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烈火之身跑去南极的冰原去了,不说他傻,我都觉得对不起他。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曾经的我,为了防止祸害苍生,自己一个人跑到荒山去承受十八道天雷。
华火不愧是我教出来的,连傻都傻得如此一脉相承。
“南极的冰原那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且经久不停,烧穿了冰川不说,九州所有的妖邪全部往冰原涌去,就连镇妖塔里的妖怪也拼命地挣脱了锁链。”百夫长沉声说道。
“妖邪去那儿干嘛?”惊物候躺在百夫长怀里问道。
我看着这画面实在觉得眼睛不适,稍稍撇过眼说道。
“万年才出了一个魔,妖邪自然去助他为帝,好颠覆了这人间,完成大业。”
“小师弟也真是傻,他就算跑也应该跑到燎原之处,跑去南边儿不就是自己镇住了自己吗?”
“他确实傻。”我说着。
傻到我都心疼了。
他要是有我半分自私自利,也不必落到如此的下场。
但一想到这次我去是给他送死的,一下子就没了数落的立场。
长久的沉默之后,百夫长看着我,缓缓地开口。
“那群老神仙已经把所有的事跟我们说了。”
我“嗯”了一声。
“多谢山主相助,往后山主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竟然也会两肋插刀。”
两肋插刀我是信的,不过插的是谁的肋骨我可就不确信了。
再说…恐怕没有往后了。
我在心里自嘲着,但嘴上还是说,“你们有心了。”
他垂下眼说道,“他们虽然不来道谢,可心里都是感激你的,之前是我们把你想得太坏了。”
“这可不必。”我笑着,“你们可别把我想成一个好人,若是好人的话,也不会拉着你们入这场劫难了,斩妖除魔可不是一个轻松活儿,毕竟你们要灭的是自己的同类,到时候名声坏在那儿,我也没办法给你洗刷。”
“我们本不在意什么名声之说,若还在意什么名声之说,不就成了正道了吗?”暮悲花的声音从红盖头下传来。
“你说得有理。”
我对着她勾起唇角。
她接着说。“说来也挺讥讽的,百姓常说九州恶人榜上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刻了我们的雕像在人间用石头砸,可到头来却仰仗我们去救他,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腾王插话道,“就是恨不得杀了我们,却奈何不了我们,咬着牙忍着我们呢。”
他说完,嗤笑一声。“爷还不愿意救他们呢…”
我垂眼看向妖邪横出的人间,乌烟瘴气已经漂冲到了云霄之中。
妖邪出,人间乱,血气冲天。
龙身之上,我缓缓站直了身,扬起身后的玄带。
他们便也跟着我一个个的站起身,陆审言抽出他的鹿骨刀,宦游甩出他的银刃小匕,惊物候拔起长竿。
滕王展开扇子,百夫长提起重剑,暮悲花的身旁甩出花根,夏枯草的身后蔓延出草药味,含露的脚下闪出阵法。
我看向人间。
“走。”
☆、老子不干
我们九个恶人凌空跳下去,不仅仅是妖邪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就连百姓也如同公鸭一般从嗓子里挤出嘶哑的呐喊来。
可能对于他们来说,我们还比不上那些妖魔鬼怪来的亲切。
还没有等我们站定,一个妖尸露出獠牙便向我咬过来,我抓住他的头,“咯噔”一声直接拧下来,往后一抛——
正好砸在了一个平民百姓的脸上,他如同见了鬼一般大叫着跑开。
等他跑完,我这才想起来我就是个鬼怪。
他跑得有理。
“莫狂澜,你真是挑了个好地方落脚!我们站在这山头上,山底下所有的妖邪都朝我们跑过来,前拥后堵的,完全就是堵住了所有逃路。”
滕王一边甩动他的扇子,一边朝我大声喊。
“不,你错了,就是因为在山头才杀的刺激,杀的痛快!”陆审言呐喊一声,把鹿骨刀劈在了妖尸的头盖骨上,“砰”得一声,看得我天灵盖也是一疼。
脑浆四溅,溅了他一脸。
他伸出手随意地抹开脸,而后提起鹿骨刀,向空中横扫一圈,把周围冲来的妖邪全然从中间劈断。
