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莫琛不知道,连忙补充:“就是和周川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小女孩。”
他急躁地连说带比划的:“耳东陈,欣喜的欣,怡然自得的怡。只要你写下来,你就可以安全离开了。”
莫琛还是头也不抬地在收拾东西,像是对宁鸠的话没什么反应。
宁鸠看着他像根木头似的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也有些恼了,他推了一下莫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莫琛哑着嗓子说:“听到了。”那声音就像是老掉了挂钟,听得人头皮发麻。
宁鸠却不管他的冷淡,只不依不饶地让他当面把陈欣怡的名字写下来,然后赶快滚出这个游戏,回到他本来的世界里去。
莫琛看着宁鸠跳脚的样子突然有些鼻酸,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他小学时候的某个黄昏后,宁鸠把他订正好的作业本摊开,模仿他的字迹替他也订正上歪歪扭扭的蝌蚪字的场景。
只是那样的宁鸠他很久没见过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宁鸠已经成为了大众之友,也逐渐离他越来越远。
他本想开口嘲讽说你该不是特意回来找我的吧,话到了嘴边之后又咽回去了,觉得自己大概问了也是白问。他不就是这么一个为别人着想的傻逼吗。
最后莫琛的千思万绪汇成了一句话:“我已经把那次机会用掉了。”
宁鸠语塞,大声地骂了一句脏话,看他那个架势似乎准备扭头就去把陈欣怡给杀了好解救他。
但是被莫琛伸手拦了一下。他说:“没必要。”
宁鸠以为他是心软,大骂他脑子装了芝麻糊,眼泪却终于翻涌出眼眶,不住地往下掉。
心里想的却是真丢脸啊。明明从进入这个游戏开始就给自己做过很多心理建设了,连自己的一百种死法都设想过了,最后却还是不能看淡生死。
宁鸠别过头去抹了一下眼泪,转身离开,和莫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去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崔品彰,我们答应崔茜要把她爸爸平安送回去的。”
莫琛站在原地没有回答。这次换他目送宁鸠他们离开的背影了。
宁鸠回到车上,板着脸缩在后座上,催促陆时雨快开车,他们才好去解救更多的人。
陆时雨虽然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大致预料到了结果不善。他少见地没有耍贫嘴,驱车离开,找了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吃饭和休息。
第34章 解救
第四天,他们早早地出发,沿着公路行驶,尽可能地去搜寻剩余的幸存者。
一路上还算遇到了挺多人,有玩家,也有被困的NPC,他们一一向他们传达了陈欣怡是“上帝的宠儿”这个消息。
但是没有透露这个所谓地被造物者眷顾的女孩儿正在他们的车上。
江声面不改色地在心里演练了几遍,然后向那些遇见的玩家描绘出了一个美若天仙,身材绝佳,智力超群的女性形象,堪比某当红女星和T大博士的结合体。
他声称自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不小心偷听来的。有些玩家立刻相信了,顺利离开,只是那是少数。
更多的玩家的第一反应是表现出一种狐疑的态度,他们反问:“如果真是这样,你自己为什么还在这个游戏里?又为什么要好心告诉我们?”
