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摆着诱惑表哥吗?!
苏酒“虚弱”地睁开眼,“一桌宴席,想来花销不少,表妹可是从账房那里拿的银子?”
李玉姮点头,“是呀。”
苏酒温声:“雍王府近日开支紧张,这也是我不愿意让娘家人住进来的缘故,就怕因为我拖累夫君。既然表妹这么大方,不如自个儿出银子补上宴席这笔账。另外我娘家人在雍王府的开支,也都由表妹支付好了。表妹善良贤淑,又最是孝顺,想来舍不得叫老人家流落街头。”
李玉姮:“……”
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要替苏酒养她的娘家人?!
苏酒:“表妹脸色青白交加,可是不愿意?”
“当然没有!”李玉姮仍旧想扮温婉大方,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只是,只是有点激动……”
“那就好。”
回到寝屋,苏酒把买来的衣裳首饰一一归类。
萧廷琛坐在窗下翻看兵书,“妹妹心情很好。”
“因为用不了多久,李玉姮就会受不了陆老夫人而搬出雍王府。少了银子来源,陆老夫人那一大家子也会离开。”
“妹妹冰雪聪明,我真是自愧不如。”
男人低笑,与其说是夸赞,其实更像揶揄。
他喜欢看苏酒跟人斗智斗勇的小模样。
恰在这时,白露满脸纠结地进来禀报:“主子、王妃,陆真真和陆香香求见。说是带了些礼物,想送给王妃。”
苏酒没好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白露笑道:“那奴婢把她们打发走。”
她离开屋子,苏酒很快听见廊外传来争执声。
陆真真和陆香香的声音尤为刺耳:
“怎么,她当了雍王侧妃,就看不起我们了?”
“也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她趋炎附势、踩高捧低,实在可恶!”
苏酒重重把金簪摔在梳妆台上。
这对姐妹实在是一言难尽!
当初变着法儿地欺负她也就罢了,如今跑来雍王府投靠,却半点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反而对主人家趾高气昂、言语侮辱……
萧廷琛翻了页书,“这种人,就算妹妹把她们赶出府,将来还是会想方设法地登门要银子。妹妹还是想个法子,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为妙。”
苏酒默了默。
她不在乎和这些人的亲情关系,但父亲在乎。
更何况他们也不算太过穷凶极恶,总不能直接杀了吧?
萧廷琛睨向她,“我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妹妹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苏酒咬牙。
这厮无时无刻不想着占便宜,真是可恶。
她红着脸,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绵软的香吻,如同蝴蝶落在花间,轻盈又甘甜。
萧廷琛很满足,于是覆在她耳畔一阵低语。
苏酒脸色微微变化,“这……成吗?”
“我这边人手充足,端只看妹妹敢不敢做。”
苏酒咽了下口水。
想到今后再不必见陆老夫人那家子人,她点了头。
……
陆老夫人享受了半生富贵,如今住进明珠苑,样样都要最好的。
李玉姮起初只是出于礼貌满足她的私欲,但随着她的要求越来越高,终于忍不住变了脸,委婉表达了不想再供养他们的意思。
可陆老夫人脸皮何等之厚,立即骂道:“当初说好了养我们的,怎么现在又变了脸?!我都打听过了,李家在江南相当富贵,你不过是拿出九牛一毛的银子养我们,却这么舍不得,可见你当真小气,那些善良全是你装出来的!”
陆真真和陆香香跟着吵吵:
“就是!前几日我们每天还有燕窝吃,怎么今日就没了?”
“前几天还跟我们姐姐妹妹相称呢,瞧瞧,花了她一点银子,就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什么善良温婉,皮囊底下和苏酒那贱人一样黑!”
李玉姮几欲抓狂。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苏酒宁愿担负骂名,也不肯让这家子人进府。
因为他们实在太糟心了!
然而李玉姮也不是好惹的。
她冷笑,“既然你们得寸进尺,那我也不必再跟你们客气。老实说,我的私房银子都花在了你们身上,还得等我父亲下个月给我寄银子,手头才有余钱。你们想继续呆在雍王府,那就继续待着好了。我回萧家!”
