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聪明。”慕容月淡淡地道，“一会儿凌寒羽的寿宴就要开席了，你穿月牙白的，之前他对我……与我年少情深的时候说过最喜欢我穿月牙白，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你又与我长相有几分相似，要是穿了肯定会让他另眼相看，引起那假货的嫉恨，会更好下手。”
莫漓愣了愣，记忆中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她一个人，就能梳妆打扮出古人那复杂的发髻吗？
“我的丫鬟呢？”她郁闷地问道。
“早就背弃你这个没出路的主子了。”慕容月的声音古井无波。
莫漓郁闷地摸了摸鼻尖，坐在梳妆镜前挽了个道姑头，挑了一支碧玉色的簪子斜斜插在发髻上，就算是打扮完了。
此刻的正厅中，正是灯火辉煌、推杯换盏，莺莺燕燕围绕着坐在上首的男人笑语嫣然，只是不知道其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凌寒羽笑得纸醉金迷，原本算是英俊的脸已经被酒色□□掏空，显出疲态来。正妃坐在他的身边娇笑，几位侧妃就跪在他的膝旁说着笑话。
男宾席上是几位皇子，都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唯有一人，一袭白衣，只是独自饮酒，倒有几分超然世外模样，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三皇子凌寒舞。
“喂，三哥，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你怎么还是不高兴的样子？”只有十二岁的六皇子凌寒双噔噔噔地跑到他身边，举着杯果酒问道。
四皇子凌寒流笑意不明地道：“六弟，你还不知道你三哥么？他是一向的铁面，冷冰冰的一点趣也没有。”
独身男子听闻此话，刀削斧砍般的侧颜上一丝动静也无，冰寒彻骨的凤眸依旧是微微上挑的模样，端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2章
女宾席上陡然阵骚动，随后便窈窈宛宛走过来一位女子。
她一脸娇羞地走到三皇子身侧，蹲下行了个半礼道：“寒舞哥哥。”
“哟，玉溪妹妹又来了。”凌寒流调笑道。
玉溪公主心悦三皇子凌寒舞，几乎是京城名流皆知的事情了。玉溪身份高贵，是外姓亲王之女封为公主，人也生得闭月羞花，可惜凌寒舞对她永远都是不假辞色。
凌寒舞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又自顾自饮起酒来。
玉溪咬一咬牙，大约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便伸手拿了一盏酒，送到凌寒舞的眼前。她娇怯地道：“寒舞哥哥……”
没想到，凌寒舞还未曾有什么举动，他刚刚眉梢一挑，玉溪就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啊！快来人啊！玉溪公主晕倒了！”年纪最小的凌寒双一阵慌张，看着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的玉溪，便大声叫嚷起来。
席间顿时乱了。
凌寒羽不得不停下饮酒作乐，皱着眉头道：“快去传太医，玉溪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侍从们匆匆忙忙地往殿门口走去，却险些与一位身段颀长的少女撞了个满怀。
她行色匆匆，一头利落乌黑的秀发垂在肩后，只斜斜插了一支碧玉簪作装饰，粉嘟嘟的耳垂显得鲜嫩欲滴。
凌寒羽看着那身月白长裙，轻轻地皱起了眉。
少女看着躺在地上的玉溪，脚步极快地便掠到了她的身边，先是拨开了玉溪的眼皮查看，再伸手一把颈动脉便勃然变色。
喃喃自语道：“脉搏骤停，面色苍白，这是心脏骤停……来不及了，这时候喊太医定是来不及了！”
“喂，你是谁啊？”凌寒流愣了愣，便捏着嗓子质问道。
玉溪公主的丫鬟亦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斥责：“你还不速速闪开，不要挡着了我家公主的救治……”
“都给我闭嘴。”莫漓冷着脸，“我就是医生。”
“你是医生？你是谁啊？二哥府上的医女吗？二哥还真是爱娇，连个医女都生得如此美貌。”凌寒流嗤笑一声，不阴不阳地道，显然对她不屑一顾。
她不是这府上的医女，她是莫侧妃。
倒是一旁的二皇子妃认出了她，瞪着眼睛，目眦欲裂，这个贱人竟是没有死！还能起床走动了，周妈妈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祸害！说着，她就要上前去呵斥。
