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游戏(101)

而后才接上了秦争先前的话口,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秦争低声回答:“去找你。”

江声略微一挑眉,问:“你知道我住哪儿?”

秦争低声报出地址:“青州街,徐将军府。”

江声不由得感慨:“你这打听消息的能力厉害了,我自己都刚知道我是当朝大将军之子,结果你就已经在去将军府的路上了。”

秦争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但是江声还在慢慢悠悠地补充:“而且我刚才搁这茶馆喝了半天茶了,糕点都快吃饱了也没听见一个姓周的风流人物。”

他故作无奈地叹气:“要不是怕无故惹嫌疑,我就在自己府上就地打听了。”

秦争深邃的眼神注视着他,问:“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没在这个游戏里吗?”

江声果断地回答:“没想过。毕竟我这是针对性任务,系统会默认地把我投送进有你在的游戏。”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秦争身上穿着的服饰,且不论布料如何,光是那栩栩如生的刺绣就足以显示出它的价值。

江声上手摸了一下秦争袖口的缝边,问:“看你这外衫估计也不便宜,怎么的也得是本地的一个贵公子吧?怎么想听点有关于你的谈话就这么难。”

秦争垂眼看着江声搭在自己衣服上那双手,白皙且修长,无声地确认了这是系统搞的鬼。

他说:“因为周是国姓,平民百姓不可胡乱议论。”

想来也是,芝麻小官尚且不一定乐意被人当作是饭时谈资,更何况是那些天生高人一等的皇亲国戚。普通百姓又怎么敢在这种公共场合谈论。

江声了然,也不算太惊讶,只问:“那你是什么身份?”

“王爷?还是皇子?”他的话音一顿,“你的任务不会是夺位吧。”秦争回答:“不是。”

但还没等江声松一口气,秦争更具有冲击性的下一句话就接上了。

他说:“因为我本来就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江声的呼吸一窒,默默地想把自己拽着他衣袖的手收回来,但是被却被秦争握住了。

他第一次发觉秦争的手居然那么烫,和他常年冰凉的手的不同,像是夏天的温度。

那几个被雇佣的轿夫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两步,嘴唇微启,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被秦争的一个手势屏退了。他们低着头退回原来的位置,一言未发。

不知道是此刻的秦争真的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王霸之气,还是身份加那几个配角给他营造的威严,至少江声是真的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

秦争另一只宽厚的大手搭在江声的肩上,热度隔着几层衣衫在传递,烫得江声想要后退。

“是你自己说要跟着我的,所以希望你别忘记,也别食言。”秦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眼神里的深邃让江声感到不安。

江声用力地回握了一下,表明自己的立场:“当然,如果你有需要,我自然可以为你当骑士。只要你永远记得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秦争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松开了抓着江声的那只手,低着头说:“既然我们已经在半路遇见了,那我也就直接和你把要事和你说清楚,免得我再走远路去一趟将军府。”

江声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然后就听见秦争在他的耳边掷地有声地说:“你现在就立刻回到家里去装病。”

“能装多严重就装多严重,最好是连床都起不来的那种。”

说完,秦争收回了搭在江声肩上的那只手,转身准备离开。

江声却在那道温热触感消失的一瞬间拉住了秦争的衣袖。

他能感受到那几个轿夫灼热的视线和不赞同的眼神,毕竟两个人的身份中间隔着千山万水。

如果他此刻拽住的人不是秦争的话,大概他被挂上一个冒犯君王的罪名也是无话可反驳的。

但是没有如果。江声把自己的道具卡如数塞进了秦争的手里。

他没有追问秦争自己为什么要回家装病,而是选择了全权信任。

只是秦争当了皇上,大概也需要日理万机,两个人能不能在这七天再见一次面也尚且未知,于是他得给秦争留下一点保障,也留下一点念想。

江声没有像以往似的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地对秦争说:“这些东西留给你保命。我期待和你一起活到最后,然后回到现实。”

站在轿子前边儿等着的几个轿夫出声提醒了两句,秦争冲他无声地点了一下头,而后拂开了江声的手走了。

他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记住,无论谁来看你,都得咬死自己是生了重病了。”

江声目送秦争坐着的那架轿撵离开,心里百感交集。

此时正值酷夏。江声上午出门的时候还算是早,自带了一把题了字的折扇扇风,倒也没有那么闷热。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已经接近中午,顶头的圆日晒得他着实有些难受。却误打误撞地正合了他的意。

他没有坐轿子,而是一路走回了将军府,是时他身上的薄衫已经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家中的门童远远地迎上来,递给他一方干净的手帕擦汗,他随意抹了几下便收进了衣服里。

他名义上的母亲一见他走路时的虚步,就知道他八成是中暑了,赶忙吩咐了厨房去做一碗解暑汤。看着挺典雅的一个夫人,此刻却急的团团转。

江声不忍心看她急的那样子,借口说自己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走累了,回房间里躺一会儿就好了,然后兀自告退,走向自己了房间。

那位夫人名为阮玉,是徐常徐大将军的结发妻,取自美人温婉如玉的意象。

两人是自幼相识,既是情投意合,也是门当户对,于是他们俩的结合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不过美人美矣,在生下了‘徐漾’之后,她的身体就不如从前了。

徐常也不忍心她再经历一次怀胎十月和生子之痛,纳妾也自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徐漾’也就成为了这个家里的独苗。

所以相应的,无论是知书达理,主从文的阮玉,还是骁勇善战、驰骋沙场的徐常。对‘徐漾’都算是宠爱有加,于是‘徐漾’本人也被日益宠得乖张起来,经常不按常理出牌。

这也是为什么没人对江声大早上出去吃茶,又在正午徒步赶回来的事表示出一丝一毫的讶异。

唯有做母亲的看了他那副丢了魂的样子,心疼地在默默掉眼泪,却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

江声的床头已经被换上了瓷枕,几个冰鉴也被送入他的房内。而解暑茶尚且在熬制。

丫鬟退去后,江声偷偷绕去了后院,舀了十几瓢凉水浇在头上,使得浑身都湿透了,猛然冷得他发颤。

他又生嚼了几块冻着的冰块,短暂的热度退却让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好受了一些。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一来二去的一通折腾,是想不生病也难。

不过生了病才好,不然让他干装病的话估计还有些难度。那些名医一号脉也就探出虚实了。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着,开着东边的窗户,却没盖被子。

于是当阮玉端着解暑茶来的时候江声已经烧得云里雾里的了,除了能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嘴型之外,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脑子里只有嗡嗡的响声。

阮玉一摸那温度,失手摔了茶盏。好在厨房里还有,再盛一碗也不碍事,只是请名医的事却不能耽搁了。

于是家里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跑出去,直奔街上的医馆。只不过朝廷内下的旨意却比名医来得要快。

某个掐着嗓子的太监总管拿着金榜,一脸严肃地宣读着皇上的圣旨。

据说是徐常徐大将军镇守的塞外战事紧急,特向朝廷内请求支援。都城的军队倒是有余,将领却找不出来。

因为最近战事频繁,各个关塞都需要严格把守,一时难以抽调,所以商议了几天也没能有个结果。

但就在今日的早朝中,左丞相带着一票人联名上书可派徐小将军带兵出征,支援他的父亲。

阮夫人一听这道圣旨,感觉自己的天都快塌了。

军事方面,徐将军势必是要比朝中的那些文人术士了解得多,不可能在无人可领军出征的情况下请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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