说完,怒气冲冲地叫侍女收拾行囊。
她走后,陆老夫人喝着花茶,目光刻薄,“瞧瞧这小丫头的德性,她要走,难道我们还会赖着她不成?”
第608章 为我梳头
对她而言,李玉姮只是他们住进雍王府的踏脚石。
其实李玉姮离开更好,因为她离开了,雍王府才能有机会给他们银子。
哪怕苏酒那小贱人只给一点点银子也没关系,因为只要开了这个头,他们后面张嘴要银子就不难了。
所以她巴不得李玉姮赶紧走。
李玉姮带着侍女来给苏酒辞行。
苏酒正在宣纸上反复题写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材名,对李玉姮的告辞早在预料之中。
她笔尖未停,始终笑吟吟的,“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可是雍王府住着不舒服?要不再多留两日吧,否则回头二伯母以为我苛待你了。”
李玉姮神情扭曲。
再多留两日?
等着陆老婆子吸干她的私房钱吗?!
她皮笑肉不笑,“多谢苏姐姐这几日的款待,只是玉姮非常想念姨母,得回府孝顺她。”
“白露,送送表姑娘。”
白露送李玉姮离开,霜降好奇道:“娘娘就让李玉姮这么走了?总觉她还没受到教训,说不准将来又会回来勾引主子……”
苏酒轻笑:“既然能赶走她一次,将来她再死皮赖脸地住进来,自然还能赶走她第二次。”
霜降又问:“明珠苑那边怎么办?”
“吩咐厨房,断水断粮。他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管自己掏银子去买好了。再叫谷雨打发小厮上门收租,每天夜里闹上几次,要不了几日就能把他们逼出去。”
霜降笑得贼兮兮的,“小姐越发心狠手辣了,奴婢真是喜欢!”
苏酒盯着宣纸。
笔尖带墨,“珍珠蚌”三个簪花小楷清隽风雅。
纸上全是治疗青铜子母蛊的药材,看似寻常,但她打听过,这所谓的寻常之物并不寻常。
比如珍珠蚌,天枢的人曾到访燕国,本欲采购珍珠蚌,但燕国本土打鱼人回答,他们打了几十年的鱼,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种蚌。
想来,那什么杨柳枝、黄金沙更不是简单之物。
苏酒忽然想起她其实认识一个燕国人。
洛梨裳。
如果询问洛梨裳,是不是就能知道那所谓的珍珠蚌究竟是什么宝贝?
少女立即吩咐:“你去告诉墓,让她想办法给洛梨裳送信,就说我约她今夜在凉州辞吃酒。”
墓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苏酒下午就得了洛梨裳的回信,答应了她这次会面。
傍晚,苏酒备了礼物出门,乘马车来到凉州辞。
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天际处铺陈开暗紫色的云霞,如同一段黯淡古旧的故事,映衬着“凉州辞”三个魏碑大字,莫名有种苍凉孤寂的悲伤。
她轻声:“明明是热闹的风雅场所,为何要冠之以‘凉州辞’的名字?如果客人心中藏了伤心事,看见这店名,倒是容易生出悲凉之感。”
霜降眨了眨眼,“奴婢也不懂呢。”
鬼知道她家主子为什么取这样的名字。
苏酒解开绣花斗篷,“如果有机会,我很想认识认识凉州辞的老板。”
说着,踏上台阶。
霜降抱着斗篷,瞅着自家小姐的纤细背影,想说又不敢说。
酝酿半晌,到底对自家主子太过胆怯,只能不声不响地跟上苏酒。
苏酒已经订好雅座。
推门而入,却见洛梨裳已经坐在窗台上。
仍是贵家公子装扮,轻摇折扇,模样俊美,姿态轻佻。
瞧见她进来,还故作风流地对她眨了下眼,“哟,小酒妹妹来了?”
苏酒跨进门槛,“你怎么提前到了?”
“宫中无趣,甚是思念小酒妹妹。一收到信儿,当然迫不及待地出宫见你。”洛梨裳歪靠在窗弦上,勾起半边嘴角,颇为邪肆风流,“正所谓‘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心犹如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