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落在男人胸口的刹那,铁钳般的大掌牢牢箍住苏酒的细腕!
萧廷琛眸色深沉,嫣红薄唇邪肆勾起,“早知你不对劲,正提防着呢。”
苏酒面如金纸。
男人力气很大,她腕骨仿佛被捏得破碎,疼得诛心!
匕首无力地跌落在地,被男人一脚踹出牢房。
他捏住苏酒的小脸,强迫她与他直视,“知道哪里出卖你了吗?”
苏酒小脸涨红,恶狠狠盯着他。
“肚子,”萧廷琛另一只大掌缓缓流连过她的小腹,“三天没吃东西的你,肚子该饿瘪了才是。更该像从前那般对我摇尾乞怜,渴求获得一点吃食。我猜,有人给你送了食物和匕首……”
他低笑着,桃花眼逐渐猩红,“苏酒,我虽恨你,却从没想过要杀你,可你呢?”
“我如何?!”苏酒突然笑了,眼泪情不自禁地从干涩的眼眶中滚落,“被你关在这座黑牢,供你发泄***的我,与死了有什么区别?!萧廷琛,你不如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
萧廷琛缓缓松开手。
少女肌肤格外娇嫩,面颊上已然印出五个鲜红指印。
他低头望了眼心脏的位置。
尽管没有受伤,可这里却格外疼痛。
疼得他几近麻木……
他突然一笑。
桃花眼宛如深坛中漾开的血月,妖气横生残酷至极,“既不喜欢呆在这里,那便不呆在这里。既不喜欢被我使用,那便让别人使用。来人。”
苏酒目露惊恐。
两名女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黑牢外。
萧廷琛起身,淡漠地理了理锦袍,“把她送去凉州辞。”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宛如惊雷,在苏酒心间炸响!
凉州辞是什么地方,那是长安城最声色犬马的花楼!
被卖去那里的女人,还有活路吗?!
她不敢置信,仰头望向萧廷琛。
男人侧脸冷酷,一如他从前折磨别人的样子。
她伸出小手,费劲地扯住他的袍裾。
苍白尖俏的小脸透出从未有过的狼狈与害怕,她哀伤地凝着他,希望他能给她一条生路。
可男人连看都没看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黑牢。
仿佛带走最后一丝光,苏酒抱住双膝,颓然大哭。
两名女暗卫面无表情,“苏姑娘,走吧?”
……
萧廷琛步出天牢,光线霍然明亮。
太子制式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六匹纯黑骏马拉的马车,四面饰以金珠明黄流苏,高贵宽大。
他朝马车走去,殷红血液顺着嘴角滑落,被他漫不经心地擦去。
他登上车,谷雨奉上一盏茶,瞧见他袖角的血渍,不觉骇然,“主子?!”
萧廷琛闭了闭眼,“回府。”
马车徐徐启动。
谷雨担忧,“主子可是在天牢受了伤?!”
坐在角落的吴嵩,双手拢在袖管里,悠闲道:“情伤罢了。怒气攻心,才导致吐血。啧,殿下真是用情至深。”
萧廷琛冷冷盯了他一眼。
“情伤?”谷雨皱眉,“莫非是小姐……”
他提起苏酒,萧廷琛周身气息瞬间阴鸷。
连带着马车里的气氛都阴沉下来。
谷雨讪讪闭嘴不敢再言。
吴嵩慢悠悠地呷了口茶,嗓音阴柔:“对殿下而言,苏姑娘终究是你的软肋。对未来的帝王而言,这份爱,着实沉重又累赘。”
萧廷琛神色淡漠,“从现在起,她不再是本殿的软肋。本殿,没有软肋。”
第745章 她被卖给了容徵
他这一生,只想讨好两个人。
却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她们甚至还想杀他!
男人勾起薄唇,笑容邪佞又嘲讽。
她们看不起他,可他偏要坐到九五之尊的位置上。
他偏要让曾经轻贱他的所有人都看见,他萧廷琛究竟有怎样的本事!
他要让她们后悔,今日的抉择!
……
太子府的马车离开不久,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从天牢大门外的石狮子后步出。
容徵轻摇折扇,阅尽千帆后的姿容宛如山涧明月,沉稳又淡然。
随从笑道:“公子神机妙算,竟然早就算到苏姑娘不可能得手!只是卑职不明白,既然主子明知苏姑娘不可能得手,为什么还要特意走那一趟?”
