收的一个佣人,虽然是佣人,但他却把他视为朋友。时誉很久没有结交朋友了,说起来他还挺开心的。”
“真的吗?”方浩荡欣喜的眨着眼睛问道。
楚夕儿点了点头:“是的,他说当日他极其欢喜,以为有了一个得力的助手。他还想将他带进宫让我瞧一瞧,只可惜啊……”楚夕儿低低地叹了一声,那一声哀怨凄然,“他说第二日一早,他去找他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看来还是不愿与他一起,始终无法交心啊。”
方浩荡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
“什么???”楚夕儿留下了最后一盏灯,她慢慢的走上前,默默地盯着方浩荡的脸道,“你在说什么?”
方浩荡自知失言,他忙捂住嘴巴道:“我没有说什么啊……”他说着苦笑起来,但眼睛却在左右闪烁,不敢再瞧楚夕儿的眼睛。
楚夕儿疏离的眼神让他有些害怕,楚夕儿重复了他方才的话:“你方才明明有说不是这样的?为何要这样说,莫非你知道我弟弟的那位朋友?”
方浩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紧张的捏起被褥,身子微微向后靠去。
楚夕儿却向前靠来,她爬上了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方浩荡。方浩荡吓得用被褥遮住了脸,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面。
他怯生生的看向楚夕儿:“皇……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楚夕儿歪着脑袋,她冷静的看着方浩荡,眼神里带着别样的情愫,方浩荡并不能明白她的眼神。楚夕儿忽然压在方浩荡身上,方浩荡吓得叫喊,却又不敢叫喊的声音太大,若是让宫人闯进来,他的颜面怕是难保。
“啊……皇后,你别乱来啊!我说过的,我不喜欢女人!”
“陛下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呢?”
“不用试!我也知道我不喜欢女人!”方浩荡赤红着脸喊了起来,他伸出胳膊推搡着楚夕儿,“皇后我不想跟你动手的,但我要提醒你,我打人可凶的,你可不要乱来哦。”
方浩荡以为这样就能震慑到皇后,却不想这样反而让事情愈演愈烈。楚夕儿笑了起来,她一只手抓住被褥:“那陛下打我试试,我倒想瞧瞧陛下打人是怎样一个凶样。”
方浩荡一时听岔了,以为楚夕儿在骂自己。“我可不是熊样!”他倔强的解释道,“我很凶。”
楚夕儿脱下外衫道:“是么?”
方浩荡吓得闭上了眼睛,这哪里受得住。他忙央求道:“皇后你不要这样,你这不是在刁难孤么?”
“陛下你才是在刁难臣妾。前朝后宫都在巴望着我们能早日添上龙子,陛下这样岂不是让前朝后宫觉得臣妾不能生育。你仔细想想,若是你我成婚多年不出一儿半女,必然有人启奏陛下说皇后无能无德不能添子添丁,那打入冷宫便是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