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生活对于他来说,并不存在。
这个坏习惯,是和陆廷学的。家里也没女人,根本无人去纠正他们爷俩。
“我想回苏州府,不是说阳澄湖的螃蟹最好吃了嘛,虽然不是季节,但下次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还是要去吃一吃的。然后再去宁波府,乘船去看看海。就是肯定等不到夏天了,不然就可以下岭南去吃荔枝。”裴籽言立马畅想了起来,他让她说的,那她就随便说了。
“打住,你还想待到夏天啊。”陆绎收起了笑容来,他这个同知要是陪她这么玩,回去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最多半个月,到时候在路上加加急,应该没太大问题。
“那苏州府总归可以去的吧,我连办了两个案子,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也要给我十天的假!”裴籽言惦记着还没熟的樱桃,今天她看到一颗樱桃树,已经半红了,最多两天就能吃。
“行吧,咱们去苏州。”陆绎叹了口气,心软了下来。她头部接连受创,不死都是庆幸的。到时候就算回了京,他也要再给她延假,请御医来瞧瞧。
坐上船,一行人就慢慢悠悠往苏州府去了。没有了案子,大家都很轻松。临行前裴籽言去买了不少熟食,水果,她坐在船头和蓝青玄瞎扯着,开心极了。
“我爹虽然是仵作,但是我爷爷是大夫,所以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啊,我爹也给附近的人看病。有一次呢,我爹就遇到一个病人。那个人啊,他无论从身上哪个部位,都可以自己用嘴吸出血来。大家都觉得他是什么神仙转世,流血流不死的。然后我爹就去看了,你猜怎么着?”裴籽言用刀雕着一颗草莓,她将其雕成了月季花的模样,还顺便剥了籽。不想自己的刀工退化,只好用水果来练手了。
蓝青玄一边看着她神乎其神的刀技,一边又要思考这个匪夷所思的案子,脑子第一次觉得不太够用了,“血是假的,只是他含了颜料在口中,要表现的时候,就喷一口。”
他是个骗子,所想的也是骗术。
“那人是不是身体比较强健,每次流血量不大的话,也不会危及性命。”陆绎也加入了竞猜,反正也没事嘛。
“我以前有听过一个江湖传说,有术士会养吸血虫。平日里吸饱了血,要用的时候,就将其捏爆。”沈炼经历颇多,听过的奇闻轶事也多。
“我想不出来,裴姑娘,你就直接说吧。”岑福放弃了思考,只想躺平。
“其实啊,就是那人牙口不好,牙齿上面这个地方日常出血。稍微吸一下就会流出血来,才让人误会了。”裴籽言说的这个故事,是她在走近科学里看到的,当时差点没把她笑晕过去。
“你……,这不是忽悠人嘛。”蓝青玄无语了,他被她的医术震惊过,完全不会去想她也会坑人。
“古今中外,因为各种误会谣传而产生的故事可不少。所以啊,得眼见为实。而且就算眼见,在不同人眼里,一件事情也能说出几百种花样来。”裴籽言雕好了一颗草莓,她看了看,直接递给了陆绎。
上次她做那个糖葫芦草莓他很喜欢吃,只是为了凹人设,他现在都不吃甜食了,真是太辛苦,必须强行投食。
陆绎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他没想到她会把这朵花给自己。转眼看了看岑福,他很懂事地默默低下头,开始擦剑。
这才接了过来,不过他只是拿在手中,没有立刻吃掉。草莓红红的,她的雕工也很好,真像是一朵月季在自己的指尖绽放了。
“我洗了手的。”裴籽言还以为他洁癖发了呢,毕竟自己摸来摸去雕了半天,估计都咸了。
陆绎连忙一口吞掉了,他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啊。
又给另外三位雕了草莓,一一送了过去。只是她给沈炼雕的是一颗铁树,给蓝青玄的是八卦,而岑福的是哈士奇。
天黑之前,他们就抵达了苏州府。不用再刻意隐瞒身份,终于可以公费旅游了。住了最好的客栈,吃了最好的酒楼,最贵的酒都喝了十几坛。
他们几人酒量都很好,尤其是裴籽言,经过现代酿造技术的洗礼,古代这些酒根本只能算是醪糟。
不过喝得多了,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最重要的是,胆子变得更大了。