江声没说这是因为他们的车上坐着个慈悲心肠的菩萨。
他给出的理由是:“因为这样我就能解救更多的人,系统最终结算的时候也能拿更多的奖励了。”
然后怂恿他们也可以去找那些剩余的幸存玩家传达这个消息。
或者遇到疑心更重的玩家,江声直接拉下脸来威逼恐吓他们拿钱来换这个保命的消息。
然而最有说服力的局面,还是有一个玩家当着别人的面信了这个消息并且成功离开了,剩下的也就好办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也算是解救了大半的玩家。至于剩下的,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在哪个角落或者小道窝缩着,一时间难以找到。
江声想,如果他们如果分头行动的话应该效率会更高。只是谁也没有提。毕竟他和秦争、陆时雨算是锁死了的组合。
他本人开不了车,秦争和陆时雨倒班开车,刚好勉强运作一天。
至于刘奇,且不说他演技是否过关,会不会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可能性。光是要他主动告诉别人“上帝的宠儿”是陈欣怡这件事就无异于痴人说梦。
之所以在大家摊牌之后他还不提散伙的事,估计就是谨防江声他们把陈欣怡抖出去。
而宁鸠则是从昨天下午见过莫琛之后就显得有些精神不宁。虽然偶尔也还和从前那样插科打诨,活跃气氛。
但是江声却没有错过他不时落在陈欣怡身上的目光。
照理说,在他把游戏的答案转告给莫琛和崔品彰之后就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可是他却一反常态地没走,那么必然也是有所图。
至于图什么,似乎也显而易见。
在几个人停下车来吃晚饭的时候,江声磨蹭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大小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宁鸠怔愣了一下,笑着打哈哈,问江声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江声在车上颠簸了一天,也懒得和他绕弯子,直接了当地说:“没什么意思,就问问你想什么时候想出手杀陈欣怡。我等的都累了。”
宁鸠索然无味地咀嚼着嘴里的面包,耸肩:“没这个必要,即使我当了恶人也没人会领情。”
江声敏锐地抓住了他故作轻松的语气里难掩的失落,问:“你希望谁领情?”
宁鸠自觉失言,不再说话。
江声仰头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矿泉水,接着说:“你不说我就自己分析,照理说你们那一车的人现在除了你都已经平安出去了,那么你还能为谁当恶人?”
江声咬一口面包:“为你自己?”他看宁鸠的表情就知道这个答案不对,那么联系昨天他的表现,答案就只能是那一个了。
江声带着八分把握猜测:“莫琛还没走是吗?”
宁鸠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江声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挑眉,开了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为什么不走?他不会都那样了还身残志坚地要去解放群众吧?”宁鸠还是不说话。
“不会吧?”江声感慨,自顾自地扔出一颗重磅炸弹:“我还以为看他们昨天那个状况留下来复仇的可能性更大。”
宁鸠把眉头拧紧了,问:“什么意思?他复什么仇?”
江声思忖了一下,回答:“你不觉得他们昨天那个状况有些奇怪吗?”
“崔品彰半死不活地躺在后座上,左手的袖管却是空的,虽然没有进入狂暴化,但是精神状态明显不佳。”
“而且他现在都已经是半个丧尸了,即使是天冷了要添衣服,也没必要从里到外的全给换了吧?”
宁鸠一惊,突然知道为什么他昨天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后座上的那个丧尸是崔品彰了,除了他已经模糊不清了的面容之外,他的衣服也换了。
他身上没有可以认证他身份的东西了。所以如果不是他看见了那个躲在暗处的小鬼,他可能还意识不到那是崔品彰。
如果说他们换车还可以理解为是原本的车没油了或者是为了更宽敞一点,那么在那种半截生命已经入土的情况,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换的衣服?
江声看出了他的纠结,淡淡地解释:“大概是因为本来的衣服被烧得不能穿了吧。”
江声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宁鸠却已经能把昨天的那些细节串起来了。全新的吉普车,身上换了的衣服,还有……莫琛手上和脖子缠着的绷带。
如果说,本来宁鸠还以为那是莫琛为了遮挡自己身上的溃烂而作的掩饰的话,那么现在经过江声一点,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是莫琛为自己包扎的烫伤,那个孩子手上的绷带也是。有人放火烧他们。
“靠。”宁鸠低声骂了一句,怒不可遏,“究竟是哪些王八蛋东西。”
江声却不置可否:“立场问题,那些玩家或许也只是自卫罢了。毕竟没谁能面不改色地对待迎面走来的三只丧尸。”
宁鸠吸了一下鼻子,说:“可是莫琛还有自我意识,他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江声打断他:“可是你能确定崔品彰的意志也能够战胜本能吗?而且那个孩子还攻击过你们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