他杀得起性了,就连几个逃窜着想要下山的妖尸也被他用刀尖挑起拦截回来,在脚下直接踩碎。
有个妇人抱着胸中的小孩儿四处逃窜,往灌木丛里滚,十分不巧,正好滚到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妖尸怀中,她吓得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宦游将袖间的银刃小刀抛出去,在妖尸快要咬到妇人头颅之前,银色的光线闪过半空,“嗖”得把妖尸的头颅刺穿。
血都没来得及蹦出来,妖尸沉闷得坠落在灌木丛中,化为软哒哒的尸体。
宦游弯下腰想要拉起妇人,结果妇人直接挥手拍开宦游的手,嘴皮子直哆嗦,手支撑着身子往灌木丛中逃,怀里的孩子也哇哇直叫。
她拽住灌木丛中的一个碎石头,用力抛掷,甩在了宦游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血口子来。
宦游本来就不是个性子好的,破天荒行个善,竟然还被恩将仇报起来,脸色那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二师兄就别计较了,还是灭妖邪要紧。”
不是惊物候拉着他,说不定他就真动手就把那妇人给绞杀了。
说实话,也不能怪这妇人,我们这些在九州恶人榜上的,哪个不是威名震慑远方。
当凡人年幼的时候,他们的爹娘就会指着画册上的我们一页一页得翻给小孩儿看,且一边指手画脚,一边还趁着黑灯瞎火吓唬小孩。
“你要是不听话,就会被九州恶人榜上的这些人给抓过去吃了。”
这样一来,恐吓祖祖代代得传下去,若是他们不怕我们,这才奇怪呢。
惊物候穿着一身黑衣,拿着沉色的竹竿在阴影中窜来窜去。
要不是他偶尔张开嘴咧开个牙,我都不知道他躲哪儿去了。
他的脚程着实是快,跑起来比练过轻功的人还要利落些,登上树干、挑起竹竿,从上往下劈中妖尸的脖子,动脉震出血瘀,那些妖尸就烟灰云散了。
这是聪明人的打法,不见血,不费力。
从他的背后飞窜来两个妖邪,缠绕在一起,一左一右向他扑来,獠牙也一左一右地刻入他的肩胛骨中。
他“啊”得叫了一声。
我站得这么远都听见了,手中的玄带正欲破出,但只见惊物候借着那两个獠牙的力,手往后甩,一个跟头翻到妖尸的背上。
棍子直接插入左边妖尸的眼睛中,向右扫去,再顺着右边妖怪的眼睛往外挥棍儿。
一共四个眼珠子,全从妖怪的眼眶中飞走,血水炸开,迸裂而出,它们发出尖锐的啼叫声,而后松开獠牙,惊物候也不犹豫,不处理伤口,直接挥棍指向另外的妖邪。
我松了口气,觉得这三个徒弟算是没白收,一个比一个还狠。
他们在我身旁的时候,我从未觉得他们如此争气。
但真正打斗起来,他们各自的功力一一显现而出。
要不然怎么偏偏就是他们、成了九州恶人榜上面唯独的三个凡人呢?
他们八个人,每个人身边或多或少都缠着妖邪。
而我身旁,一个妖鬼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对上我的视线后,又连忙地撤回往山下窜去。
我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我这个九州第一恶,难道就这么没有挑战性吗?
正想着,脚下的地皮往上攒裂,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一条巨虫破土而出朝我袭来,昂着头就要咬住我的腿。
我低下头,眯着眼睛瞧向它,看在它这么有勇气的份上,准备让它一招。
结果就在它快要咬到我腿脚的时候,顿了顿,用力嗅了嗅我身上的水气,而后以一种比雷电还要快的速度,重新钻入土层之中,“噌”得就不见了。
其速度之快,让人不禁啧啧赞叹。
我身后的巨龙翻滚,在山头发出一声百无聊赖的咆哮声,而后散开,重新化为黑符飘散走。
就连黑符仿佛也知道我的心思,觉得索然无趣,飘了几下后遁入了虚无。
没有妖邪来袭,我只好干起杂活,用玄带搜罗山间逃窜的平民百姓们,将他们一个个得扔到山脚。
一边抛,一边欣赏周围几位恶人、恶妖和恶仙的打法。