“陆大人,我跟你说啊。”裴籽言凑到了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些话她即便喝醉了,也知道不能随便瞎说。她还用手挡住了,就怕别人听了去,“你要小心赵靖忠,他太野了,想去草原上骑马。还有雨化田,他虽然很坏,但是他对朝廷还是尽忠的。你要记得提醒他,小心龙卷风。”
陆绎只觉得她醉了,什么龙卷风,什么草原啊,风马牛不相及的。而且她离得也太近了,带着酒香的鼻息只往他脸上喷。耳朵也痒痒的,湿湿的,就要超过警戒线了。
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推了推。
他发现她肩膀实在是纤细,握在掌心之中,圆润而温暖,竟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陆同知,皇上的密令。”就在这时,一个探子从窗外跳了进来,将一份明黄色的密令递到了他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有二更哟~
第27章 手贱
陆绎扶着裴籽言坐下了,他才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密令拆开来看了。
看完之后,他摇摇头,轻笑了出声。今天听到裴籽言说了一个荒唐可笑的故事,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要亲自经历了。
一夜酒醒,裴籽言打着哈欠梳洗了起来。当她琢磨着要戴帷帽还是戴假发髻的时候,岑福来敲门了。
“裴大夫,你醒了吗?”
“醒了。”裴籽言把帷帽上的面纱取了下来,绕在了发髻上。这样又通风,又能遮丑,就是有点像农妇,不太FASHION。
“裴大夫,下午我们要启程去嵊泗,陆大人说给你半天时间准备,要买什么就买,钱在这里。”岑福拿了一叠银票给她,并且依旧随行,做她的保镖。
“嵊泗?我们去那儿干嘛?”裴籽言是说要去看海,但是去嵊泗也未免有点远了吧。
“昨晚陆大人接到皇上密令,说那儿有异象,让咱们顺便去看看。”岑福小声说道,好像这是什么天大的机密一般。
“咱们也包括我?”裴籽言觉得自己品位不够,皇上的密令,应该没有提她吧。
“当然了,皇上知道裴大夫解决了泰兴瘟疫的问题,对你可是大加赞赏呢。”
这次任务,陆绎,裴籽言和岑福都要去。不过沈炼这个千户就得返回京城了,那边已经积压了相当多的公务,需要他回去处理。
蓝青玄也离开了,既是密令,他一个道士也不好跟着继续蹭吃蹭喝。
“照顾好自己,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到处乱跑了。跟着陆同知和岑校尉,他们定能护你周全。”沈炼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好像裴籽言是八岁的孩子一般。
“知道啦,二哥,你也记得定时吃三餐,不要只吃肉,记得也要吃菜。菜是指青菜,有绿叶的那种,土豆红薯不算。还有三哥,让他保重身体,千万别再又发了肺病。”裴籽言也有很多话要说,这两哥哥都是单身汉,平日里糙得很,哪里懂保养呀。
反反复复告别了好几次,沈炼才扬鞭策马离开了。
裴籽言也一直冲他的背影挥手,直到看不见了,手臂都酸了,才放了下来。
“裴大夫,你们两兄妹关系也太好了吧。”蓝青玄并不知两人的故事,但是他们姓都不一样,他肯定猜得到,他们不是亲的。
“人啊,是不能选择兄弟姐妹父母亲戚的,所以啊,生下来是怎样的环境,都得忍着过完一生。但是我和三位哥哥是结拜的,自然是志同道也合才会在一起。所以比亲生的兄妹更亲,更不会争家产。”裴籽言点点头,她会选择沈炼做哥哥,那是经过了三观的考核的呀。
一边的陆绎听了她这番言论,虽觉得有点违背人伦,但却又有理。而且他还有一点羡慕,自己是独子,母亲死得早,父亲也一直未续弦,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
不过一转眼,他羡慕的神色就消失了。兄妹又如何,女子始终是要嫁出去的,哥哥不能守护一辈子。可夫妻那就不一样了,相伴到白头……
等等,他在想什么啊!
什么夫妻,什么白头!
打断了这个让他都感到惊骇的念头,转过身,他朝着码头快步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