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萧廷琛声线平稳。
薛程程又咳嗽了几声,“那就好……我身子越发不行了,也不知将来是否还有机会,再为你做一双鞋……”
殿中没燃烛火,中秋的月色非常清透。
萧廷琛立在贵妃榻前,俊美邪佞的面庞染上凉意。
他平静地注视着薛程程,桃花眼底无波也无澜,“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花样?”薛程程抬袖掩住唇瓣,笑得凄迷无奈,“在你眼里,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花样吗?”
她顿了顿,慢慢放下宽袖,“罢了,今日果往日因,这么多年,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萧廷琛看见她的宽袖上沾满血渍。
他虽不通医理,却也明白咯血之症非常严重。
他蹙眉踏出寝殿。
没多久,以伍灵脂为首的数名御医纷纷连夜赶赴未央,亲自为薛程程请安问脉。
薛程程虚弱地靠坐在引枕上,任由他们号脉。
低垂眼帘咳嗽时,翦水秋瞳中却有笑意一闪而过。
……
中秋夜宴终于结束,苏酒喝得半醉半醒,迷迷糊糊被白露和霜降扶回乾和宫寝殿。
她一跨进殿槛就忍不住脱了外裳,踉踉跄跄爬上了龙榻。
躺下不久,少女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儿。
萧廷琛呢?
好似从她酣饮过半开始,那个狗男人就不见踪影了!
她猛然起身,寝殿肃穆,只零星点着几盏琉璃宫灯。
狗男人根本不在殿里!
苏酒似是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奔到衣橱边。
打开衣橱,薛程程给萧廷琛做的那双靴履不翼而飞。
少女酒醒大半。
她眯起鹿眼,毫不迟疑地吩咐白露摆驾未央宫。
未央宫外,萧廷琛负手而立。
伍灵脂站在他身后,低声把薛程程的病状说了一遍,“……这病来得突然,微臣估摸着乃是先皇贵妃娘娘忧思过度才导致的。如果娘娘再继续感伤下去,恐怕真的撑不过今冬……”
萧廷琛唇线绷得很紧。
他本以为薛程程这场病来得蹊跷,可能是她故意设局借此博得他的同情。
可是……
他毕竟是信伍灵脂医术的。
男人缓缓转动指间扳指,“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伍灵脂对薛程程干的好事隐隐有所耳闻,虽然他不喜这位先皇贵妃,可医者仁心,他还是据实以告:“病由心生,再好的药物都治标不治本。依微臣愚见,还是得解开先皇贵妃的心结。”
“朕知道了。”
萧廷琛抬手,示意他退下。
月色如墨。
萧廷琛独自在宫檐下站了很久很久。
他垂眸盯着袍裾下的那双靴履,英俊的面庞流露出一抹复杂。
直到宫灯燃尽,他才淡淡道:“传朕旨意,中秋佳节当举国同庆。念在先皇贵妃这段时日以来克己反思、为国祈福,解禁未央宫,尊为太后。”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眯起的桃花眼狭长锋利,藏着浓浓的不确定。
这是他给薛程程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不信薛程程能在他手底下玩出花样,最好,她根本没存玩花样的心。
苏酒匆匆赶来,恰好听见内侍宣旨的声音。
她不敢置信!
她喝多了酒,脚步踉跄,扯住萧廷琛的宽袖才不曾跌倒在地。
她仰起小脸,鹿眼湿润,“萧廷琛……”
“妹妹喝了多少酒?”男人搂住她的细腰,“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答应过我,绝不放薛程程出未央宫!你现在不止放了她,你还尊她为太后!”苏酒不忿,“说好了的事情,怎么可以反悔?!”
萧廷琛眉目如山。
半晌,他轻笑:“妹妹喝醉了。”
“我没醉!”苏酒挣开他的手,“薛程程是怎样的人,你知道吗?!”
她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女人绝情的样子。
可萧廷琛只是默了默,便抬步朝乾和宫而去。
他清越的声音在秋夜里染上寒意,“她是我娘,她快死了。”
简简单单八个字,令苏酒的心瞬间支离破碎。
她目送萧廷琛走远,咬了咬牙,忽然转身踏进未央宫。
宫中灯火明亮,寝殿里聚集了不少太医。
苏酒走到贵妃榻前,看见薛程程靠坐在引枕上,正慢慢喝药。
她冷声:“先皇贵妃好手段,一双靴履就能换来太后尊荣……这份算计,苏酒佩服。”
第756章 萧廷琛骨头都酥了
薛程程把药碗递给宫女。
她抬起翦水秋眸,烛火下有一种弱不胜衣的美,“皇后在说什么,哀家怎么听不懂?”
