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凰(99)

作者:流凰千度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林水焉笑得温柔:“他难得孩子脾性一次,你跟他计较这个?”

燕燎手搓狼头,一边回首瞪着林水焉。

林水焉无辜:“又不是我改的名,你瞪我没用。”

薅了薅久违的狼王,燕燎把写着药方的纸条递给林水焉:

“你这毒耽误不起,早点去南疆寻药解毒。若是出了什么变故就去拜访南疆王吧,他是个…很难形容的人,不过,不会见死不救就是了。”

林水焉叹着气收下纸条:“我竟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林七此时从军营回来,看到正和坊主说着话的燕燎,踌躇着站在院门,不知道该怎么把吴亥公子的话更好地传达给燕燎。

说起来,她是挺怕燕燎的,且一直不明白林二是怎么跟燕燎嬉皮笑脸下来的。

林水焉是个明白人,一看到林七这表情,立时猜到吴亥已经走了。

林水焉笑意淡了几分,对燕燎说:“你眼底都青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我会让人处理。”

燕燎确实又累又乏,点头道:“让人找一找司马宗,再备几匹好马,小睡一会儿我便启程回冀州。”

支走燕燎,林水焉询问了林七状况。

林七忐忑:“公子带走了司马宗。”

“无妨,外面那么乱,尸骸满地,找不到个人也是难免的。”林水焉想了想,说:“你带上人,分拨潜进姑苏,凡事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替我好好照顾他。”

林七点头。

林水焉:“第一件事先告诉他,狼还活着呢,再告诉他,凤留知道狼被改名了,也没生气。”

林七继续点头。

林水焉托起了腮:“真是操碎了心,除了报仇,我怎么觉得以后的事,多了起来呢?”

看上去似乎是抱怨,嘴角却是向上翘起的。

林七还有些疑惑:“王上和公子之间…真的还能不计前嫌和好吗?”

林水焉坦诚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凤留手心四道指印掐的是真的狠。”

垂下眼眸,林水焉想了想,吩咐说:“得知道凤留到底在纠结什么,能知道因应该就好办了。”

第73章 题写君名

林水焉玲珑心窍,在燕燎熟睡之时办了不少事, 尤其是把司马殷一事给办妥了。

司马殷这姑娘看得林水焉也是难言, 不吃不喝不眠, 苦苦等着其父消息。

但这又能怎么办?

林水焉只能漠然, 这世道里,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了背负,司马殷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在乱世中注定不能安生。

准备了一笔钱,林水焉把“噩耗”告知了司马殷, 劝她带着弟弟, 寻一个偏远的地儿,远离纷争过日子才好。

司马殷伤心欲绝,谢绝了林水焉的好意。

司马殷说:“琅琊郡是我的故土, 现在故土变成这样, 我不能离开。”

林水焉被司马殷这份心噎了一噎,半晌说:

“郡主有这份心是好事,但郡主身份有些特殊。郡主你看,天下还没乱呢,就已经有人打上你的主意了,这要是乱了, 你该如何做?如何防?不仅是你,小公子也会陷入危险。还是希望郡主多三思吧。”

司马殷低下头,整个人蔫了一层霜。

林水焉拉住她的手:“郡主,我知道你心里乱, 不打紧,暂时你就在我这儿安心住下吧,等你想通了再做打算。”

念着司马殷一家命运漂浮,也不知往后还会发生什么,林水焉先把人给稳住了。

于是燕燎一觉醒来,知道了三件事——

司马宗死了,吴亥走了,谢司涉也走了。

猝不及防,燕燎差点没掀了桌子。

一旁的林二赶紧递上一杯清茶:“王上,消消火消消火,身上还有伤呢,别动怒!”

林水焉等着燕燎发完火,才温温柔柔说道:“王上赶紧回冀州吧,安军打到冀州前,不如趁乱拿下青州?”

拿下青州。

燕燎眼神闪烁。若是能在安军压境前拿下青州,无论是看的到的各种好处,还是看不到的势气振奋,对燕军而言,都是极大的收获。

可是……

仰头喝尽冷茶,燕燎平复心境,觉出奇怪来了:“吴亥想怎么做?动乱青州根基后去了姑苏,把攻下青州的机会给了我?”