只是边上一直神色无波的凌寒舞，终于眼眸一闪，那双欺霜赛雪的黑眸中掠出了两分实实在在的惊诧。
你从何而来？
你……是谁！
“皇嫂且慢！”凌寒舞伸手挡住了马上就要冲过去的二皇子妃，声音看似轻飘，却有种令人不得不服从的气势，“皇嫂何必这般动怒，眼下也无人能医，不如，让她试上一试。”
二皇子妃气结，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终是浮现出冷冷的一丝笑意来，竟点了点头：“也好。”
命大又如何？莫漓想要逞能搏眼球，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命。她看的真切，玉溪公主瞳孔扩散，已经不能行了。
若是玉溪死在了莫漓的手上……这次，莫漓不死也得死了。
莫漓已经来不及与别人斗嘴，也没注意到一直萦绕在自己身上的那抹目光，而是匆匆地两手交叠放在玉溪的左胸，狠狠一个下压，再抬起，再下压。
“哎哟，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啊，公主金枝玉叶，哪里受得住这个啊！”凌寒流阴侧恻地喊起来。
他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二皇子府上的医女治死了玉溪公主，这罪过无论如何二皇子也是要担一份的。
如此，极好。
玉溪公主依旧是了无生息地倒在地上，甚至面色变得稍稍泛了青紫。丫鬟见状哭得声音更大，嘈杂的环境几乎像极了要杀头之前的菜市场。
莫漓一派从容之色，伸手掐住玉溪的双颊，便俯身下去口对口渡气给她。
“她在做什么！”这就如同一滴滚油进了热水里，殿中犹如炸开了锅似的一片哗然。
“让一让，让一让！周太医来了，周太医来了！”此时有随从领着个颠颠的老者往这里赶来。
老者看到伏在玉溪身上的莫漓，一把就把她扯开，怒道：“你在做什么！公主千金之体，耽误了救治你担待得起么！”
莫漓被拉得一个趔趄，她微微凝了凝眸，便站在了一边，丝毫未曾有如何不满。
上辈子经历的医闹事件已经那么多，现在不过是小儿科。莫漓无所谓地想到。
“荒唐，真是荒……”周太医摇头叹息了一刻，想要继续责骂下去，却戛然而止。
玉溪公主半睁着双眼睛看着他，虚弱地道：“怎么了这是？”
“天啊，殿下你醒了！你吓死如儿了！”小丫鬟哭得一抽一抽，上去就跪在了玉溪公主腿边。
随着她这一声喊，凌寒舞的嘴角也勾起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果然，这个女人不简单。她跟那个人，那个世界……
“好了，你家公主不会有事了。”莫漓笑一笑，温和地道。
众人看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和之前不同。
好奇怪的女子，用手按压了公主的胸处，又去吻了公主，公主便奇迹地苏醒了？
“你是仙子，你是仙子！只有仙子才能有这样的妙手，多谢仙子大恩大德！”如儿哭着就对莫漓行了个大礼，“如儿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子不要怪罪！”
莫漓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适应。
现代的自己救命治人得到的不过是钱，现在竟然还会被叩拜，这封建社会啊……
“她不是什么仙子，她是本皇子的侧妃。”一个声音有些悠悠地道。
凌寒羽走到了莫漓的身边，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他现在看莫漓就像是看一座金山银山一般，自己的女人救了身份尊重之人，这件事大肆传扬出去，自己面上会有光得很。
而且玉溪是什么人？是镇北王的嫡女，他若是因此得了镇北王的支持……
凌寒羽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对莫漓便更加温和：“你不是身子不好吗？怎么出来走动了？”
莫漓微不可察地往一边退开半步，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凌寒羽自导自演地打断了。
他道：“可真是巧，这便是你与镇北王公主的缘分。”
凌寒羽说的是镇北王公主，不是玉溪公主。
“司马昭之心。”凌寒流呸了一声，低低地道。
“如此，是你救了本宫……”玉溪在如儿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有些虚弱地道，“本宫必有重谢。”
“不必说什么谢不谢，能救了公主，是莫侧妃的福气。”二皇子妃翩翩走来，紧紧盯着莫漓，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警告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