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宽肩窄腰,她趴在他的背上也觉得非常沉稳,尽管是上台阶却一点儿都不颠簸。
她悄悄地嗅了嗅他的味道,是贵重的龙涎香。
她有些不满地凑到他耳畔,“赶明儿,我亲手给你调些崖柏香吧?我瞧着宫里有几株崖柏挺不错的……”
“妹妹调的香,朕都喜欢。”
男人声音含笑,桃花眼却寒凉阴郁,半点儿欢喜都没有。
因为他背上的少女,轻的像是一把骨头。
令他心疼到骨子里。
踏进寝宫,萧廷琛正琢磨着要不要喂苏酒吃点宵夜再同寝,然而刚把苏酒放下来,一道身影敏捷地从珠帘后窜出来,一把抱住苏酒!
判儿呜呜咽咽地啼哭出声,“苏姐姐嘤嘤嘤,我好委屈啊……”
萧廷琛脸色就难看了几分。
深更半夜的,这货跑到他的寝殿干什么?
拐带苏小酒?!
判儿哭得肝胆俱碎,苏酒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坐到罗汉榻上。
拿帕子给小姑娘擦掉眼泪,她轻笑,“现在知道哭了?刚刚在国师府差点挨揍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哭出来博一点同情?”
判儿抢过帕子,毫不在意形象地撸鼻涕,“我们北凉人都不怎么喜欢在别人面前哭,因为会显得自己特别懦弱可怜。苏姐姐,在我们那里,懦弱和可怜的人是得不到尊重的。”
苏酒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笑道:“可你现在还不是哭了?”
还哭得如此凄惨。
“那能一样吗?苏姐姐又不是别人……”判儿哑着嗓子,念家的小鸟儿般投入苏酒怀中,“苏姐姐要是男人就好了,你要是男人我一定嫁给你……”
她自顾说着胡话,萧廷琛已然不耐烦。
他皮笑肉不笑地立在旁边,“金判判,时辰已经很晚了,这里是朕的寝殿。”
判儿掩去眼底的灵光,装作一副糊涂模样,“原来这里是皇上的寝殿,果然布置得金碧辉煌。瞧瞧这烛台,竟然是金子铸造的呢!”
她起身,稀罕地到处摸索,“这帘幕该是用东海珍珠制成的吧,每颗珍珠的大小色泽都一样,真是稀奇……还有这紫檀木雕花龙榻,啧啧,用料讲究雕工精致,真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宝贝!还有这些罗帐被褥,摸起来特别舒服,也不知是用什么料子制成的?”
她自顾叽叽歪歪,突然朝龙榻倒了下去!
“真舒服啊……”她叹息,“苏姐姐,咱俩许久不曾秉烛夜话,今夜睡在一屋,定要好好谈心。”
萧廷琛脸色更加难看。
金判判这货可怜是真可怜,讨厌也是真讨厌。
他原本都哄好了苏小酒,让她今夜陪他同寝的。
男人寒着脸转向苏酒,指望她能把她的小姐妹从寝殿轰走。
苏酒却心疼判儿,俨然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了。
她小声道:“要不你去偏殿睡吧?她今天受了宿润墨的刺激,到底可怜……”
萧廷琛不说话,一双桃花眼含着十足十的委屈,可怜巴巴地盯着苏酒。
苏酒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明天晚上再……”
萧廷琛仍旧不说话,耷拉下眉眼,宛如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大狗。
苏酒心头更软,“明天晚上,我,我可以给你……那啥……”
萧廷琛挑了挑眉。
桃花眼中泛着光彩,他笑道:“当真?”
见女孩儿脸皮薄不说话,只是自顾地红了脸,他便低笑几声,俯身在苏酒面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转身离开。
苏酒摸了摸脸颊,不知为何总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判儿托腮躺在龙榻上,一手甩着帕子,眯着眼嘲讽:“人家才刚被夫君赶出来,就得看苏姐姐和萧廷琛秀恩爱。怎么,一时半会儿不黏糊,你俩心里就不舒服?”
“就你嘴碎。”苏酒没好气地呛她一句,“快起来,叫宫婢带你去沐身。脏兮兮就往榻上躺,我可不愿与你睡在一块儿。”
判儿顽劣地扮了个鬼脸,果然听话地沐身去了。
许是苏酒性子温婉,判儿在她身边耳濡目染,呆久了倒也能文静下来,不似在国师府那般三天两头上房揭瓦。
只是她成日喜欢缠着苏酒,甚至就连夜里都不肯放过,叫萧廷琛相当烦不胜烦。
说来说去都是宿润墨的错,如果他肯对判儿公平一点,那么就不会导致判儿进宫。
判儿不进宫,苏小酒依旧是他一个人的!