林水焉悄悄抠着指甲,心说这真是没想到的事情。

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才和燕燎说了那么一堆话,连吴亥接下来要去姑苏的事都说了…不然琅琊郡分五方军乱,吴亥这一走,不留功与名,燕燎只会以为吴亥是搞砸了吧。

不过林水焉从善如流,张口就来:“你以为他不恨姑苏王室吗?我有多恨,他就有多恨。”

说完无奈一笑:“为什么我们都要心怀恨意而活呢,这样的活法,真的有意义吗?”

生死关头一遭走,林水焉总觉得自己想的东西都变了不少。

但现在显然不是让她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她继续循循善诱对面看起来在思考的人:

“凤

留要这天下,为何不跟良栖里应外合,一同击垮姑苏?”

里应外合?一同?

垂下眼睑,燕燎抬手揉着紧锁的眉心。

林水焉不动声色打量着燕燎,再接再厉:“敌人的敌人都能是朋友,何况你和良栖呢?”

敌人、朋友?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燕燎能怎么说?他能说他认真把吴亥当弟弟,却还是没过了自己心底的那道坎吗?他又能说给谁听?

十年啊,杀不掉,伤害过,欺负过,后悔过,对他好过,又失控过……

就是没过得去。

人心中的成见有时候就像一座山,燕燎和吴亥…迢迢朝暮,都堪比千重山了,怎么一个跌宕又起伏?

跌宕起伏里吴亥长大成人了,深藏的情绪一朝爆发,恨得那么切肤入骨,又收敛的那么波澜不惊,半点不留痕,真正是生疏至极的平静。

侧首看向窗外,燕燎往椅背上一靠,捂住了心口。

心口疼,说不上来的难受,切肤之痛,又入骨三分。

林水焉一怔,被燕燎脸上的表情扎地眼皮一跳,愣是憋了几息没换气。

林水焉:“……”

灿亮的眸子里微微有些迷茫,燕燎对林水焉说:“昨晚十二把兵符交给我时,生疏地好似我与他是初见。”

听了这话,林水焉由衷叹了口气:“其实那才是良栖最常见的样子,他对心外之人都是生疏又有礼的,包括我。”

燕燎心尖一颤,猛地睁大双眼直直盯住林水焉。

林水焉黯然:“你好好看看他吧,他只想你看他。”

刚说完,林水焉又有些后悔了。

她在想会不会说的太过于直白了些?万一凤留知道了良栖的心思,更加恼怒,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可紧接着林水焉就发现是她多虑了,因为人家燕王居然说出来一句:“他昨日也怪我不看他。”

竟然还带着些费解,好像根本不明白“看”与“看”,也能是不同的。

林水焉差点呕出一口血。

回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林二似懂非懂有些震惊,林水焉更觉得生气了,不高兴道:“林二,一会儿你们动身,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

林二立刻就悲愤了,怎么了!他也想听啊!

可坊主都这么直白地赶人了,林二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燕燎和林水焉。

浅金的阳光从镂空木窗投射进来,摊在书桌上,两人隔着书桌,相对而坐。

林水焉心说良栖真的是太苦了,无奈,从镇纸下抽出一张空白干净的纸。

把白纸推到燕燎面前,林水焉亲自研墨取笔,末了托袖把笔递给燕燎。

燕燎接过笔:“?”

林水焉看着燕燎:“来,凤留,你也来试一试,写写良栖的名字。”

燕燎不明所以,举着笔没动,秋毫上的墨汁缓缓坠下,滴在白纸上,晕开了一小块黑渍。

林水焉柔声劝诱:“你写写看嘛。”

燕燎抿唇,依言在纸上写下了吴亥的名字。

一笔一划,“吴亥”二字,笔锋遒劲,力透纸背。

“……”林水焉欲哭无泪。

用得着写的这么用力吗!?这是多大的恨??

长长叹出一口气,她忽然觉得很心累。

谁知燕燎竟然又写了一遍。

就写在“吴亥”一旁,这次字写的小了些,力气也没方才用的那么重,只是用笔就跟动刀似的,无端就透着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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