语调无辜,苍白的唇瓣却弯起嘲讽弧度。
苏酒为萧廷琛感到愤怒。
拢在宽袖中的双手悄然攥紧,她强忍着才没对薛程程口出恶言。
……
回到乾和宫寝殿,萧廷琛刚沐过身。
男人的纱质纯黑寝衣随意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肌,似乎心情不错,正盘膝坐在龙榻上翻看书卷。
她出言讥讽:“那么在乎你娘亲,怎生把她亲手为你缝制的靴履脱了?我瞧着,该穿着睡觉才算孝顺呢。”
萧廷琛翻了一页书,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苏酒咽不下那口气,没使唤宫女伺候,自个儿翻出寝衣等物去偏殿沐身。
她沐过身就在偏殿软榻上歇了,萧廷琛在寝宫左等右等,等到子夜过半也没能把她等回来。
他合上书卷,起身追去偏殿。
偏殿里点了一盏琉璃灯。
他的小皇后拢着缎被睡觉,然而被褥太薄,并不能抵御深秋夜里的寒凉。
她蜷成一团,眉宇间尽是愁绪。
萧廷琛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回寝宫。
苏酒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旁边暖呼呼的,于是在睡梦中凑了上去。
萧廷琛看着自动滚进怀里的小皇后,大掌轻轻搁在她的腰间。
本欲就寝,可苏酒身上散发出的幽微甜香像是罂粟,勾着他蠢蠢欲动、欲罢不能。
他烦躁地捏了捏少女的细腰。
少女噘了噘淡粉小嘴,发出一声嘤咛。
娇娇气气,听得萧廷琛骨头都酥了!
男人喉结滚动,小心翼翼解开她的寝衣……
苏酒原本在偏殿睡得难受,现在滚到暖呼呼的怀抱里,睡得正香甜,突然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倒腾。
窸窸窣窣的,吵得她睡不着。
她睁开眼。
四目相对。
萧廷琛单臂撑在她身体旁,膝盖顶..开她的腿,一只手正不亦乐乎地撩开她的衬裙和亵裤。
苏酒:……
她声音凉幽幽的:“你想做什么?”
萧廷琛默了默,温声道:“想要。”
苏酒推开他,坐起身重新系好寝衣系带,鹿眼凉薄,“你放薛程程出未央宫,等同违背对我的誓言……你凭什么碰我?”
萧廷琛把她搂进怀里,大掌探..进她的衣衫,“她到底是我娘亲,如今身子垮了,根本掀不起风浪。即便她有什么阴谋,有妹妹随时随地盯着,还怕她翻了天不成?”
他的语调透着讨好。
指尖轻抚过少女的肩头,本就宽松的丝绸寝衣被他悄然扯落。
苏酒气得很。
她不许萧廷琛碰自己,合拢寝衣指向帐外,“出去。”
萧廷琛难耐地舔了舔唇角。
他的欲..望已经起来了……
“出去!”
苏酒抬高音量。
平时软糯娇俏的小脸绷得很严肃,萧廷琛知道自己触及了她的底线,这个时候硬来怕是要叫她伤心掉眼泪。
男人轻叹,揉了揉那处,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龙帐。
他唤了宫女进来为他更衣,回头望了眼帐幔,女孩儿已经睡下。
可他十分清楚,今夜她是睡不着的。
萧廷琛离开寝宫,打算去御书房批折子。
穿行过一座座蜿蜒游廊,宫灯轻曳,远处太极殿隐隐传来笑闹声,仍有臣子在宴饮谈笑。
萧廷琛是难得的开明君王,他允许宫中夜宴通宵达旦,也允许醉酒不醒的臣子及其家眷宿在皇宫,只要他们不惹事就成。
夜风送来几缕晚香玉的甜香。
临水游廊的拐角突然传出争执声。
萧廷琛望去,花月姬正被一个纨绔纠缠。
那纨绔喝了好些酒,醉脸酡红,紧紧箍着花月姬的细腰,非要亲吻她的朱唇,“在清河涧时就说了长安第一美人的风采,今夜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来嘛,给小爷亲个嘴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