他心情不好于是迁怒宿润墨,在朝会时屡屡给他难堪,只可惜宿润墨这几日陷在陈簌的温柔乡里,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整日乐呵呵的,竟然没能察觉到帝王怒火。
萧廷琛没办法,只好亲自上阵勾搭苏酒。
今儿夜里他特意打扮了一番,还提前支开判儿,在苏酒沐过身从屏风后出来时,一把将她抱上了龙榻。
帐幔低垂。
他面庞俊美,嗓音低哑撩人:“这几夜,妹妹可有想朕?”
第1005章 她把皇宫弄得鸡飞狗跳
禁欲了多日的萧廷琛,实在危险至极。
苏酒宛如被大狗爪子摁住的小猫咪,瑟瑟发抖,“判儿很快就回来了……”
“叫她去偏殿住。”
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手扯开少女的腰封。
“可是——”
“妹妹前几日还主动允诺朕,要为朕做那事儿,莫非都忘了不曾?”
苏酒顾左右而言他。
毕竟她其实是十分不情愿为萧廷琛那啥的,但男人对那种事似乎有种特别的执著,霸道得不像话。
正为难时,殿外传来判儿的大呼小叫:
“苏姐姐,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把殿门关上了?!快叫宫女放我进去,我带了个宝贝给你瞧!”
萧廷琛眉心直跳。
他打发判儿去御膳房吃好吃的,本以为好歹能拖两个时辰,没想到那货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沉声吩咐:“不许放她进来,叫她有多远滚多远!”
“我听见皇兄的话了哦,你真是太坏了,居然阻挠苏姐姐和燃燃见面!苏姐姐,我把燃燃从冷宫偷出来啦,你快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给你看燃燃!”
判儿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扯着嗓子在殿外嚎。
萧廷琛更加火大。
如果只是金判判也就罢了,可是那货竟然把苏小狗从冷宫偷了出来!
他哪里敢跟苏小狗比,他在苏酒心里的地位还比不过苏小狗一根手指头!
果然,苏酒已经迫不及待地坐起身,巴巴儿地瞅他。
她的小鹿眼漆黑无辜,可怜兮兮的模样是他最受不了的。
他的心软了下,只得黑着脸吩咐放判儿进来。
判儿果然把燃燃偷出来了。
他坐到窗畔,看着苏酒欢喜逗弄燃燃,忍不住嫌弃挑眉。
正为打扰兴致而不悦时,霜降又匆匆跑进来,一副明面上快要急哭实际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主子,冷宫那边出事了!薛氏半夜醒来发现小公子不见了,正闹得厉害!她闯出冷宫,满皇宫的找小公子。内侍宫女都不敢拦她,她一口咬定是南宫奈奈偷走了小公子,正在坤宁宫大闹呢!”
说着说着,她竟然忍不住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听传话的小宫女说,南宫奈奈还在寝宫睡觉,薛氏冲进去揪住她的头发,朝她脸就是两耳光!啧啧,她去拽南宫奈奈的手想把她拽到外面,结果却拽到了假肢,活生生把安装在南宫奈奈肩膀下的假肢给拽掉了,听说肩膀处扯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描绘得绘声绘色。
萧廷琛按了按眉心。
他已经能想象出坤宁宫现在乱成了什么样。
他瞥向金判判,这货就是个祸害,走哪儿哪儿鸡飞狗跳,当真不能再留在宫里了……
他得想个办法,叫宿润墨赶紧把这货接回府。
判儿精明起来也怪吓人,瞅一眼萧廷琛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故作无辜地歪头道:“苏姐姐,听说这孩子是你和颜鸩的?瞧瞧这眉毛眼睛,怎么看怎么像他爹爹呢。”
苏酒也不是傻的,知道判儿是在故意气萧廷琛,不觉轻笑,“你见过他爹爹?既没见过,又怎么知道他生得像不像?”
“……”判儿沉默。
苏酒望了眼眉开眼笑喝茶的萧廷琛,凑到判儿耳畔压低声音道:“你可得仔细想好了要不要得罪萧廷琛,虽说现在是我罩着你,可我不过是狐假虎威,背后靠着他呢。得罪他,对你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