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勾勒了草图,他也看出那两人应是他和玄凌。
原本的紧张和恼怒立时便离他而去,心仿似一下子沐浴了春光般欢喜和熨帖。
他道:“把你自己也画上,待你画完,朕就挂在御书房内室。”
那是他平日办公和小憩之处。
阮觅先是没理会他,等手上的那一笔画完,才将画笔置于一旁的笔架上,转头扫了他一眼,笑道:“陛下您说什么呢?妾身替玄凌和他师傅作画,好端端的加上妾身像什么样?”
赵允煊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阮觅看他的脸色很没用良心的笑了起来,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道,“真是难闻死了,玄凌的师傅,你还不先去沐浴......我闻闻,嗯,野猪味,狼味,长鹿味......嗯,还有汗味......”
不等她说完,就被赵允煊一把攫了过去,搂在了怀中就直接按到了地榻上。
阮觅简直窒息......是真的窒息,因为她嗅觉实在太过灵敏了。
可是她刚张口想叫他停下,却已被他顺势吻进来,来来回回的抵弄,连细细的呜咽之声都发不出。
这人简直是疯了。
阮觅觉得明明每次都是自己受委屈,但发疯的却总是他,最后还要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服侍他。
就在她被亲的大脑完全空白,只觉得快要晕过去之前他总算是放开了她。
他抚着她发红含艳的眼角,手滑过,她白皙内透粉丝的脸颊上便沾染上了一些他手上的污浊,但却更令人心动......让人生出又想怜爱又想狠狠占有的......
他低声道:“以后不许画别的男人。”
阮觅还没从刚刚那一吻中反应过来,尚在发懵中。
好一会儿她心跳才缓了下来,随即就没好气地嗔道:“陛下你乱吃什么飞醋呢,你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人物场景画,若再不能画别的男人,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
明明知道她说的就是个正常的意思,但他听得却是一阵的乱醋飞起。
什么叫“若再不能画别的男人,还有什么意思?”
她有他还不够吗?
他冷着脸不出声。
阮觅见他这样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话好像有些歧义,便吃吃笑了两声,在他脸愈来愈黑之前,忙笑道:“又不是真的替谁作画,不过就是寥寥几笔以应场景罢了,你还跟那些凡夫俗子吃醋不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手脚并用的从他的禁-锢中往旁边滚了滚,然后才起身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狼藉,不悦道,“我刚刚才沐浴过换的衣裳,你看现在又成了什么样?陛下,是妾身惹你生气了吗?”
巧笑嗔痴皆动人心,约莫就是这般吧。
赵允煊看着她吸了口气,不过她这话也总算是把他往现实中拉了拉,又想起了京中魏家那事。
也让他又有些心虚了起来。
是以他没再有何动作,而是看着她道:“魏老夫人去了宫中见祖母,觅觅,你不要跟她生气,有什么气回了京就直接出出来就是了。还有祝嬷嬷,”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垂了眼,道,“当年你难产之事若真和她有关,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朕亦不会放过她。”
一个下人,就敢打着为他子嗣好的名头,擅作主张,瞒了他想要他妻子的命,这种事情......别说只是他母后的乳母,就是他亲爹,他也不会容。
任何人都不行。
阮觅诧异,他竟已经查出来了吗?
也是,那些事情,其实只要起疑了,他想要查,就绝不会是什么难事......也是她当年总把目光放在南阳侯府,放在那曾氏母女身上,这才误了事。
她看到他脸上的阴影,笑了一下,柔声道:“陛下也不必太过烦心,其实这些都是寻常之事,不管是勋贵世家还是百姓家,可能都会时有发生,人各有私心和欲念罢了。”
不过因着自己的私心和欲念就不把别人的命不当一回事,或者算计人心,躲在暗处挑弄旁人的私心和欲念,把旁人都玩弄于鼓掌之心,就不要怕翻了船,自己也死无葬身之地。
她摇了摇头,笑道,“不过陛下您既然说了,我回京之后,想要怎么出气都可以吗?会不会影响你要做的事?”