容徵很平静,“苏妹妹之于萧廷琛,犹如火焰之于飞蛾。他在乎她远胜过任何人,而被挚爱之人刀剑相向,心里一定很痛吧?我要的,就是他的心痛。我要他气血攻心,直到自取灭亡。”
“那……苏姑娘该怎么办?那么个娇娇小姐,可承受不起萧廷琛的怒火。”
“无妨,我自会救她。”
容徵收拢折扇,抬步走向街道对面的马车。
正是仲夏,天穹上乌云翻涌,今年夏天的雷雨似乎格外多。
恰似形势诡谲的长安城。
……
苏酒被送进凉州辞,叫老鸨张娘子喜得不得了。
“啧啧,”她在闺房里,如同打量货品般打量她,“我阅女无数,如苏姑娘这样的极品货色,一生里也就碰到过一次。仅仅那一次,就叫北凉的十一皇子念念不忘,出巨资把她买下,使凉州辞狠狠赚了一大笔。这一次,却不知谁有福气,能买下苏姑娘?”
苏酒低着头,紧紧扯住破烂不堪的襦裙,试图遮羞。
她的眼睛红肿湿润,眼神更是非常呆滞。
从前暖月在凉州辞被拍卖时,尚有她为她出头,避免她被那些老男人糟蹋。
可是现在,谁又能为她出头呢?
少女细白的手背渐渐暴起青筋。
她恨萧廷琛,恨极了萧廷琛!
世上再没有男人,比他更加绝情可恶!
张娘子笑道:“把她带去沐浴,换身漂亮的裙子。”
苏酒被侍女们簇拥着梳洗干净,换了一袭胭脂红轻软纱裙。
她皮肤近乎瓷白,非常适合胭脂红。
纱裙掐腰,衬得少女腰肢盈盈一握。
而后背半镂花的设计,令两扇纤美的蝴蝶骨若隐若现,根骨明玉,便是女子,都看得挪不开眼。
张娘子坐在大椅子上嗑瓜子,笑容满面,“正所谓奇货可居,苏姑娘的名声在长安城颇为响亮,雪藏一段时日再拿出去招待客人,必定能吸引不少天潢贵胄、富家商贾。可是主子有令,让苏姑娘今晚就开始为凉州辞赚银子……姑娘可听见楼下的热闹了?那些纨绔子弟成群结队,就是专门冲着苏姑娘你来的呢。”
苏酒被婢女按在梳妆台前。
她眼睁睁看着她们为自己描眉梳妆,打扮成明艳夺目的模样。
轻佻又艳俗,她一点也不喜欢。
眼泪死死含在眼眶,她抓紧梳妆台,不想再因为萧廷琛掉一滴眼泪。
很快有婢女送来纸条。
张娘子看了眼,扔掉瓜子壳,笑眯眯拍了拍手,“楼下的竞价已经结束,苏姑娘猜猜出最高价的人是谁?”
苏酒含泪,没有回答。
张娘子也不恼,笑着叫婢女把她送去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雅座。
雅座豪奢,层层珠帘后置着红帐象牙床,苏酒坐在床榻边,余光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可以自卫的道具。
正思量间,有人缓步而来。
她隔着珠帘看去,容徵挑开珠帘,面容上噙着无奈笑意。
“容徵……”
她轻声,小脸上有难以遮掩的狼狈。
容徵在她身侧坐下。
替少女捋开额前碎发,他声音温润,“容家虽比不得从前,但一点金银钱财,还是出得起的。我不会对苏妹妹做什么,你放心就是。”
苏酒低垂眼帘。
脑海中始终绷着一根弦,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戒备。
容徵的视线慢慢扫视过少女,清晰地捕捉到她紧绷的身体。
“苏妹妹在紧张什么?”他轻抚过少女的细背,“我已并非从前的我,说过不会对你做什么,就不会做什么。我喜欢你,但不会用这种方式占有你。你刚从黑牢出来,还是睡一会儿养精蓄锐为妙。我猜过不了多久,萧廷琛会来接你去太子府。”
苏酒惊诧。
容徵替她铺好缎被,“他从来不是容易放手的人,曾经那么喜欢苏妹妹,断没有说扔掉就扔掉的道理。苏妹妹,萧廷琛如今权倾朝野,所有人在他手底下都过得非常艰难。我要你去太子府做我的内应,为世家们传递他府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