“不会。”
他道。
第116章 相知四
他垂下了眼, 道:“魏老夫人既然想揽下这事,那就让她和魏家揽下这事好了。我已经去信西北, 召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入京了。”
他说魏老夫人想揽下这事, 是说魏老夫人去见太皇太后时的说辞。
魏老夫人带着祝嬷嬷和钟母去见太皇太后,说是请罪, 但实际上却是把“过错”揽到了她自己身上, 道阮觅不好生养一事是她无意中说起,被屋中小丫鬟误听到,才传到了钟大同那里, 而钟大同在军中惯了,说话一向大大咧咧, 这才会在醉酒后引出那般祸事云云。
不过她明里解释了这事, 言辞之间却隐隐都是对阮觅的不满。
例如阮觅不好再生养。
例如阮觅不安于室, 明珠公主之灾和钟大同还有朱义的事说来说去源头其实是阮觅之过,也是陛下宠她太盛之过。
她说的含蓄得很, 但宫里的人都是人精, 谁听不出呢?
但凡太皇太后是一寻常的老太后, 听了她那一番说辞, 就绝对再容不下阮觅的。
只可惜太皇太后不是寻常的老太后。
皇帝也非寻常的皇帝。
此时阮觅听了赵允煊这话侧头看他。
她不管他这话其中朝堂的汹涌,只是很敏锐的抓住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称呼魏老太爷和西北都督魏令绪为外祖父和舅舅,但称呼魏老夫人却不是外祖母,而只是,魏老夫人。
那便是在他心里, 那位老夫人的位置其实已经只是魏老夫人而已了。
她心里有一些微妙的情绪涌过。
原先对他刚刚一回来就这样一番抱着她乱亲的恼怒消散了去,看着他的侧脸,因着烛火的跳跃,他脸上的阴影好似也跟着跳动般......他一直都是那样,明明手上身上的温度都很热,但你若看他,何时都会让人觉得冷寂。
她突然有些心疼,就好像自己偶然出现在荒漠中,看到荒漠里,那个早已对荒漠习以为常的孤单的身影般的心疼。
这样一个人,他是皇帝,可是很多时候,她并未看到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志得意满,她看到的,一直都是他沉着脸,在刀光剑影中,无止境的处理着那些繁冗的政事,尽着他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的责任。
她从小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也会大声说出来。
可是他呢?
她按住了自己心口,勉强按去那荒谬的感觉,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些笑意,突然换了话题道:“陛下,以前我以为你只是侯府庶子,听说勋贵世家的庶子不过就是有一个名头,待以后侯府分家,就什么也不是了。我就想着,我那么有钱,我嫁给你以后我们就从侯府分出来,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岂不是好得很......陛下,如果,如果你不是现在这么个身份,这样的生活你喜不喜欢?”
赵允煊一愣。
再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说出这番话,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他垂眸看着她,看到她犹如水漾过的眸子,脑中闪过她尚未嫁时,灿烂如星光的笑颜......那样的生活吗?
他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
克制了一下像往常一般拉她入怀的冲动,而是冲着她柔声道:“过来。”
阮觅仰头,也不知为何,虽则他还是没有换衣裳,味道也还是不是她喜欢的,但此时对上他温柔的目光,怔愣之下,竟是顺着他手上的力量靠进了他怀中。
他搂着她,没有用力,只是圈着她在怀中,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将她的小手整个包在了掌心中。
她靠在他怀中,听得到他的心跳,也感觉到他就在她头顶的呼吸。
她嫁给他这么多年,两人中间经历了那么多的起起伏伏,而他在床笫之间一向热烈,但两人这样静静相拥的次数却好像很少......也不是没有,在情-事之后,他也会抱了她睡,但那又和现在不同。
他抱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他道:“给我一些时间......等这段时间过去,我陪你做些其他的事情。”
他慢慢道,“觅觅,你并不是就喜欢完全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喜欢做的事情很多。你看,虽然在江南的那段日子很辛苦,你被束在陵江府城,所行之事皆是为江南百姓考虑,但是你从未觉得束缚,一直都做得很开心,这些日子回来,你整理着江南的笔记,那样繁复的工作,你也做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此次过来猎场,你更没有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